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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柳爾雅再睜開眼,觸目所及的是這間充滿冰冷氣息的病房。
哪有人用又冷又硬的金屬來做病床的?害她一醒來,就被刺骨的酸痛折磨得忍不住輕吟出聲。
對于臉上掛的氧氣罩感到不適應,柳爾雅眨眨眼,聳聳肩甩甩手,末了還用力地深吸一口氣,全身上下沒有什麼異樣。
視線繞了一圈,沒看到半個醫護人員,床頭也沒有呼叫鈴的裝置,什麼爛醫院嘛!柳爾雅心底暗罵,拿掉氧氣罩翻身下床。
望著被拋在床上的氧氣罩,一笑嗤之。本姑娘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身體康復的能力特強,氧氣罩?算了吧!
正得意時,電梯里那種熟悉的窒息感又排山倒海地朝她撲來。
柳爾雅跌坐在地,拚命張嘴吸氣,卻絲毫感覺不到氧氣的存在。
氧氣罩!她雙手攀在床的邊緣,伸長手臂,目標就在眼前,卻怎麼也踫不到。眼前一片黑暗,無力阻止逐漸下滑的身軀,只能任自己再次的昏迷。
臨昏迷前耳邊響起一連串的低沉嗓音,由語氣中可听出來人的不悅。
最後只感覺到有人把她抱回床上,為她重新戴上氧氣罩,缺氧過久的她已無暇顧及其他,像獲得重生般大口貪婪地吸取氧氣,再次讓自己沉入睡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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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爾雅伸伸懶腰,這一覺睡得可真長,精神飽滿。
環顧四周,看到有名男子蹲在地上,專注地不知在看些什麼。
「呃……先生……」柳爾雅遲疑地輕喚,怕突然發出聲音會嚇著他。
那名男子像沒听到似的沒反應,柳爾雅放大音量,再次努力,他卻依然不動如山。
不理我?柳爾雅有些懊惱,清清喉嚨,深吸一口氣。
「先生!麻煩你轉過身來好嗎?」
她叫得聲嘶力竭,病房內隱約還傳有回音,氧氣罩也因此蒙上一層水氣,最讓柳爾雅不可置信的是他依然無動于衷,姿勢不曾改變過。
他可能是個聾子吧!可憐的人。柳爾雅為他想了個理由,以免逐漸上升的怒氣沖破她所能容忍的範圍。
柳爾雅看看自己,臉上罩著氧氣罩無法起身,而那人又遠在床角,估量一下距離,發現全身上下只有腳能踫得到他,雖然不太禮貌,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要她在床上呆躺,對她而言可是一大酷刑。
那名男子直至柳爾雅的縴縴足踝擱上肩膀,才似發覺她的存在而回頭。
柳爾雅朝他剛才蹲著的地方瞄了一眼,不禁為之氣結。他認真研究的東西居然是她原先穿在身上的衣服,現已血跡斑斑布滿灰塵,破爛不堪的樣子只能稱之為破布。
雖然心中不快,但這里不是她的地盤,暫時還是得先放低姿態。
「先生,請問這里是什麼地方?能不能請你幫我聯絡……」話還沒說完整,就被他的動作怔得一時語塞。
他把她的腳擲回床上,對問話恍若未聞,徑自走向一旁的矮櫃翻來覆去地不知找些什麼,還不時發出物品踫撞的聲響。
柳爾雅好奇地探頭,驚訝得忘了發怒,盯了好半晌才想起自己所遭受的無禮待遇,怒火中燒,卻因不明狀況,還得陪笑,不禁暗啐。「先生,雖然我不該把腳放在你肩上,但一開始是你先不理人的,而且在我如此的謙虛請求後頁沒有半點回應,你這種表現方式不會有點太說不過去了嗎……這什麼東西?」見他大手伸來,柳爾雅扭頭想避開,卻還是被套個正著。
他在她頭上裝上一個類似耳機的東西。直至此時,她才看清楚他的長相。
他很高,大概有一百八十五公分吧!臉上留著濃密的絡腮胡。一頭長發烏黑直順長達肩際,卻叫人給糟蹋了。發沿參差不齊,好像是自己拿個大碗倒扣在頭上,順著邊緣剪下,臉被遮去大半,只露出炯炯有神的一雙大眼,眼神英氣逼人。
眼楮倒挺明亮的,柳爾雅有些不願地承認。
「這樣還可以吧!」清亮略帶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柳爾雅環顧四周,最後,眼光落在他身上。
「你……在說話嗎?」柳爾雅懷疑地看著他,聲音和人實在太不搭調了。
「不然還有別人嗎?」帶著一絲戲謔。
「可是,你不是聾……」嘴那麼快干什麼!柳爾雅直想咬掉舌頭,笨!那只不過是自己的猜測罷了。「沒……
沒事,我剛剛叫你怎麼不回答我?「
「有嗎?」他擰眉,「你剛剛不是在叫痛?」
「我?痛?哈……哈……」柳爾雅只能苦笑以對,要怎樣把那幾個詞和痛劃上等號?教教她吧!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所以……」清澈眼里透著抱歉的訊息。
「我的口齒有那麼不清楚嗎?」柳爾雅大受打擊。她可是一向以國語正音自豪的。
「不,是因為你說的語言。」
「你現在國語不也說得挺溜的,何來語言不通?」根本就是在找借口嘛!
他笑笑,「因為有翻譯機。」說完,指指她頭上戴的耳機,對她的無知有些不以為然。
「這個?翻譯機?」柳爾雅摘下耳機端詳。「騙人!」
他一看到柳爾雅摘下耳機,就皺起眉頭,嘴里不知咕噥些什麼,滑出一串陌生的音節。搶過耳機,重新為她戴上,進耳的又是她所熟悉的國語。
「還真的是翻譯機耶!」什麼時候科技如此進步了?
爾雅噴嘖稱奇,為自己的無知汗顏。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注意力又回到那堆衣服上,柳爾雅不高興地瞪著他,那些破布居然比她還有吸引力。
棒了好半晌,見他動也不動的,終于明白要是她不先開口,就是等到南極冰山都化了也休想探得任何消息。
「這是哪里?」柳爾雅問道。
「道森醫護所。」他簡潔地回答,語氣中帶著多番被人打擾的不耐。
「請問貴姓大名?」才不管你呢!柳爾雅得意地暗道,誰叫他要在這兒,要不是沒有別的人在,她也不用落魄到看他臉色。
「安格魯道森。」
「你是美國人?」湛藍的眼瞳加上一頭烏黑油亮的長發,搞不好是個混血兒也說不定。
這個問題終于使安格魯首次認真地正視她。那如鷹隼般的眼神,銳利得使柳爾雅渾身都不自在。
「你再說一次。」他看著她,問句里帶著慎重。
「我……我說……你是……美國人嗎?」該不會刺到他的痛處了吧!柳爾雅怯怯地重復。
安格魯眼神發亮,低聲喃道︰「J說得沒錯,真給他料中了!」
在柳爾雅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前,安格魯已經風馳電掣地沖出房間,門被砰地帶上。
柳爾雅一臉錯愕,這句問話真有嚴重到讓他落荒而逃嗎?
時同一分一秒地過去,沒見著半個人影,只剩她呆坐床上枯等。
終至耐心磨個精光,不管了,她可不是那種只會等人來救的女孩!
柳爾雅翻身下床,氧氣罩差點因猛烈拉扯而月兌落。
她眼明手快地按住,卻撞得鼻梁生疼,險些掉下淚來。
可不能又重蹈覆轍,一想到那種幾乎窒息的感覺,叫人直想把心肺撕裂。
柳爾雅循著管線找到源頭,怎麼這麼大瓶!望著那罐五公斤裝瓦斯桶大小的氧氣瓶,感到有些泄氣。
一咬牙,將之環抱在臂,吃力地往門的方向移動,一張俏臉漲得通紅,額上布滿細小的汗珠。
走到門口,望著緊閉的房門,再看看自己騰不出空的手,遲疑著該把氧氣瓶先放下呢,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