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他要說的話都還沒說啊!
見他頓步,夏急得跺腳。「你走不走啊?三秒內你再不離開我的視線,我連這條巷子都不讓你踏進!一——二——三」說著,她還真開始數了起來。
這是不是代表她原諒他了呢?就算沒有,也好過對他置之不理啊!柏宇徹一笑,深情看了她一眼,才轉身跑步離去。
傻瓜!笨蛋!夏心疼又生氣地咬著下唇。都是他!害她還在這巷子和他演了出連續劇才有的雨中芭樂戲,董媽媽和魯媽媽八成在屋里偷看得笑得合不攏嘴了!
去!可惡,看明天來她要怎麼罰他!???明天,又明天,連續兩個明天,他都沒再出現過。
小,那天你對阿徹說了什麼狠話?為什麼他從此不來了?別這樣啊,不過是吵吵架嘛,別鬧到分手啊!今早在門口遇到魯媽媽時,還擔心地對她耳提面命。
去!她怎麼知道他那狡猾的心思又把她的話听成啥德行啦?!
夏煩躁地在客廳里踱來踱去,一下子看表,一下子探窗的,在第十次拉開窗簾一角時,她終于驚覺自己的異常。她坐立不安個什麼勁啊?他影響不了她的!她故作鎮定地走到懶骨頭前坐下,打開電視,然而,不自覺咬著手指頭的舉動還是泄漏了她的焦慮。
打個電話吧……去、去、去!你這沒用的家伙!她立刻斥責自己這個想法。打電話過去不就是擺明她等了他兩天嗎?這通電話打不得!她決絕地往後一倒,開始閉目養神。
可是……他會不會誤听了她的話啊?還是……生病了?否則怎麼會兩天都沒消息?
這種情形從來就不曾有過的。眼楮閉上不到兩秒,立刻又焦慮地睜開。她到底該怎麼辦嘛!
「啊——」她煩躁地尖叫。不管了!最後她終于撲向電話,一拿起話筒,才赫然發現自己竟沒有他的號碼。去!向來都是他打給她的,她怎麼可能會去記他的電話號碼嘛!老天爺在阻止她打電話給他啊!她的內心一直在發出警告。
「喂?請問海潮的電話,對,海潮,在敦化南路。」可她的身體卻違反內心地問起了查號台,還自動地連海潮的電話也撥了!
「海潮您好,敝姓吳,請問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的地方?」親切有禮的聲音自話筒另一端傳來。
幸好有這一長串的詞,否則突然因緊張啞口的夏很可能會當場把電話掛上。
「呃……請幫我接……褚澄觀小姐。」事到臨頭,她終于還是退縮了。她只是想打電話找澄觀聊聊嘛,絕對不是為了他。夏拚命地替自己找借口。
「您好,我是褚澄觀。」
「澄觀,是我,我是夏。」听到澄觀熟悉的聲音,一直繃得緊緊的心弦好不容易松懈下來。
「是你啊,我還以為你從此不會理海潮里的人了呢!」
去!她幾乎可以看到澄觀臉上揶揄的笑。
「惹我生氣的人又不是你,遷怒這種沒品的事我才不做呢!」夏咕噥著。都是他啦,害她的形象都破壞光了。
「說得也是,惹你生氣的那個人現在遭到報應了,算他活該吧,不值得同情他。」
那廂褚澄觀閑閑地道。報應?「你哥他怎麼了?」夏急問,聲音不自覺地提高。
「前兩天不知上哪淋雨去了,一回家就發高燒,偏偏還不知道休息,隔天竟拖著燒到三十九度的身體沖到海潮,緊急召集了設計師們開會,說是要檢討他們的態度,會一開完,人也倒了,其他人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他送回家的。結果一醒來,又嚷著要出門,若不是我欄著,怕不知道又要跑去哪兒了。算了,老天罰他,誰叫他要惹你生氣。」那狀似抱怨的語句里,其實已將柏宇徹的慘狀和努力彌補的情景詳盡地描述出來。
「他現在在哪兒?」夏急問。
「在家休養嘍!」褚澄觀念了串地址,怕她沒記下,還細心地重復一遍。「別怪我不早把這情形告訴你,你若還沒氣消,我說了怕你還嫌我當說客呢!快去吧!」話筒那端傳來開心的笑聲,然後收了線。
連澄觀也看透了她!夏好笑地搖搖頭,突然彈跳起身。去!她還待在這兒傻笑干啥?
得趕緊去看看他的情況如何了!???一下計程車,夏的鳳眼不禁眨了眨。
去!他真的很有錢耶,連在天母這種高級住宅區內,都擁有這種看來佔地不下五、六十坪的平房建築。真怪,一般有錢人家不是總愛把家建得像別墅一樣漂亮的嗎?怎麼他卻偏愛這種單層建築?若要這種小空閑,倒不如買層大廈還好些,視野好,又有人管理,多好啊?有錢人的想法,真是參不透!
她這麼巴巴地趕來,還花了大筆的計程車錢,不是為了兩天沒見到他而心惶不安,不是為了怕他重病沒人照顧,而是想來目睹他生病的慘況,來落井下石一番,好消消自己胸口的那股怨氣的,對,沒錯,就是這樣!夏按下門鈴前,不住地為自己鞏固心理建設。
一按下門鈴,夏立即退了一步,準備門一打開就好好地嗤笑他一番。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心理建設也宣告失效。
她低咒一聲,繼續不死心地按下門鈴,這一按,手像是黏上了,不按到有人出現絕不罷休。
像過了一世紀,她終于听到對講機傳來聲音。「誰?」
那虛軟沙啞的聲音是他?夏抿緊了唇,發覺自己竟有股想哭的沖動。「是我……」
一出聲,那暗啞的聲音嚇了自己一跳,她連忙清了清喉嚨。「是我,夏。」
鐵門「嗶」地一聲開了,對講機再沒傳出聲音。
什麼待客之道嘛!心里雖抱怨著,夏還是乖乖地推門走進。
一進屋內,夏立刻感到天差地遠的分別。去!她那年代久遠的爛日式木屋怎麼跟人家比?這客廳的裝橫處處透著高雅的氣質,地上還鋪著手工織的波斯地毯,一眼就知道是經過名家設計的,虧他還能忍受每天都到她那破舊的家窩上一晚。
「你來了……」暗啞的聲音喚得她回頭。
若不是對他眼中那抹灼然的光芒太過熟悉,她會真以為自己走錯了門戶。
天,這個一臉胡渣的落拓男子是他?這穿著一身縐巴巴睡衣的悲慘男人是他?他該是向來都從容自若、沉著溫和的!夏驚訝地退了一步。
「那天,我真的很抱歉。」那晚來不及說出口的歉詞,如今終于得以說出。
夏得費好大的勁才能控制自己不撲向他的懷抱。她來探病,不代表她原諒了他。
「我只是來送些東西,澄觀怕你餓死。」她板起臉冷硬道,將手上的東西遞過去,把所有的關懷都推到澄觀身上。
「小……」他想伸手拉她,卻被她閃身避開。
她不能再待下去了。「東西放這兒,我要走了。」夏把東西全放到茶幾上,轉身就走。
罷邁開的步子,頓時被一雙長臂給攔截了。
他的手臂自後攬住她,她背部的起伏,緊密地貼合地他正面的每個起伏,讓她清楚感受到他每個清晰強力的心跳,感受到他想要她的強烈。
「我真的想你……別氣我了,好嗎……」他可憐兮兮的語調,完全失了平素的飛揚。
夏緊咬著下唇,沒說話,怕一開口就會輕易地原諒了他。
「我好想你,好想你……」被感冒病毒侵啞的嗓子反而帶著魅人的磁性,隨著火熱的吐息,將她的心緊緊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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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一切算是雨過天晴。???刺耳的電話聲,驚醒了相擁熟睡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