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承受不了,那有朝一日當你爹死在你面前時,你該怎麼辦呢?」他的手探入她的領口,在她細女敕的肌膚輕輕撫模。無法克制的,他的眼中又染上一抹沉濃的。
她倏地睜大了眼。「不!錯在我,拿我抵就夠了,放了我爹,求你!」無暇顧及他的挑弄,她急急抓住他的雙臂。
「你的清白已毀,你拿什麼抵?」他嗤笑撥開她的抓持,冷眼看著失去平衡的她僕倒。「當年我娘跪在地上拼命求情,磕得滿頭是血,有誰給過他們機會?」
止不住自責的淚滑下臉龐,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幸福的,沒想到這些卻全是建構在他人的生命上換來的。「我很抱歉……我真的不願意……」
男子英眉微微凝斂,眼中泛過一絲連他也不自覺的思緒,他倏地站起。「這些話我會在殺了你父親後再如數回敬。」他不再看她一眼,留下淚流不已的她往房門走去。
就在他拉開門時,突然听得「砰」地一聲悶響,一回頭,映入眼簾的是她正貼著牆柱緩緩滑下的縴細身子,軟倒在地。
鮮紅的血像染開的朱砂,沿著她圓滑的額緩緩流下,滑過她緊閉的黑色羽睫,蜿蜒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雪白的單衣在墨綠的青花石地板上顯得那麼輕薄,像是轉眼間就會不見了蹤影……該死!他臉色大變,上前攫起已無意識的她,撕下衣袍覆住她汩汩冒血的傷,迅速點了止血的穴道,提氣用內力放聲傳了出去︰「找大夫到水榭來,快!」
他不準她死,絕對!
第三章
一抹玉色身影躍下往來于主屋與水榭的小舟,無息的步伐靈巧地往書房疾行而去。慕容恕俊傲的面容罩上一層寒霜,袖中的手緊握成拳。
沒料到看來柔弱的她竟有勇氣尋死,還好力道不夠,只撞出了皮外傷,否則他定會追至地獄將她揪出繼續折磨!
她以為他會那麼輕易放了她嗎?絕不!他要她看著親人在眼前被欺壓至死的滋味,還要她活著去嘗嘗被人凌辱身心、被人指責失節的滋味!十八年前因她而種下的仇,他要現在的她來償!
憤怒地走進書房,里頭的人影讓他一怔,怒意瞬間褪去。「師父!」邪俊的臉龐上難得有了真誠的笑意,他驚喜地迎了上去。「您怎麼來了?」
一名發鬢霜白的老者回身看他,斯文慈祥的臉上有著一雙炯然犀透的眼。「路經杭州,正好過來看看。」慕容淵微微一笑。飄泊不定的他,從未在一個地方多做過停留。
「杭州有事?」若非如此,師父對這種繁榮的地方向來是敬謝不敏。
慕容淵笑笑,緩步走到窗前,看著外頭的景色淡道︰「前些日子我在江蘇听聞曲衡要嫁女兒,所以回來看看。沒想到,今日才踏上杭州,就听到那位姑娘在送嫁途中失蹤的消息。」他雙手背在身後,回身看向慕容恕。「剛剛這里好象起了陣小小的騷動,有幾艘小舟往水榭那兒去,是不?」睿智的眸中帶著了然。
慕容恕面色沉凝,已明白慕容淵所為何來。「師父,別阻止我。」
對于他的堅決,慕容淵只是沉默不語地看著他,溫和依然的表情中看不出是失望或是接受。他是個雲游四方的居士,詩畫、醫學、武功皆各有涉獵,十八年前因為上山采藥而救了崖下奄奄一息的慕容恕。經過幾天的醫治後,慕容淵在他的指引下,帶他回家。
在接近那幢小小的木屋時,原本走路還一拐一拐的慕容恕不顧疼痛地奔跑起來,迫不及待地朝家門奔去。
萬萬沒想到的是,一奔進門,迎接他的卻是雙親躺在榻上死去多天的尸首!
那情景,慕容淵永遠也忘不了。一個原本滿面笑容的孩子在瞬間消失,變成一個沒有生魂的軀殼,面如死灰地看著辭世的雙親。
「老天爺!」
身後傳來一陣驚呼,不等對方行動,慕容淵立刻搶到那人身旁擋下他的去路。「這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那人是听到動靜過來探究竟的鄰坊,慕容淵從他口中問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有鄰人深怕得罪凶殘的曲衡會惹來牽連之禍,只能對傷重的兩人狠心的見死不救,甚至在兩人氣竭身亡時,也不敢過來收尸,任由兩人陳尸家中多日。
慕容淵知道這不是他們的錯,自保是這些弱勢百姓唯一能做的。「別把這孩子還活著的事說出去,否則你也會被人當成共犯,知道嗎?」他恐嚇道,那人忙不迭地點頭,跑了出去。
他將兩人的尸首埋了,走回到慕容恕身旁,沉重地看著他。從進門後,這孩子就一直呆立原地,連他將尸首拖到屋後埋葬時,他依然呆立原地,怔怔地望著已空無一物的床榻,像尊呆立的臘像,面無表情。
「我只是個四方游走的人,你願意跟著我嗎?如果你繼續待在這里,你還是難逃一死。」慕容淵低道,見了此事,他無法丟下這個孩子不管。
他的心冰僵了,可耳卻敞開著,方才鄰人的話,全都毫無保留地听進了耳里。曲衡!慕容恕在腦海中烙下這個名字。死?他不能死,他要替雙親和自己復仇!槁木死灰的臉上有了生氣,卻是沉濃的殺氣。
「我跟你走。」他握拳,背負著深仇大恨的他絕不允許自己在這里喪命。
從那一刻,他不知道什麼叫歡樂,不知道什麼叫喜悅,他的心中只有無盡的恨意,就如那日在深野林間的無垠黑暗,將他的心緊緊包圍。七歲,一個聰明活潑的孩童在一夕之間成長,成長的代價卻是如此高!
慕容淵清楚看見,那雙童稚未月兌的眼中燃起了灼灼的恨意,復仇,是那張木然臉上唯一殘留的意識。
思緒回到十八年後的今天,看著眼前這雙恨意依然強烈的眼眸,慕容淵嘆了口氣。「恕兒,知道我為何幫你取了這個名字嗎?」慕容恕這個名字,是他後來替他更名換姓,以應付旁人的好奇疑問。
「我明白。」鷹眸微眯,慕容恕低道。他眼中過重的仇恨和殺意,必須用寬恕來化解,這些年來,慕容淵不斷用這些話開導他。
「明白和實踐之間還是有著差距。」慕容淵又嘆了口氣。他從不曾強硬地要他放棄復仇念頭,因為弒親的血海深仇不是他這個外人所能置喙,他只能用言語不斷開導,但如今看來,依然無用。「曲衡冷血殘民,他是罪有應得,但這件事那女孩根本完全不知情。她何嘗願意造成這一切?就如你何嘗願意和她同時辰出生?」慕容淵還想說服他。
「可她卻是一切罪行的肇因。」慕容恕眯眼,否決了他的說詞。若沒有她,任曲衡再殘暴,又怎麼會犯到他們家?她是因,曲衡造成了果,不管是無心也罷,是刻意也罷,他絕對要追究到底,要他們曲家父女都付出代價!
想起了之前自己的失控,他悄悄地握緊了拳。
雖然他告訴自己,在她出嫁之日奪去她的身子,才是辱她至極的方式。但他很明白,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說法而已。他忘了原先的計劃,一心只想埋入她的體內,擷取她的盈香這是不爭的事實。步驟亂了,雖不致影響整個復仇計劃的環節,但這個錯誤已不在他所能容許的範圍之內。他要彌補錯誤,要更加地折磨她,讓她嘗到生不如死的感覺!慕容恕下了這個決心。
見他依然執著,慕容淵搖了搖頭。「罷了,多說無益。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