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倆越鬧越不象話,雀喜板起臉,低沉一喝,原本鬧得不可開交約兩人立即垂首斂目,乖乖地站在一旁。
「沒關系,我不介蒠。」裴珞溫柔笑笑,搖了搖頭。小鮑主那副小大人的模樣可愛得緊,她們主僕問的門嘴、斗法也讓她看得興味盎然。
「我就說吧!」見無罪開襗,公主急忙將口中的糕點咽下,喜孜孜地躍坐榻沿,穿著繡花鞋的小腳懸空,不住地晃啊晃的。「我是閻舲純,今年七歲。」
「打蛇隨棍上。」翠玉不悅地低聲嘀咕,端著茶盞走了出去。
雀喜偷偷瞄了閻舲純一垠,心里暗自慶幸,還好公主沒听見,否刵雜免又是一場唇槍舌劍。
「周丞相說女孩子不能拋頭露面,所以不讓我參加大婚。好可惜啊,听說皇兄把全部的人都嚇傻了,刺激的很呢!」閻舲純嘟嘴,天真地說著。語音方落就听到明顯的抽氣聲自身後傳來。「雀喜,你喉嚨不舒服啊?喘這麼大聲。」不滿說話被人打斷,閻舲純回頭嘀咕。
「皇後您別理她!」見小鮑主這麼欺善壓弱的,雀喜忍不住開口伸張正義。是他們士軒國辱人在先,沒派出使者請罪就已經很過分了,如今還任由一個七歲小女孩來興師問罪。「公主只是個小孩,什麼也不懂。」
「你走開啦,我要踉皇嫂閑話家常你別來插嘴。」閻舲純為之氣結,翻了翻白眼。
雀喜死命地搖頭,說什麼也不肯離開。她在場時,小鮑主都這麼口不擇言了,要是她退下還得了?
「雀喜,你就讓我跟公主聊聊吧!」裴珞點點頭,示意她退下。
「是。」連皇後都開口了,雀喜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出房門。
「先踉你說啊,我可不想跟你有說有笑的,我是來下馬威的。」閻舲純表情瞬間一變,一張小臉仰得老高,老氣橫秋地悶哼著。
她從小就是孤伶伶一個人,陪伴她的不是太監就是宮女,每次看到大臣的小孩們都是整群兄弟姊妺玩在一起時,都讓她好生羨慕。她一直以為自己是父皇的擉生女,後來才從太傅那里得知原來她還有一個皇兄待在別的國家當人質。從那時起,她就天天掰著手指頭數著還有多少日子皇兄才會回來,心中一直期盼著皇兄回來後能陪她玩。
誰知道她好不容易盼到了皇兄回來,以為自己終于也可以向那些每次都不跟她玩的討厭鬼炫耀時,誰知道,這個從夌嵐國嫁過來的妨礙者卻又蹦了出來。雖然這從未謀面的皇嫂長得一副我兒猶憐的,可她早就跟自己商量好了,要從皇嫂一踏進士軒國就仇視到底的。要是讓皇嫂纏上皇兄還得了?那忙于國事的皇兄不就更撥不出空來陪她玩了嗎?
「為什麼?」裴珞眨了眨眼波流轉的雙眸,不解地問道。
好美哦!雖然皇嫂只眨了眨眼,但那柔媚的動作卻優雅秀氣,比她在任何一幅仕女圖上所看到的美女都還不食人間煙火。閻舲純微張著小嘴,看得怔然,良久才回神。
「你別問那麼多啦!」她是來示威的啊!怎麼可以「被美色所惑」閻舲純不耐地揮著小手,心底暗罵自己的意志不堅。「反正你听著就是了雖然你是個皇後,可是也不能常常賴在皇兄身邊,皇兄有很多事要做的。他要忙國事,還要陪我,沒多少時間可以理你,知道嗎?」
看著閻舲純煞有其事地宣示所有權,裴珞並不覺得受到冒犯,只為了她強裝大人口氣的童言感到啼笑皆非。難怪她一進房就專找她麻煩,原來是要她知難而退。
「可是我許配給皇上,我如果不常在他身旁,我要做些什麼?」覺得眼前這個小女孩很有趣,裴珞突然起了童心,對她所說的話故作不解狀,用無辜的語調說道。
「繡繡花啊、撫撫琴啊什麼的,很好打發時間的啦!我還不是都這麼過日子的。」
看到裴珞苦惱,閻舲純反而開口安慰起她了。
奇怪,看她難過不正是自己所願嗎?為什麼自己反而覺得不忍?閻舲純好生納悶,兩道小小的肩皺著,隱約覺得不對勁,卻又想不通不對勁的地方在哪里。
裴珞听到閻舲純的話,一股不舍瞬時填滿了胸憶。她才幾歲?就得用這隀方式來打發日子?她該是被父母捧在掌心上疼哄,和玩伴嘻笑玩鬧的孩子啊!裴珞心意甫動,念頭已定,她不會讓這個小女孩再這麼孤單無趣地過下去了。
「不然,你來陪我好了,這樣我就不會纏著皇上,你說對不對?」裴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般,撫掌欣道。
這個提議讓閻舲純一怔,小腦袋不住思索裴珞所說的話。對啊,她只要一直跟在皇嫂身邊,然後等皇兄暇余時,再把她踢到一邊,自己跑去找皇兄玩不就得了?
既可以牽制對手,又可以打發等待皇兄的無聊時間,真是一舉兩得!
「你覺得怎麼樣呢?」裴珞看著那張認真思考的小臉,忍不住微笑。
「好吧,我就陪陪你吧!」閻舲純點點頭,沒有發覺這樣的結論已遠遠月兌離自己原本所打算的,反而和一個她想欺負的敵視對象定下了承諾。此時,突然一陣類似雷鳴的聲音從她月復部傳出。
怎麼早不叫、晚不叫,偏偏這時候叫?閻舲純脹紅了臉,扭怩地急忙用手捂住聲音來源。自從下午大婚所引起的風波後,所有人的心思全真注在皇兄和皇嫂身上,沒有人注意到她正為了不能參加婚禮而進行的賭氣絕食,現在那不爭氣的肚皮已開始發出抗議了。
「這里的東西我一個人吃不完,你能不能幫幫我?」沒有拿她的窘狀取笑,裴珞嫣然地牽著它的手,下床走到外室的桌旁。
圓桌上一雙玉伓上龍鳳相望,原是人了洞房後,喝交杯酒用的。置滿桌面的是用來下酒的精致小菜,還有小巧的糕餅甜點,缺了一個空隙是方才被翠玉拿來塞舲純的嘴用掉的。
皇上今晚大概不會來了!在大堂上就已當眾挑去她的紅綃,想必這杯交杯酒對他而言,也沒有絲毫意義。裴珞拿起桌上的象牙箸,挾起一塊核桃棗糕湊近閻舲純的唇旁,說道︰「來,嘗嘗看。」
閻舲純張口整個吞進,棗泥糕餡塞了滿嘴,又甜又香的。她一邊咀嚼,一邊偷偷斜眼看向裴珞。所有人都找皇兄去了,就連待在新房的禮部也因愧對皇嫂而借口找皇兄躲了起來,整個新房冷冷清清,交杯酒的宴席就剩下皇嫂一個人孤零零的。
「今晚是因新婚之夜耶,看樣子皇兄是不會進來的,你不生氣嗎?」閻聆純悄聲問道,看著拿的繡帕為他抹去唇邊糕屑的裴珞,一時之間,突然覺得這個從異邦嫁過來的皇嫂好可憐。
她真有表現的那麼哀怨嗎?連一個小女孩都同情她。裴珞放下繡帕,輕輕搖了搖頭,「皇上有他的做法,我只要嫁了他,就該依順著他。他不喜歡繁文褥節;他要直接挑去頭蓋;他要避過交杯酒和洞房花燭夜,這些原是他的任意妄為,如今卻是我的世界。」
看到閻聆純一臉似懂非懂的,裴珞差點啞然失笑,她居然跟一個小女孩說這些,這哪是童心所能懂得呢?
在他挑去紅綃的那一刻,她就再也不是她了,她化為一個依附、仰賴夫君而活,即使他再做出如何傷人的舉動,依然不能撼動她的堅定分毫。
皇嫂說的話閻聆純半點也沒听懂,她皺了皺眉,眼珠子轉啊轉的,決定還是避口不語,先吃了這些食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