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靳嵐明明知道他是雲綢國三皇子,居然還邀請他住進他的居所?
「就這麼說定了,歡迎你來到陵嵐國!」在黑韶逞瞠目結舌無法恢復時,靳嵐粲然一笑,替他拾起因驚訝而再次掉落地面的黑玉。
失神間,黑韶唯一閃過腦海的念頭是——沒想到男人笑起來也可以那麼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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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清灕宮暫時做為你的住所,」靳嵐推開房門,一股淡雅的檀香味撲鼻而來。「我就住在隔鄰的清泡官,有什麼事到那里找我。」
苞在靳嵐身後的黑韶並沒有答腔,他正忙著用贊賞的眼神打量著房內的布置。
少受戰事干擾的陵嵐國雖然稱不上富裕,但在兵事花費上所節省下來的金額是相當可觀的,足以使生活過得比他國來得富裕許多。一向听聞陵嵐國非常注重生活品質,晶美饈、精建築、工刺繡,凡是能讓生活更加舒適的事樣樣精通,如今一見,才明白了陵嵐國果真是名不虛傳。
就以皇宮建築來說,整體用檀木建造而成,難得的是木匠不知用了什麼方法,既能保護檀木不受潮濕及蟻蟲侵害,又能維持檀木的清新芳香歷久不散,這門技術可不是他國學得來的。
想他雲綢國的木匠曾應他的要求,為「迅雷」以檀木搭了一座馬廄,耗時個把月。搭好後,下雨天會漏水不說,更慘的是連半年都住不到就青霉四生,高傲的「迅雷」說什麼也不願進去,就連最後拆除下來當柴燒都因濕氣太重而無法點燃,珍貴的檀木就這麼給毀了。
怎麼比呢?黑韶嘆了口氣,光是建材處理就比不上人家,雕繪方面就更別提了。難怪陵嵐國的人都是和和氣氣的,住在這麼好的環境里,還有什麼好不滿的?
「黑兄對這里不滿意?我再幫你換一間。」靳嵐听見了他的嘆氣聲,立刻轉身準備喚來宮僕,黑韶見狀連忙伸手阻下。
「別,這房間很好,我只是一時有感而發罷了。還有,」黑韶伸出他的食指在靳嵐眼前晃了晃。「別叫我黑兄,我早說過叫名字就好,韶,韶光的韶,記住。」
「主隨客便。」靳嵐怔了一會兒,才冷冷地答道。黑韶的樂觀活力讓靳嵐感到不可思議,才剛踏上一個陌生的環境,他的態度卻自在,熟稔得像在自己自幼生長的地方。「你的馬在馬廄里,那座拱門出去就看得到,它的飲食有無任何顧忌?」
「‘迅雷’它什麼都不挑的,隨便就好。」黑韶撇撇嘴,本來還想餓它一天的呢!
靳嵐正欲言語,一名宮女來到門前,屈身行禮。「太子,皇後請你至清水宮一趟。」
「恕我失陪。」靳嵐向黑韶告罪,忽然想起。「需要人幫你整理行李嗎?」
「不用了!」黑韶猛搖手,他就怕那種有人在旁的拘束感。「我自己來就好,你快去見你母後吧!」
「那……晚上再幫你跟我父皇及母後引見吧!」靳嵐頓了一下,開口提議。
「一定要嗎?」黑韶為難地噴聲,天吶!那種嚴肅的宮宴會讓他窒息而死。如果陵嵐國主不介意的話,就別去打擾他寶貴的時間了,這道手續能省就省吧!「
「那我就不對他們提起你來的事,如果你堅持的話。」靳嵐見他忙不迭地點頭,抱拳告辭隨宮女離去。
見靳嵐離去,黑韶吁了口大氣,足下輕點,安穩地落在床上,布鞋早就在翻身上榻時就雙腳互蹭遺在床前。他仰躺著,修長的雙腿屈起交壘,盯著天花板,陷入沉思。
靳嵐那小子真夠冷峻的,連說起話來都淡得無趣。雖說太子該有太子的風範,但看他的歲數也不過二十上下,卻如此老成持重。黑韶不以為然地挑挑眉,這樣不會太扼殺少年心性嗎?成熟穩重雖令人贊賞,但比起來,總少了分年輕人所應有的純稚,讓人惋惜。
對于一名男子而言,靳嵐相貌過于俊美,肌膚過于白哲細女敕,身形過于削瘦嬌小,四肢修長,給人一種文弱的感覺。但他身上所散發的高貴冷傲氣質,剛好中和他的陰柔,形成另一種獨持的個人風格。
他那雙黑眸,冷得像是純然的黑色晶石,清澈無瑕。直視他的眼,會讓人有一種深深墜入、漂浮在一片汪洋中的寧靜錯覺,足以鎮定人迷亂的心魂。那對眸子真的很美,像塊寶玉,帶著一股莫名的魔力。
黑韶嘴角浮現淺笑,突然間,劍眉皺起。靳嵐為何邀他人宮?黑韶倏地翻身盤腿坐起,手支著下頷,擰眉沉思,一臉的正經嚴肅。
回想初見的景況,一幕幕的情景及對話迅速掠過腦海,
抓著了重要的訊息——靳嵐想邀的是雲綢的三皇子!
靳嵐重視的是「黑韶」這個名諱,而非他這個人!不然,在他身分尚未曝光時,靳嵐對他的態度可是十分冷淡。想到這里,黑韶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了。他有什麼地方好值得讓人欽佩的?听靳嵐的語意,關鏈應該在于兵法。他也不過是在那一場得到父皇賞賜玉石的國內競技中拔得頭籌,就這麼認定他的軍事頭腦,也未免過于武斷了吧!包何況,那次
是因為二哥黑衍沒有出場,要不然,哪還有他出鋒頭的分?
兵法……不會吧?!黑韶瞬間睜大了眼,陵嵐國想重振軍力,難道戰爭已沾染了這片和平的方外之境?可是,看這座城依然是一幅安和樂利的模樣,完全嗅不出有任何血腥的味道,這種說法又無法成立……
算了,不管它了,黑韶漾起笑,又回復那漫不經心的氣質,閉起眼往後坐倒,雙手枕在腦後,輕輕地吹著口哨。一切靜觀其變吧,先好好享受一下這難得舒適的陵嵐生活比較重要!
第二章
「兒臣參見母後。」靳嵐對一名站在佛壇前身著素衣的中年美婦躬身行禮。
美婦不疾不徐地將手上所持的線香插上香爐,雙手合什地誠心祝禱後,才緩緩回頭。
「起來吧!」美婦走到靳嵐面前將他扶起,對旁邊的宮婢們下令。「你們都退下。」
「是!」宮婢們盡數離去,偌大的佛堂只余下美婦與斬嵐兩人。線香的燃煙裊裊,獨特的薰香混和著建築的檀香,讓人心情平靜。
「嵐兒,听說你帶了一個人進宮?」美婦走至偏廳的貴妃椅旁,用眼神示意靳嵐一起坐下。
靳嵐貼近美婦而坐,點頭疑道︰「母後,您怎麼知道?」
「宮中消息傳得快,這點你還不懂嗎?」美婦的微笑帶著淡淡的嘲諷與無奈。「畢竟你是太子,眾人的注目焦點全都在你身上。你的身分不比他人,凡事得多小心點,知道嗎?」
「是。」靳嵐的神色黯淡下來,躊躇了一會兒,深吸口氣開口道︰「我必須一直這樣下去嗎?什麼時候……」
「嵐兒,我們走上的是一條不歸路,」美婦伸手輕撫靳嵐的臉頰,滿是心疼與不舍。「很難回頭了,我們只能一直走下去,不然……」
「母後……」看見美婦紅了眼圈,靳嵐連忙安慰。「是我不好,我不問了。」
「不……」美婦哭著搖頭,語音哽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害了你的一生,我要是當初阻下了女乃娘的話
「母後!」靳嵐截斷了美婦未出口的言語。「別再說了。」
美婦別過頭去,泣不成聲。
她,就是當年的青妃。
那一夜秦嬤嬤抱了靳嵐沖出清水官,對外宣稱青妃產下了皇子。女官接到消息後立刻趕到清水宮,名為探顧,實為查驗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