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翁一手撐著下頜,「怕了吧?」
「軒轅先生,不知這誠意夠不夠?」
「很充分了。」望著那一張張期待的臉龐,他有些心虛地別過臉,「這事包在我身上。」
「太好了!」
當外頭忙著歡慶的里民們,拉著東翁一塊去商量什麼時候才是開壇作法的好時辰之際,從頭到尾都沒趟渾水的韃靼,默默地踱至申請看似有些復雜的軒轅如相身旁。
「算命的,你當真要接受他們的委托?」若他沒記錯的話,這件客棧里與封浩感情最好的,除了那個蘭言外,不就屬這次次之嗎?
狀似拋開某種束縛的軒轅如相,回首朝他一笑。
「有何不可?」
低首看著他面上,幾乎可說是與封浩如出一轍的狡黠笑意,覺得天候突然一下子變冷的韃靼,不禁……有些害怕地抖了抖。
突遭封浩連夜打包帶走離開了盛宅,並被綁架似地來到了個新的小鎮後,跟個閑人沒兩樣的花楚,在這一早百般無聊地趴在桌上,看著打算在今兒個賣豆腐的封浩。
「為何咱們得這麼急忙的離開?」就這麼不告而別好嗎?
「因你的身子好些了,而我又沒法整日無所事事的待在同一個地方。」根本就不說實話的封浩,在租來的店鋪里走來走去,忙得一刻也不得閑。
她提不起精神地問︰「那今兒個我該做些什麼?」
「什麼都不必。」準備開店的他,邊說邊強行把她拖至一旁的小爐邊,「你先給我過來把藥喝了再說。」
從小就身強體健,從每生過幾回病的花楚,在那一碗仿佛是藺言刻意要她記住教訓的苦藥又端來她面前時,馬上就想來個掉頭落跑,然而有先見之明的封浩只是收緊一臂,挾持性地把她給制住,再將那碗已涼的苦藥往她的嘴里送。
即使略懂藥理的他,這回已在藥盅里放入了大量的甘草鎮苦了,但看著還是被苦得苦不堪言的花楚,只會在喝完藥後揪緊他的衣領,並埋首在他的胸前頻頻搖首,很容易對她心軟的他,這回還是舍不得地抬起她的臉蛋,將一顆事前準備好的冰糖,嘉獎性地塞進了她的嘴里,鎮住她嘴里的苦,也止住她懸在眼角的淚。
猶如苦旱逢甘霖,有了顆冰糖就像是上了天堂般的花楚,在甜了滿嘴滿心之余,習慣性地親了親他的面頰以示感激。
「要親就別親得那麼沒誠意。」總覺得她在敷衍的封浩,對于她這等蜻蜓點水式的小吻,怏怏不快地臭著張臉。
她當下一愣,「慢著……剛才喝藥的是我還是你?」他吃錯藥啦?以前不是只要她偷親他個兩下,他就會對她來篇又臭又長的禮儀廉恥大論嗎?怎麼現下反而嫌她沒誠意?
封浩一掌伸向她的頸後,動作利落地將她拉來面前,低首就為她來了個冗長且飽含情色的正確示範,指導她有些喘不過氣來時才放開她,而後,他一手撫著唇,回味著舌尖的味道。
「果然很苦,看來下回我得再多放點甘草。」就算是要她反省,那個蘭言下手會不會太狠啦?
「封……封浩?」花楚呆愕地站在原地,滿心只想去檢查那碗藥里是否有著會讓人產生幻覺的成分。
「記得,想凌虐我就得更加賣力點,那樣是打發不了我的。」他若無其事地拍拍她的頭,接著挽起兩袖準備開店做生意。
當封浩打開店門,將已事先擺置好的小鋪子推出店外,並在店外架起遮蔭的涼棚時,總算是有些清醒過來的花楚,一手撫著方才被徹底偷襲過的唇瓣,怔望著封浩落力招攬客人的身影,半晌,一抹怎麼也壓抑不住的笑意,直躍上她紅通通的臉蛋。
她實在是……實在是……
太感謝那個輕輕松松就幫她搞定難題的盛守業了!
一手緊握成拳的花楚,不禁在心里要為盛守業叫好外,她甚至還開始在想,往後要使盛守業再有訂單找上她,她是否要不受任何酬勞以示回報。因為,打從他倆離開盛府之後,眼前的這個封浩就如同盛守業先前所言,像是重新換過了顆腦袋般,不但拋棄了原本她不知他在想些什麼的束縛,還一番態度變得對她主動無比。
他究竟是對封浩下了什麼猛藥,才能改造了那個多年來腦袋就猶如頑石的封浩?
封浩嘹亮的叫賣嗓音,一聲聲地自店外的小鋪處傳來,似是正一聲聲應和著她許久都沒有這麼好的心情。窩在店內封浩替她準備好靠著鋪子旁的涼席上,花楚微笑地看著那具近在咫尺,而不再是讓她得大江南北四處去尋得身影。
正在鋪里忙著的封浩,熟練地自木桶里撈出一塊塊他連夜制好的豆腐,再鋪子前的人們愈聚愈多時,本還很高興今兒個生意不錯的他,漸漸發覺,擠站在鋪子前頭排隊的,再也不是先前那些大嬸大娘,反倒是一個個看似心不在焉,目光進食越過他的肩膀看向里頭的男人,而擠不到前頭買豆腐的女人們,則是聚在角落里以手掩著嘴竊竊私語著。
不明所以的他索性回首看去,就見那個無事可做的花楚,並沒照他的話乖乖歇息,反而在他所準備的涼席上白班無聊地滾來滾去。
「諸位請稍候一會兒。」表情登時變得有些陰森的他,顯示瞪了前頭的眾男人一眼,接著便放下手邊的生意沖進店里。
陣陣失望的嘆息聲,隨著封浩一手壓住花楚的身子,一手拿來件大衣蓋在她身上後,紛紛自四下傳至封浩的耳底。為此感到有些滿意的他,才回到鋪子前不久,就又因為眾人突然瞪大眼的模樣而不得不準備再回到店里去收拾一下禍水。
他伸出一指,「再……再等我一下就好。」
扯掉封浩蓋在她身上的大衣,也順道將衣襟拉開點透風的花楚,在她坐起身撩起兩袖,打算再把裙擺也拉高一點時,猛然間,一道魔王似的身影又籠罩在她的面前。
「穿好,無論是手或腳都不許露出來。」封浩三兩下就把她的衣裳拉回該老實待著的原地,甚至還拉高她的衣襟連雪白的脖子也不讓它出來見人。
花楚不滿地皺著眉抗議,「喂,你當現下是幾月?」現下可是褥暑哪,他以為是寒冬臘月不成?
「這里是中原,你少又給他人不正當的綺想。」他可不像受了今兒個的生意賣力趕狼。
「不久只是手和腳而已嗎?」麻煩死了,哪有什麼好綺想的,不是每個人生來就有?
他沒空給她討價還價,「那不叫手腳,那叫犯罪的誘因。」
「我只是想涼快一下。」花楚被包得像顆粽子,氣結地瞪著他專制的模樣。
他不客氣地以指在她額際上重重彈了一記。
「就算是想涼快,那也只準在我面前。」就算他今兒個是賣豆腐的,他可沒打算連她這塊女敕豆腐也順道讓外頭的人一塊品嘗。
「古板又未老先衰的嗦小老頭……」懾于惡勢力的她,不甘願地在嘴邊小聲咕噥。
「再嗦也是你家的封浩。」他一把扯過她的衣領,在她被彈紅的額際印下一吻後,立即將她所坐的涼席給拖進店里一點,並放下簾子以杜絕外頭好奇的目光。
你家的封浩?花楚想不通地頓了頓。
怎麼……他平常不都是把青梅竹馬這四字掛在嘴邊上的嗎?他是何時起改詞了?
解決了身後的小困擾後,振作起精神返回鋪前的封浩,不語地看著原本放在鋪里與一旁地上裝盛著豆腐的木桶,已全被人搬走放置在一輛載貨用的牛車上,而命人將那些豆腐都抬走的正主兒,則站在他的鋪前為他擱上數錠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