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十七啦,雖然有點年輕,不過對于這個中東地區他可有相當的經驗。」
雖然平常老是和方擎斗嘴,但一旦有人質疑方擎,老布還是挺身而出。
「既不是當地人,而且又過于年輕。」潘若瑀不屑地嗤哼。「昆恩,這種向導我不能接受!」她指著方擎,怒聲喊道。
「方擎?」昆恩對方擎發出詢問。
「關于我的能力,我沒有對她提出解釋的必要。」方擎唇色一撇,臉上的不耐更甚。
昆恩搖頭笑笑,轉頭又看向潘若瑀。
「第一,方擎的能力我可以作擔保,如果不是對他極端信任,我就不會推薦他。第二,光從方擎將你從戴門那一群人手上平安救回這一點,我想,你的疑問已無須多說。」昆恩不疾不徐地說完,然後朝方擎說道︰「小子,該你了。」
潘若瑀皺起了眉,對自己上訴失敗感到懊惱不已。如今,就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那個討厭鬼身上了。雖對方擎不屑到了極點,但在這個緊要關頭,她還是默默在心底幫他加油打氣。
「我想,你應該沒忘記我後天要到利雅德去吧?」方擎拿起口袋中的機票揚了揚。
「這個機位取消了。」昆恩抽過他的機票,當著他的面,緩緩從中撕裂,一為二、二為四……最後化為一堆碎片,被丟到吧台底下的垃圾筒里。「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都不可能再拿得到機位。相信我,這一點我絕對做得到。」
方擎睜大了眼,不敢相信昆恩居然會使出這種幾近賴皮的手段。他當然相信昆恩做得到這一點!連美國的國防機密檔案昆恩都猶入無人之境了,更何況是航空公司那小小的防御系統?
「沒有班機,我依然去得成的。」方擎喃道。他並不是為了沒有機位而氣餒,相信昆恩也知道,這樣是困不住他的。讓他感到心情低落的是,昆恩竟為了一個只有過兩面之緣的白痴女人而把他犧牲,他開始後悔剛剛居然還對那女人興起同情的念頭。
「我知道。但假如你一意孤行的話,可能‘暗夜’就會少了你這個長期的顧客。」昆恩搖搖頭,無限惋惜地說道。
「什麼?哈!我真不敢相信!」方擎怒極反笑,指著潘若瑀低吼︰「你居然為了她將我排除在‘暗夜’之外?」
「因為昆恩終于知道,你是個比無能更無能的人、還要再無能的家伙。」看到他被昆恩威脅得失去了理智,潘若瑀笑得開心,很惡劣地又替他加上附注。
突然間潘若瑀笑容頓時僵在臉上——笨吶!有什麼好高興的?連他也上訴失敗,那不是擺明了一切都無法轉圜嗎?一思及此,喜悅化為涔涔冷汗,她終于體會到當兩個水火不容的人同處在一艘船上時,那種心理是如何地矛盾了。
「方擎,你已經成長到不需要‘暗夜’了,我知道我這麼做也改變不了你的心意。我不會勉強你的,你盡避去利雅德吧!」昆恩雖不曾言明,但言下之意已非常清楚——你這小子如果還是堅持要到阿拉伯去的話,那過去一切就當他昆恩看走眼了吧!
一旁的老布瞠大眼,方擎這小子到底做了什麼?居然惹得昆恩使出這種殺手間?
方擎閉上了眼,暗暗申吟。不愧是昆恩,完全捉緊了他的弱點,居然拿他對他的敬重來打壓他!
「她很強的,被一堆人圍住了,還能把戴門踹到地上打滾,自己逃出重圍。這麼優秀的人,沒有必要一定得指定我來護送啊!」雖知機率甚微,方擎還是做著垂死的掙扎,希望能幸運逃過一劫。
「你怎麼知道?」潘若瑀驚喊,那時他應該不在場才對……隨即杏眸圓瞪,透出憤怒的目光。「你在暗處看了多久?」
「可能從頭到尾吧!」方擎無視她那凌厲的視線,依然輕松說道,對于此事他並不想隱瞞。
「你從一開始就在場,居然到了最後關頭才出手?」那雙燃著怒火熊熊的眼眸微眯,潘若瑀首次感覺到殺人的在體內澎湃著。
「因為難得看到那種只顧錢不顧性命的傻瓜,難掩好奇,想多看一會兒。」即使射來的目光越漸冰寒,方擎還是一派地冷嘲道。「唉,匹夫之勇啊!」眸中精光一閃,最後這幾個字是用國語說出的。
「你……可惡!」潘若瑀再次被氣得啞口無言,最後只能用那缺乏創意的字匯來發泄情緒。「昆恩,他這樣你還放心讓他當我的向導嗎?」假如真與他同行,要是她遇到了危險,她真的完全不敢奢望他會出手救她。
「女孩,你的發言權在剛剛就已經結束了哦!」昆恩對她搖搖手指頭。「不過我還是回答你,免得造成你的不安。方擎一定衡量過整個狀況,否則不會這麼做的。你現在還能毫發無傷地站在這里,不就是最好的證明了嗎?」
「是啊,是啊!」老布忙不迭地點頭附和,此時望向潘若瑀的眼神帶著敬畏。
看來,這個台灣女孩並不像外表那麼柔弱嘛!
「方擎,還沒告訴我你的決定呢!」昆恩笑著問道。
方擎沉凝不語,仰首將他的「黑色俄羅斯」一飲而盡,將酒杯放在吧台上。
「我很累了,行程細節明天再說。」轉身丟下平板的話語後,頭也不回地推開後門離去。
潘若瑀呆愣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不懂這樣的結束代表什麼。
「女孩,把你的飲料喝完,我叫老布送你回飯店去。」昆恩拿起她面前的杯子晃了晃,再放到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潘若瑀問道,狂跳的心懸在半空中,緊張地期待著昆恩的答案。
「恭喜你了,你有個一等一的向導。」昆恩拍拍她的肩,愉快地笑道。「明天方擎會去飯店找你,到時你們再好好地討論行程吧!」
盯著眼前那杯冰塊都已融化、杯外沁著水珠的飲料,潘若瑀只覺腦中一片空白,良久,才把這個訊息讀進思維之中。那個留長發的可惡家伙會到飯店找她討論行程,這是表示——她的向導該死的、極悲慘的已確定是他了?
「呀——」
然後,在寂靜的巴格達小巷里,可以听到一聲憤怒的悲鳴用力地穿透木門,劃破黑暗,直射向天際……早晨,巴格達城內某家五星級飯店的套房里,落地窗前的窗幔被整個拉上,形成房里的昏暗,微弱的呼吸聲正規律地輕響著,此時,床頭電子鐘上橘紅的數字顯示著六點四十五分。
突然,「砰砰」的敲門聲驚動了床上的人,潘若瑀幾乎是反射性地猛然彈跳起身,微睜的眸子因睡意而朦朧,反而透著迷人的慵懶嬌憨,一時之間,神智尚未完全清醒的她,還無法反應發生了什麼事。
「砰砰」,再一次,傳來比方才更為猛烈的敲門聲,稱之為巨響也不為過。毫無預警的她嚇了一跳,胸膛因驚魂未定而急速起伏著,經此,她已完全清醒。
她申吟一聲,撫著額角,開始感到陣陣的疼痛從太陽穴襲來。
昨夜她是什麼時候入睡的?光是想到要和那長發的惡質男子同行,就讓她情緒激動得無法成眠,她還記得最後一次看鐘是在凌晨四點多的時候。昨天的經過已讓她夠心煩的了,再加上睡眠不足,現在的她要不染上起床氣也難。
此時,門外的人又開始敲門,那一聲聲又重又沈的噪音仿佛一把錘子,毫不留情地敲在她已無法負荷的神經上。
「別敲了!」潘若瑀大吼,一把掀開棉被,下床赤足往房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