"不要……"商秋襲忙不迭地搖頭,習慣性地又要咬唇,意識到他笑得狡黠的眼光,心頭一驚,連忙硬生生地頓住,直至此時她才發現他頎長的身子已完全上了榻,修長的手足充滿了這狹小的空間,將她緊緊環繞懷中!"你別靠近我……"心里一慌,縴手抵住他的胸膛,卻是用盡力氣也無法推動分毫。
"為什麼?"武承眼眸轉為深邃,勾起她的下頜,直直望入她的眼,"五年的時間,讓你對我的感情已淡到不想讓我踫觸的地步了嗎?"
"不是的……"他那受傷的語調讓她的心頭一悸,淚水瞬間涌上眼眶。商秋襲慌亂搖頭,怕一不小心就會痛哭失聲。她對他的感情怎麼可能會淡?她得費山個所有的心力才能強迫自己離開他啊!
"那為什麼逃離我?為什麼將我拱手讓人?這五年來我過得多不真實,你知道嗎?!每回閉上眼楮都怕再一睜開,如今的自己又會被完全抹去。"輕柔地吻去她滑落頰側的淚珠,武承用醉人的軟語低喃道,"財伯把我帶回到熾焰堡,在這個我遺忘了的陌生環境里,當我最需要一個溫暖擁抱來告訴我,五年前我是多麼真實地活在這個世界時,我面對的卻是心懷詭計的親人,和一個我只想遠遠避開的狐媚女子,你怎麼忍心?"
心底最深的情緒,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曾去探索,卻在面對她時,不由自主地,毫無隱藏地傾盡而出。
五年來,他就象被無邊的黑暗包圍,雙腳虛浮完全踏不著地面,眼前見不到光明,他只是盲目的地走,直至見到她,他才知道自己曾真實存在,深刻地存在于她的心版,是她,將他從無邊的徘徊中救贖。武承閉上眼,額抵著她的肩窩處,深汲那讓他心寧的淡淡幽香。
"就是不忍心才選擇離開你……"商秋襲緊捉著他的衣袍,淚水決堤而出,"若不是我,你根本就不會受到這些苦……"心頭的痛,讓她泣不成聲。如果可以,她說什麼也絕不放手,可偏偏,她不得不放啊,她不能讓她貪享幸福的自私奪走了他的生命……
"小傻瓜!"武承疼惜一笑,將她的螓首攬靠上他的胸膛,"二娘他們在嫁禍,他們利用你的善良讓你成了代罪羔羊,你卻傻傻地信了,若沒有他們,我又怎麼可能會遭遇這些?這跟你根本一點關系也沒有。"
"不!"商秋襲搖頭哭泣,心痛得幾乎無法自已,"那都是我帶來的厄運,否則的話,為何二娘他們以前不下手?若沒有他們,一定還會有別的事發生的,看,我才和你過了一夜,你就惹上了被誤認為'夜'的麻煩,我一離開,你就即刻洗月兌了罪嫌,這一切都很清楚地擺在眼前,我不能拿你的命來賭啊……"
"我就是'夜',五年來我一直以'夜'的化名行走江湖。那個巡撫會找上門根本就與你無關,別把罪名都往自己身上攬。"武承勾起她的下頜,含笑凝望著她,"更何況,二娘從來就不曾有過我的生辰八字,我倒是挺懷疑她到底拿了什麼讓人批,也或許,她根本就不啻做過這樣的事,懂嗎?"
這番話來得太過于震驚,商秋襲停住了哭泣,怔怔地看他,腦中紊亂一片︰"你怎麼會是'夜'?你又怎麼會知道二娘她……"
"財伯說的。至于'夜'的事,說來話長,以後有空再說了。"武承一笑,趁著她呆愣時,將她的柔荑握于掌中,輕柔玩弄,"二娘若關心到會去記我的生辰八字,五年前也就不會下這個毒手了。"將她的手舉至唇畔,輕輕嚙咬。
指尖傳來的酥麻感覺讓她紅了臉,商秋襲害羞地想要抽回手,卻被他緊緊握著。
"我離開親愛的娘子五年了呢,讓我握一下又何妨呢?"武承沉沉低笑,將她的手握得更牢。
他怎麼會知道她是他的旗子?!"你恢復記憶了嗎?"顧不得他的挑逗,商秋襲急急問道,"還是財伯跟你說了?"
"財伯?我還沒跟他算帳呢!竟幫著你瞞我。"武承不悅地哼了聲,轉頭看向她,隨即漾起了溫柔的微笑,"我對你的感情並不亞于你對我的,雖然記憶別抹去,可我的心卻還是牢牢記得。"他執起她的手,用她的指尖點上心口,"這兒,記得你帶給我的每一絲悸動的感覺。"
他柔滑如絲的語音在耳畔環繞,商秋襲渾身一震,被他的話撼動得心漏跳了一拍,仿佛他心中的悸動透過她的指尖傳遞給她的。
"誰都還沒對我說,我就感覺出你是佔據我心頭的那個人了。"唇角溫柔地揚起,武承俯首在她額上印下一吻,"除了你以外,我誰都不要,秋襲,我只要你,只要你……"
那天在木場小屋他就已對她深情地呼喚了,是她傻得以為瞞得住他……商秋襲感動地閉起了眼,淚水滑落腮際。
"二娘和曄弟已經離開熾焰堡,那個假冒你的徐桃紅也狼狽地逃了回去,今後沒有人會打擾我們了。"武承重又將她溫柔地攬入懷中,低笑道。
"你不會把二娘他們給……"商秋襲麗容一白,掩唇低喊。
"怕你心軟,會一直被罪惡和不忍羈絆,我沒將這事鬧上官府,只是將他們驅出熾焰堡,剛好尚書大人在洛陽有個住所,就讓二娘他們在哪兒住了下來,每月撥放固定的月俸,經歷此事,諒他們也不敢再有什麼非分之想了。"果真被他料中了!武承挑眉輕笑,在她頰上偷得一吻。"跟我回去吧,我等不及要和你一起重新構築屬于我們的記憶了。"
你和兒相克啊——王氏的話又浮現腦海。"可是……"商秋襲躊躇咬唇。雖已明白那些全是二娘謊稱的,可連番的巧合擺在眼前,由不得人不信啊!
他剛說的那些解釋竟敵不過二娘的謊言?武承難以置信地瞪大眼,一時間只覺哭笑不得。天!二娘到底灌輸了她什麼根深蒂固的思想?!
"好。既然你還是認為你我相克的話,我一返回熾焰堡就自刎了結生命,如果真如你所說,沒有你在我身邊帶來厄運,我絕對不會死,就讓我來試試深踞你心頭的想法到底可信度有幾分!"他陡然松開對她的環抱,起身下榻,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去。
這怎麼能試?!商秋襲睜大了眼,急忙下榻捉緊他的衣擺,不讓他離開。"別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你會受傷的!"她狂亂搖頭,怕一松手,他立刻就不見了蹤影。
驚慌的她,沒發覺在他一臉正色之下,潛藏著淡淡的笑意。
武承轉身,手背輕緩地撫過她的頰側,凝望著她︰"你若不在我身邊,就算丟了命我也不在乎。"若這深情的表露再喚不回她,那他的未來就真的猶如槁木死灰了,缺少了她的記憶,一點都不值得保留。
他溫柔的觸撫呼喚著她,商秋襲咬唇輕泣,回不回去的抉擇揪扯著她的心。
"別咬唇,我見了心疼。"武承輕撫她的唇瓣,低柔道,"回熾焰堡吧,房里那盆松沒人照顧,都快枯了呢,我沒有你的陪伴,也快枯了……"
這樣的男子,她怎麼放得開呵!商秋襲倏地緊環住他的頸項,失聲痛哭︰"我想你五年了,五年了!每天睡醒我就好怕,怕會傳回找到你尸首的消息,那種擔慮的感覺折磨得我好苦,好苦好苦,我不要再離開你了,我不要離開你了……"聲至語末,她已激動得泣不成聲。那時知道他安然無恙的狂喜還來不及體會,二娘的話就狠狠地封住了她奔騰的情緒,無法宣泄的苦將她抑壓得更加心痛,,直至此時,才完全地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