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捧著晚膳的丹心,呆站在門邊無言以對地瞧著他倆就這麼你一來我一往,看似很可能會這麼一直糾纏下去,為免手中的晚膳涼了,她不得不出聲解惑。
「盟主大人,您……不冷嗎?」外頭的天候都冷得快下雪了,他卻還在春情蕩漾?
「冷啊。」
「太上火了嗎?」瞧瞧他,滿面潮紅,額上還泛著薄汗,他是吃了什麼壞東西嗎?
斬擎天盯著身上只穿了兩件薄薄內衫的開陽,忽地覺得藺言還真是懂得如何虐待他。
「是很上火啊。」什麼非得用他的胸口貼緊她的背,用他的內力來催化藥效?這到底是哪門子的祖傳解毒之法?
幾乎是滿屋子跑的開陽,干脆躲到丹心的身後,邊問邊乘機頻頻喘氣。
「丹心……他以往就是這等黏人的性子嗎?」為什麼他一回客棧就變成這副不正人君子的怪德行?
丹心僵著臉,「呃,並不是……」
「那妳倒是說說,他這是怎麼回事?」
「應該……又是某位房客惡意整他的緣故。」看樣子,藺言真的很討厭這號唯一能夠勝過她的正派武林人士。
「開陽,過來,別再躲了。」即使明知藺言可能只是在耍他,但依然很有心想藉這機會大吃一旦腐的斬擎天,只安分了不過一會兒,又再次朝她勾著食指。
不想壞人好事的丹心,很識時務地捧著晚膳走至隔壁的飯廳里。失了保護網的開陽在被逼得舉步騰騰後退,直來到牆角時,她忙不迭地抬一掌。
「慢著,你忍著點……」糟了,怎麼他現下的情況遠比那晚還要來得嚴重?
「我哪兒不像已在忍著了?」他只是听話在配合治療不是嗎?
「您的眼底寫滿了色欲啊,盟主大人!」她是蠢蛋才看不出來。
「這只是小小的食髓知味而已。」一鼓作氣將她的兩掌按壓在牆上後,低下頭就先吻住那個總是藏在發問誘惑他的耳垂。
「等、等一下……」
「盟主大人,藥房的藥煎好了喔,藺姑娘說一定得趁熱喝才行。」丹心自一旁飯廳里傳來的叮嚀聲,適時地解救了開陽的困境。
「……我這就去拿。」滿面壓抑又不情願的斬擎天,不甘不願地放開到了嘴邊的上肉,走去一旁的屏風邊拎起上衣往外頭走去。
虎口余生的開陽大大地喘了口氣,正當她一手撫著胸坎在慶幸時,路經她身旁的丹心將一封密信奉上。
「開陽姑娘,這是侯爺夫人要我交給妳的,我就不留在這兒陪你們春花朵朵開了。」這兒春意太濃厚,還是早些走人為上。
低首看著那封信,開陽沒想到上官如意的行動比她預期還來得早了些,也沒料到,她總是惶惶猜測著還有多久的這等美好生活,結束的時問也即將到來。
回想在一開始,與斬擎天一塊待在深山野林里生活時,她滿腦子都在想著,她要到何時才能自顛沛的旅程與山路里得到解月兌,可後來她卻發現,當斬擎天在夜里摟著她入睡時,她總是在想,這樣的生活還剩下多久?能與他如此在一塊的時問,還能持續多久?
溫柔甜蜜容易使人耽溺,淡淡的情意則使人容易醉了不醒。
原來在不知不覺問,她已變了個徹底,習慣了斬擎天的陪伴、習慣了斬擎天的一言一語總飄繞在她的耳際,她原本以為對于那些,她是可以瀟灑抗拒的,可到頭來……總是不曾在棋盤里真正認敗的她,卻好像是在某方面還是敗在那個好人好事代表的盟主手里。
手端著托盤進房里來的斬擎天,發梢上沾了兩朵今年初自天際飄下的新雪,開陽看著那薄薄的雪花,在藥盅揭開來漫起蒸騰的霧氣時,很快地即消失不見了,就像那個她曾經自認不會陷入情海漩渦里的自己。
「慢著。」在她拿起藥碗大口就要喝下時,怕她燙著,斬擎天適時地制止了她總是粗魯的舉動,拿起擱在一旁的湯匙,一口口吹涼後,再喂向嫌麻煩的她。「待妳解了身上的毒後,妳想做些什麼?」
她側首想了想,「我想住在民間中,閑暇時陪陪街坊老人下棋打發時間,或是四處游山玩水尋訪隱世的高手磨練棋藝,這也挺不錯的。」
「以往妳曾這麼打算過嗎?」
「老實說,不曾。」她邊說邊喝著,一個不小心,就將藥湯灑落滴在她的長指上頭。
已經很習慣她吃相的斬擎天,慢條斯理地自一旁取來帕子為她拭淨,再低首一一親吻著她被燙紅的指尖。
「日後妳想怎麼做,就都順遂著心意去做吧。」
開陽微笑地看著他親吻的模樣,「盟主大人,你眼中的江湖,可有價?若我想拿我與你的江湖來相較,只能二選一的話,你選擇的會是哪一個?」
「只要我身為武林盟主的一日,那就不會是妳。」斬擎天回答得沒有片刻的猶疑,「但偽了妳,我願拋棄這個身分,只求能好好的照顧妳。」
被了……
這樣,就很夠了。
「怎麼了?」見她目不轉楮地瞧著他,他有些不自在地問。
開陽霍然站起身,以力拔山河的氣勢一路強拖著他往寢房走去,在來到床鋪時,以純熟的手法將他給推倒在床上,再跳上去壓坐在他的身上,接著,她取來掛在床邊的簾繩,拖過他的兩手,再以不熟練的手法將他兩手牢綁在他的頭頂。
「……妳想做什麼?」猶呆在天外天的斬擎天,怎麼也想不出她怎會從方才逃到沒處躲的情形,一反過來主動無比。
「虐夫。」她握緊一拳昭一丁著她邪惡的決心,「我老早就想好好凌虐你一回,以報先前之仇了。」
他期待地挑高了兩眉,「是嗎?」她早說嘛,他這人最喜歡配合別人了。
「我保證我會讓你嘗到什麼是腿軟下不了床的滋味。」她含笑地拍拍他的面頰,打算對他來個先禮後兵。
「妳確定妳不手下留情點?」在她開始月兌起他的衣裳時,他還刻意裝作楚楚可憐地問。
開陽一把扔開衣衫,「甭客氣了!」
如狼似虎,吃干抹淨,氣喘吁吁,筋疲力盡……此乃天字五號房內兩位房客,此刻他們心情的最佳寫照。
「知道厲害了吧?」全身筋骨疼痛,趴在床上動彈不得的開陽,在窗外的晨曦微微透亮的雞啼時分,兩眼無神地問向身旁的同伴。
「斬某佩服……」趴在她旁邊,不慎扭到了腰,兩腳發軟,還真有點下不了床的斬擎天,下場完全沒比她的好到哪去。
已經記不得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他們,在把話說完後,雙目無神地看了彼此一會兒,而後動作一致地趴回床里,不約而同有些後悔起,做人為什麼總是想要爭那一口氣,而搞得他倆現下如此狼狽。
「下回……咱們就別這麼殘暴的虐待彼此了好嗎?」斬擎天提不起勁地坐起身,邊說邊伸手拉了拉床畔的懸鈴,提醒丹心派人送桶熱水來天字五號房。
「深有同感……」打死她也不再這麼做了。
窗外清晨的薄霧漸漸散去,一線日光穿過了紙糊的窗扇映至寢房里,開陽側過臉,瞬也不瞬地瞧著下床後只著了一條長褲的斬擎天,他那具寬闊的背影,她不禁在想,她多希望她是個畫家啊,那麼,她定會一筆一畫的描繪下他此刻的身影,收在畫軸里,再藏到心底深處去。
她也多希望自己是個著書之人啊,這樣的話,她就可以將眼中的他,一字一句地,都給詳細寫在心版上永不遺忘。
雖然說……每日一早都滿困難的起來這一點,讓她著實有著滿懷的恨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