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了他的答案後,花楚微微揚高了柳眉,隨後一改前況地沉下了臉。
「我想找個人。」、
「哪位?」不知她為何變臉的東翁,總覺得那一雙像是在誘人犯罪的媚眼,突然間,好像是摻雜了點……怨意?
「封浩。」
「若要討債的話,麻煩請照規矩來,先到外頭排隊。」又一個要來找封小子算賬的?已是嘆到無氣可嘆的東翁,提不起勁地揚起一掌,直指向客棧大門。
然而站在原地不動的花楚,只是在一室人們好奇的目光下,不疾不徐地開口陳述。
「我與封浩的關系較為特殊。」
東翁不以為然地睨她一眼,「怎麼個特殊法?」哪個上門來討債的,不都說自己是最倒霉的那一個?
「我是他的青梅竹馬。」因此與外頭之人所討的債務有所不同。
月兌口而出的輕柔話語,很快地即消逝在安靜的廳內。在听完了她的話後,廳內的眾人以無聲的眼神相互交換了幾眼,隨即不約而同地看向同樣也是滿面震驚的東翁,然而東翁只是先朝眾人揚起手要他們緩緩,而後客客氣氣地問向眼前的小美人。
「打小與他同住一個屋檐下、同吃一鍋飯,一同長大的那個青梅竹馬?」
「嗯。」
听完她的話後,當下廳內所有人,皆下意識地趕緊撤離她三大步,以保自身安全。
「請容我再確定一下。」唯一沒跑的東翁,從容地伸出一指向她求證,「年年都追在封小子的後頭跑,與他很親近的那個青梅竹馬?」
她點點頭,「應該就是指我吧。」
「那你……」東翁上上下下地將她打量過一回後,以懷疑的口氣繼續問︰「你從小到大有沒有發生過什麼大災小難,或是遇上過什麼天災人禍?」基本上,只要與封浩相識,這幾乎就是最標準的下場之一。
「沒有。」
頗為訝異的斬擎天忙接口續問︰「你曾不曾被人討債追著跑,或是可曾有人在路上沖著你大喊還我錢來?」
「也不曾。」她微皺著柳眉,愈听愈覺得莫名其妙。
左剛也小心翼翼地求證,「那你的運氣會不會時好時差,尤其是在遇上了某人後就一路背到極點?」
她再搖搖頭,「完全不會。」這些人是怎啦?
「這樣啊。」大抵搞清楚之後,東翁直接朝剛從本館走出來的韃靼再次下令,「韃靼,這只也順道拎進去。」
「是。」
「他要拎我上哪去?」不知為何遭人挾持的花楚,在快被拖走之時,忙不迭地朝那一室神色不善的男人們討個原由。
「還債。」相當團結的眾人,將一模一樣的答案送進她的耳朵。
「可是我是來討債的!」搞不清這是怎麼回事的她,在被拖進本館內時連忙說清來意。
陸余愉快地向她頷首,「正巧,我們也是。」
第2章
罷抵返客棧家門,即遭韃靼給拎進廚房里的封浩,此刻正蹲在地上,與堆積在他面前宛如小山高的待洗碗盤奮戰。
幾乎可說是每次回棧,就都頭一個被送來這處罰的他,自她的身後看去,蹲姿純熟、洗技老練的他,轉眼間就飛快解決一堆碗盤。半晌,早就對這等處罰習以為常的他,再次起身來到廚房里的小井中提來一桶清水,準備與各客房送來的新碗盤再戰一回。
可就在此時,關鎖著他的廚房大門再次開啟,出現在他眼前的,依舊是高頭大馬的韃靼,但這回,在他手中,還多了個出乎封浩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
抬首看著那張總在他不眠之夜溜進他腦海里的面容,封浩錯愕地放開了手中待洗的髒碗與布巾。
「小花?」她怎會在這?
熟悉的男音一進耳底之後,遭韃靼置放在門口、兩腳剛抵地的花楚,先是抬起頭尋找聲音的源頭,接著在確定遠處蹲在地上的人影後,她二話不說地放上所有的行李。
「慢、慢著……」看出某種她特有的慣性模式後,封浩連忙揚起一掌想要阻止她,「你冷靜點——」
清冽洌的碗盤裂聲,在花楚一骨碌沖上前以飛撲之姿撲倒封浩之時,斷斷續續地在偌大的廚房中響起。
遭她撲倒坐在一堆碗盤中的封浩,在想撥開一身的碎瓷以免割到他們倆時,卻赫然發現她已將兩手攀在他的頸上緊緊扣住,並將小小的臉蛋埋進他的懷中,而她整個身子也壓趴在他的身上,使他想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大蔥一開始就站在廚房里負責監督處罰的丹心,慢條斯理地走至看似難分難舍的兩人面前,好奇地微微揚高了柳眉。
「封少,這位被臨近來的貴客,也是你的債主之一?」這些年來,在看過那麼多追來客棧的各式各樣債主後,大概就屬這只最熱情了。
「並不是。」沒空解釋的封浩,小心地護著懷中的人兒,「小花,你先讓我起來……」
然而花楚卻在這時將頭一抬,兩手緊捧著他的臉龐,柔美的臉蛋湊至幾乎快與他眼對眼的距離,像要將他的容貌給烙在心版上似的瞧著他;而已經很習慣她就是這麼看人認人的封浩,只是捺著性子,在她稍稍退開來,並滿足地嘆了口氣後,知解地問。
「看清楚了?」
「很清楚。」
「那……還記得我是誰嗎?」摻雜了點難以言喻的緊張感的低沉嗓音,自滿面志下的心的封浩嘴邊輕輕逸出。
「封浩。」花楚朝他綻出個大大的笑靨,「你是封浩。」
「你還知道就好……小花?」安下心來的封浩,在拉著她一塊起身,她卻忽地一把掀起他的衣袖時,一頭霧水地看著她突來的舉動。
「這半年來有沒有被人拿刀追著跑?有沒有受傷?」在找到他後,首件要務就是檢查他是否仍像以往完整無缺的她,片刻不停地在他身上翻找著。
「那只是家常便飯而已。」他嘆口氣,在她換手翻開衣袖時順便說明,「那只手也沒受啥傷。」
「這道口子是怎麼劃的?」毫不扭捏、也全然不害羞的花楚,再接再厲地月兌去了他上半身的衣裳後,頗不愉快地眯細了眼,直瞪著他右月復側的一道小刀疤。
「上回在樹上睡到半夜被一幫土匪偷襲的。」他懶洋洋地解釋,干脆再指向右頸的傷處,「這個是前些天賣柴時不小心被刺著的。」
將他前前後後都看過了一回後,花楚兩手環著胸,仍是不怎麼相信地看著他。
「全身上下就這樣了?」
「沒了。」他兩手一攤,「這半年來我有按照你的吩咐好好保重我的身子。」
盯著他那副從容的模樣,她微微挑高黛眉,二話不說地在他面前彎子。
「慢著,你在干哈?」
「下頭的還沒檢查。」花楚撩高他左邊的褲管,還一路直拉至大腿上,再前前後後地開始尋找可能的傷處。
「我不都說過我沒事了嗎?」被個女人如此放肆地上下其手,滿心尷尬的他,頗不自在地想撥開她四處撫弄的指尖。
「別嗦了、換腳。」她動作飛快地再撩揚起他另一邊的褲管,在找了半天卻仍是什麼也沒找著後,接下來,她但是兩眼開始……
緊盯著,她還沒找過的部分。
當身上系著長褲的腰帶驀地遭人解開抽掉時,登時察覺她想做什麼的封浩,又急又狼狽地捉緊褲子的褲頭,以免她真的把他身上剩下唯一能夠蔽體的長褲也給月兌下。
他邊躲邊閃,「你也不必把我剝個精光吧?」
「你確定我沒檢查到的地方都沒事?」辣手摧草的花楚,大大明眸轉了兩圈後,還是很懷疑地盯著她還沒檢查到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