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瞥了他一眼,才發現他的模樣帶著抹落拓和疲憊。
看到她微微驚訝的表情,柏宇徹也察覺到自己的失常,不由得苦笑。換個角度想,她不鎖門的舉動是不是也代表著她在等待他的到來?這個想法頓時讓他的心情愉悅起來。
「你今天去哪兒了?」她不禁好奇問道。
柏宇徹沒日答,只是從口袋掏出一個絲絨盒子,遞到她面前。「給你。」
那個盒子看起來就像是珠寶公司裝首飾用的——夏上身下意識地往後傾,雙手藏到背後,活像它會咬人似的。「那是什麼東西?」
「不拿你會後悔。」他依然沒有回答,把盒子又遞過去一些。
夏盯著它,眉頭因為難而蹙起。她該接過來嗎?他該不會乘機送她一些別有深意的東西吧?像是戒指什麼的——但他又不曾騙過她……遲疑了會兒,她一咬唇,終于接了過來。
「打開啊。」他催促,眼神不經意地掠過飯廳時,瞬間定格——他看到今晚的晚餐擺在桌上原封不動!「你到現在還沒吃飯?!」
夏被這突如其來的低吼嚇了一跳,手中的盒子差點掉下去。去!還不都是為了等他,他干啥那麼凶啊?不過這個原因是打死她也不會說的。「趕圖趕得忘了而已。」她隨便找了個借口敷衍。
「現在吃。」他不說二話,拉了她就往飯廳走。
「你不是要我打開盒子的嗎?」夏抗議,卻毫無反抗之力地被他按坐椅上,看著他將一盤盤的菜肴放進微波爐加熱。
般啥嘛!夏氣結地將盒子放在桌上。
忙碌完畢,柏宇徹坐上這些日子已屬于他的座位。「好了,快吃吧!」
就她吃嗎?「你呢?」她拿起筷子撥弄著他盛給她的飯,覺得沒有半點食欲。
「我……」他本想說他吃不下,但看到她眼里的落寞,他一笑,也拿了副碗筷。
「和你一起吃啊,我餓慘了。」
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食欲大開,但她拒絕承認是他的因素。「你到底要我先吃飯還是先開盒子?」
「先吃飯。」所有天大的事都得等她用完餐再說。柏宇徹不由分說地挾了塊五香雞放到她的碗里。
去!這人真霸道。夏雖這麼暗咒著,但心里卻有股甜絲絲的感覺。
將桌上菜肴全填入兩人空空如也的肚子里,餐具收拾完畢後,他們移到客廳,茶幾上擺著兩杯香醇的藍山咖啡——柏宇徹在這些天已把他全副的咖啡家當搬了過來。
「現在打開?」夏看了他一眼。
「嗯。」柏宇徹點頭,悠閑地倚著沙發,笑睇著她。
他的眼神好怪異,好像在期待著她的反應似的。夏皺著眉,這盒子里裝得到底是什麼?沒道理她見了里頭東西會欣喜若狂的。
「怎麼了?」見她遲遲不動,柏宇徹開口。
算了,想太多不是她的本性!夏一甩頭,毅然地將盒子打開——她怔住了,她真的怔住了,因為盒子里頭出現的是她想也想不到的東西。
「你……怎麼……怎麼找到它的?」因過于驚訝,她的聲音不出口覺地干澀。
那是——她唯一設計過的鑽石飾品啊!她會設計它,是為了獻給去世的母親,因為在她出國前母親曾經說過,要當第一個戴她設計品的人,所以她第一次的作品就設計了這只鑽石戒指。
雖是初試啼聲,卻獲得寶石協會的極高評價,還將它發表于寶石及寶石學季刊中,結果因為事前沒構通好,當她要向寶石協會索回那只戒指時,送回給她的卻是一張七萬美元的支票——寶石協會竟將它給賣了!
她不要錢,她只要她的設計!
她氣極,那時她已回台,越洋電話不要錢似地打,打給同意賣出戒指的寶石協會,打給中間仲介的寶石及寶石學季刊,打給買下它的富商,但在對方的堅持不讓下,未事先立下書面文件的她只眼睜睜看著她替母親設計的戒指離開了她。
而今,它卻又出現她的面前!
「就說吧,不拿會後悔。」她呆若木雞的樣子讓柏宇徹莞爾一笑,他這樣一路奔波也值得了。
「你怎麼……」她想問,可是一開口,聲音就讓激動的情緒哽咽。
兩年前悔恨懊惱的感覺被勾起,夏泛紅了眼陵。
她那時的心情沒有人懂得的!為了走這條路,母親臨終前,她甚至趕不回見她最後一面,當她有能力開始設計時,她信守著當年對母親的承諾,為她設計了第一件作品,卻又因她的疏忽而被人買走,她根本就愧對疼她至極的母親!
靶動與當時的情緒交雜,化為淚水落下,夏緊捂著唇,不讓自己痛泣失聲。
柏宇徹沒說話,只是輕輕將她攬進懷里,提供了一個可靠的港灣。
她不想表現得這麼柔弱,不想讓他這麼有機可趁的!可……他的胸膛卻又該死地舒服溫暖,她根本離不開……夏揪緊了他胸前的衣料,完全敞開了心嚎啕大哭起來,把這些年來積存的委屈、懊恨和愧對全都傾瀉而出。
柏宇徹環著她縴細的肩,緩緩地收緊了雙臂。她那多變的光芒,已將他完全地網羅,他的心,是真的完全沉溺在她的魅力之中了。
不知多久,淚已漸歇,夏才發現他胸前的衣服全濕了一片。她怎麼老愛在他面前崩潰痛哭啊?她吸了吸鼻子,一抬頭,正好迎上他那深邃多情的眼。去!難不成他將她哭泣的樣子全程收錄進他的眼里?
「別看我!」臉一紅,連忙將他推開。
柏宇徹低低一笑。「喜歡嗎?」他用手指輕輕拂開她被淚水沾黏頰上的發絲。
他這個舉動讓她憶起上回的吻。夏的臉更紅了,低頭避開。「你怎麼找到它的?」
慌亂中,還記得問她剛剛的問題。
「雖然你討厭有錢人,但有些事必須有錢有勢才能做到。」很想淡淡地一語帶過,但他還是選擇直接突破她的障礙。「我必須憑著我在珠寶業界的影響力讓‘寶石及寶石學季刊’吐露出買走它的人現位于東南亞,再請當地有權勢的友人恐嚇、利誘雙管齊下地說服他賣出它後,派人搭機護送它到小佰機場,交給推掉一場寶石業界的聯合發表會、飛車南下去迎接的我。」
夏一怔,尷尬地低下頭。她口口聲聲說著討厭富有,可到最後,還不是得依賴富有所帶來的好處?若她再傲骨些,她該帥氣地將戒指扔回給他,貫徹她的「富有人家厭惡論」,可看著這只對她極富深意、曾經失去而又得回的戒指,那懊恨的感覺太沉重了,她真的做不到啊!
柏宇徹用指挑起她的下頷,語重心長地低道︰「我的富有權勢讓我得回這只戒指,可是卻讓你對我拒于千里之外。告訴我,你的無價之寶可以用多金買回,而我的無價之寶又該用什麼方法得到?」
他的聲音,低沉中透著更多的無能為力,剎那間,夏變得不敢接觸他的眼神。在這龐大的人力、財力花費之後,更讓她覺得心頭沉重的是他的心力,她終于明白,為什麼今天的他會看來如此疲憊了,都是因為她——夏咬著下唇,惶惶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們交往吧……」他用醇厚的語音柔道,緩緩俯下臉。
他要吻她了……夏緊張地繃直了身子。他貼近的速度是如此緩慢,每一寸逼近都像是在征詢她的同意,給了她許多時間考慮該不該接受。
這一吻的成功與否,將會決定之後兩人的相處模式。她直覺知道,若是這次她再將他推開,很可能他就會走出了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