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聞那無處不在的酒氣就快醉了的她,提不起神地趴在酒樓二樓的陽台欄邊,低首看著下頭為買酒而來的各方酒客們,在封浩專用的酒鋪前排成數條壯觀的長龍,而後,她的兩眼悄悄羅織封浩那看似忙碌的很快樂的身影上。想來就很少對同一個地方有什麼眷戀,為了做生意,總是不留情的說走就走的他,竟在來到這個小鎮後,破天荒地對她說,他要在這待個七日。
扣掉他釀酒只須個三日,賣酒只須一日不算,他為何要在這兒待那麼久?她雖是不在乎他在回家的路程上總是因為做生意的緣故一再延誤到他們趕路的時間,可她很在乎,這回在他們一踏進這座小鎮後,那幾乎可算是一大群,無時無刻不緊跟在封浩左右,個個都一臉想為封浩分憂解勞的模樣,或是想多親近他一點的當地姑娘。
低首看著那些姑娘,她們在看向封浩時,那一道道摻雜了點戀慕的目光,說真的,這等情況她並不是沒有見過,只是當她們狀似十分熟稔地與封浩攀談,不時乘機模模或是找借口踫踫他時,她不得不承認,釀醋的這行生意,真的遠比釀酒的還難做。
這該算是一報還一報嗎?畢竟她在來這之前也拿過東翁與盛守業這二者,企圖在封浩的心底釀過醋,好讓他多注意她一點,或是更重視她一些。只是這班看著無意中整座著她曾作過之事的封浩,她才明白,察覺了卻得隱忍著不吭聲,或是得強迫自己袖手旁觀,並不是件人人都能咬牙辦到的苦差事。
「早知道就不用這法子了……」害得她現下也沒臉去阻止那些頻頻對他示好的姑娘。
讓人倍感燥熱的風兒輕輕撫動她的長發,似是在嘲笑自食惡果的她,並不想下去阻止任何人的花楚仰起頸項,看著種植在酒樓外葉色翠綠的大樹,滿心只想著,萬一,總是天涯海角四處亂跑的封浩,在別的地方也有著很多像她一樣,總是等著他的小花該怎麼辦?
「花楚姑娘……你沒事吧?」與封浩是舊相識的酒樓老板,在她都快哉欄上睡著時,有些擔心的將身子快掉下去的她給拉回來一點。
她無力地擺擺手,「我快醉了……」為何下頭的老弱婦孺們,在聞了這等酒氣後全都一副沒事樣?該不會全鎮里就他一個最不耐酒吧?
「那就近來歇歇,別再看了。」奉命得照顧好她的老板,為她奉上一碗清茶後,深受關上窗扇以杜絕外頭那快醉倒她的酒氣。
醉眼朦朧的花楚輕嘬了一口茶水後,特殊的茶香瞬間盈滿了口鼻,登時醉意去了大半的她,錯愕地瞧著手中這碗難得一見的清茶。
「這是銀殊茶?這鎮上有銀殊樹?」別說她跑遍了整座苗疆和中原,都找不著幾棵那種幾乎快絕跡的樹,這兒卻浪費地來泡茶?
「是啊。」
她備感期待地睜亮了一雙眼,「那樹上可有……」
「蟲?」老板簡單地向她這外人介紹,「當然有,那樹上可是長滿了毒蟲,因此這茶是鎮上的人去樹下撿拾葉子得來的,可從沒人敢拿命上去摘過,若是被那蟲咬著了,可是會立即致命的。」
听完了他的話,當下什麼酒醉後的不適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的花楚,興奮地緊緊握住他的一掌。
「這兒最大的一株銀殊樹長在哪?」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
「就在湖旁——」老板推開窗扇一手指向遠方,並在她隨即跳起身時,忙拉住她的衣袖,「姑娘,你想上哪去?」
「抓蟲王。」為了那個銀殊蟲王,這些年來她都快找破頭了,這回既逮著了機會,她說什麼都要將它給弄到手。
「什麼?」
無視于酒樓老板在她身後苦苦留人,一心一意只想得到寶物的花楚,直接跳出窗口落在一旁矮房的房頂,再躍上其他民家的房檐,直接繞過下頭一大堆欲買酒的酒客與鎮上擁擠的人群,以深怕會有他人搶先的速度直朝湖畔而去。
與當季繁盛的草木不同,不帶一絲翠綠,整株從樹葉至樹身全是泛著淡淡銀光的巨樹,就生長在鎮旁的小湖邊上。
沒花三兩下功夫就來到小湖畔的花楚,一連贊嘆地仰首望著遠比她選焙相中還要來得高大的巨樹,接著,在回想起銀殊蟲王的生長習性後,她有點苦惱地看著它的高度。
壞了,沒想到這樹竟是這麼高一棵,而它的枝葉又縴細得似是承受不了半點重量,可,那蟲又只住在樹頂處,她要是不上去的話……唉,早知道當年姨娘們逼她練輕功時,她就認真點不去玩毒藥了。
接獲酒樓老板的通知,放著擠滿整座廣場的客人們,當下連酒也不賣了的封浩,在趕至湖邊時所見的,即是花楚卡在樹腰間動彈不得的模樣,一想起酒樓老板告訴他這樹上有什麼蟲後,他立即扯開嗓子大吼。
「小花!」
逮著了所要的蟲王,卻不慎在下樹時因衣裙被枝葉纏住而一時下不來的花楚,在封浩以遠比她好上數倍的輕功上來,並一把拉著她下樹時,她納悶地問。
「你來這做什麼?」他這老板都跑來這了,那些買不到酒的人會哭吧?
「你中毒了嗎?有沒有哪受傷了?」放她兩腳一下地後,急得滿頭大汗的封浩急忙檢查起她渾身上上下下。
她一手指向腰間裝著蟲王的小竹筒,~爾地問。
「怎有可能?」她身上的毒別毒死那只蟲王就很好了。
被她嚇得差點去掉半條命的他,先是放心地大大喘了口氣,緊接著,他兩手緊握著她的雙臂,劈頭就賞她一頓家吼。
「下回要是你再敢嚇我的話,我會將你給拴在身上,讓你哪兒都沒法去,你听見了沒有?」他才一下子沒看著她而已,她就有法子惹出事情來,難不成往後他都得與她來個形影不離才可以安心嗎?
花楚掩著兩耳,「你不用吼得那麼大聲我也听見……」要命,她真的醉了,被他一吼她的頭更疼了。
當他那像是要確定她黯然存在的細碎小吻,如細雨般地灑在她的面上時,本該為此感到很享受的花楚,在私下愈來愈教她無法忽視的目光,整齊且集中地朝他們這兒看來時,她忍不住推了推似還沒回魂的封浩。
「封浩,我沒記錯的話,中原人不是很講究什麼禮義廉恥,還有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是不?」
封浩怔了怔,「你是啥時長這記性了?」多年來的苦口婆心終于顯靈了?
「他們讓我長的。」她揚手指向那些追著他而來,此刻站在近處一個個朝他們瞪凸了眼的人,而幾乎就在這同時,她仿佛也听見了,那些追隨著封浩的姑娘家,一顆顆芳心碎了一地的聲音。
「你少轉移我的注意力。」忙著算賬的封浩才沒理會那麼多,「說,你捉這蟲做什麼?」
「這蟲可說是白蟲中的蟲王。」她愛惜不已地以指撫著小竹筒,對于這得來不易的寶物再珍惜不過。
「所以?」
「我要把它養成蠱王。」甚想雪恥的花楚,自信十足地握緊了一拳,「待我自蠱王中淬煉出我所要的毒物後,往後就算是再遇上了軒轅家的法符,哼哼,任它也再奈何不了我!」
無視于那票在听完她的話後,全都害怕得退離她遠遠的人們,早就習以為常的封浩,只是叮嚀似地拍拍她的面頰。
「你想怎麼做我不管,但下回要做危險的事之前請先知會我一聲。」明明她這個武學半調子,輕工就爛得與他家盟主大人不相上下,她還想上這等大樹?簡直是自找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