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閻羅森冷一笑,「暗緲她不該因你而毀諾的……」為免滕玉因月裳再妄動他心,或是有了想要與月裳遠走高飛的意圖,故鬼後才不惜毀諾也要殺了月裳換得滕玉永遠的留在鬼界,因此若他要算清,那麼,他既不能漏了鬼後,更不可能掉了滕玉。
比滕玉早一步先行返回鬼界,確定鬼後眼下安全無虞之後本是留守在後座前的法王與廣目,在遲遲不見手下傳來滕玉已枚平叛軍的消息,捺不住性子,硬著頭皮匆匆趕來此地的他們,本是已做了前來替鬼收尸的最壞打算,可就在他們來到這座讓鬼一路清涼到底的大寒地獄後,卻愕然地發覺,事情,好像與他們所想像的有點出入。
不耐冷的廣目,邊抖索著身子,邊不解地瞧著連根頭發都還沒掉的滕玉。
「大師兄,你……你在做什麼?」就先前所看到的,在對方有著神之器的狀況下,那位仁兄……不會是在聊天吧?
滕玉聳聳肩,「沒什麼,不過是听听他造反的借口。」
「受不了他……」法王一手撫著額,萬萬沒想到他居然還可以在這時跟對手套交情。
眼看鬼後最想隱瞞的秘密,都一一來到了跟前,玉面閻羅忍不住仰起頭,對著漫天淒苦的風雪放聲長笑,再狠狠地回過頭來,一手直指向滕玉的心房。
「鬼後之事,你該怎麼去向你背後的那班師弟交代?在有了你的前例之後,你不會不清楚鬼後是如何照例挑選其他座前六部眾的吧?」
什麼?就連法王他們……也都是?
「大師兄,他在說什麼?」嗅出其中不對勁的味道後,法王忙不迭地看向滕玉那張已然鐵青的臉龐。
在這節骨眼上,玉面閻羅更是下遺余力地大聲喝問︰「你敢讓他們陪你一塊認清事實嗎?」
「給我住口!」憤聲回吼向他的滕王,壓根就不想在這時再去擾亂法王他們塵封已久的心情。
玉面閻羅不恥地哼了哼,「到頭來,你仍舊是個什麼都不敢為的懦夫,還是一心只想成全你自己的忠義而已,就像你上輩子一樣。」
「你錯了。」滕玉挺直了身子,在做足了準備後單腳往旁一跨,準備性地站穩了腳步,「這一回,我不是為了自己。」
遭他倆忽視很久的羅剎,眼看時機終于來到,先是一手將玉面閻羅推至身後,再朝滕玉亮出了手中之刀向他提醒。
「你似乎是忘了我手中有著什麼。」在他得到神之器之後,這個鬼後縱容在人間游蕩的六部眾之首,還以為仍有著往日的威風嗎?
滕玉嘲弄地瞥看他一眼,對于他的搞不清楚狀況,有些不以為然。
「你不會以為……神之器,是不擇主人的吧?」枉他還以為這個羅剎事前是去練了什麼足以一步登天的神功,或是獲得了足以讓人刮目相看的法力,不然就是有著毀天滅地的意志,才有那份自信前去搶來神之器,沒想到,他居然還足以往的羅剎一個,這實在是太教人失望了。
「什麼?」
他干脆說得更清楚,「憑你的道行,拿它,還嫌不配了些。」
第10章
「你說什麼?」莫名遭辱的羅剎,鐵青著一張臉,才忿忿地揚刀想要拉刀出鞘一刀解決了他時,身子猛地大大一顫,而後錯愕地看著手中文風未動的彎月刀。
「我說了,這神之器可不是人人都拿得起的。」滕玉很高興地看著自己的假設果然無誤。
「這……這是怎麼回事?」無論使上了多大的氣力,或是再怎麼催動自身的法力,卻怎麼也沒法將刀拉離刀鞘,這令從沒料想到這景況的羅剎,額上登時布滿了大汗,並且心急地一試再試。
沒空耗在那兒看他不斷嘗試拉刀離鞘的滕玉,在原本滿心皆是勝算的玉面閻羅,一張志得意滿的臉龐轉瞬間變得訝愕與羞惱,眼見苗頭不對,即想要棄羅剎于不顧之時,自袖袍里取來一卷畫軸,將它朝上一扔。
飄飛在空中已然攤開的畫布上,栩栩如生地詳繪著遭鬼後親封在畫卷里的殺生百鬼,丹青筆下的他們,色彩鮮艷、繪功精致,滕玉凌空捉來一支鐵筆,在畫卷落地之前,落筆如閃電股地迅速點閱了里頭的數鬼,任由他們在下一刻,帶著淒厲的嘶叫聲破卷而出。
當破卷出世的眾鬼,爭先恐後地朝羅剎飛奔而去之後,跟在其後的滕玉,看也不看地朝旁瘺出一記掌風,人鬼界多年,未曾有機會習過武藝的玉面閻羅,猶未逃遠,立即應掌倒地,少了一個後顧之憂後,滕玉瞬也不瞬地瞧著前頭,以一柄不出鞘的神之器,即嚇退眾鬼的羅剎,而就在他一接近後,他將袖袍一揚,盤據在他掌腕上的兩條滕蛇,即朝羅剎的頸子咬去。
不設防被咬了兩口的羅剎,在滕蛇的毒液麻痹了他的上半身之時,他大喝一聲,一記雷霆萬鈞、力摧群山的重拳,直直地捶落在腳邊的冰面上,轉眼間即塌陷毀壞的冰原,一鼓作氣地將無立足之地的滕玉逼退了數步,然而不打算讓他有機會拔出神之器的滕玉,一退到安妥之地站穩了腳步之後,便揚起兩掌使勁朝前一震,強烈的掌勢催動起冰原上所有破裂的冰雪,凶猛地集中襲向羅剎。
背後擊來的一掌,令倒在冰面上的玉面閻羅,腦中昏茫了許久,劃破他面龐的霜雪,在好一會兒後才令他清醒過來,兀自咬牙忍痛的他,掙扎地想要自濕滑的冰面爬起,驀然間,一雙青靴步至他的面前,攔阻了他的去路,他的身子大大一顫,未久,他不甘地閉上眼,靜等著奪去他這具死軀的重襲到來。
可等了許久,他所預期的毀滅並沒有來臨,滿心納悶的他,將雙目的視線一點
一點地往上挪移,半晌,他不解地看向面無表情的滕玉。
「為何不殺我?」滕玉平淡地答來,「我的職責,只是枚平叛亂,至于該如何發落你,那並不是我的責任。」
「我就不信你的心中無恨!」不在意料中的答案,令玉面閻羅的眼瞳不住地瞠大,未久,像是不甘似地,他瞪視著滕玉面上那極度令他感到刺眼的冷漠。
「對你,沒有,因該過去的都已過去了。」對于月裳所有相關之事,總覺得心湖再也泛不起一絲漣漪的滕玉,在這一刻,所深深回想起的,並不是記憶中月裳頭戴後冠時的模樣,亦不是這個皇帝那一紙親書他赴死的聖詔,而是歲月都已泛黃後,子問那為他而盛在眼里的淚意。
玉面閻羅不死心地再問︰「對鬼後呢?」他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他不能就這麼簡單地轉身走開或是擺月兌的,因在這其中,深受其苦折磨的,還有另一只因愛孤獨了數百年的孤魂呀!
「那則不是你該關心之事了。」不願再多看他一眼的滕玉,扭頭朝旁喝聲一喚,「廣目!」六部眾的職責里,身負審斷一職的廣目,聞聲後即低首攤開兩掌的掌心,在兩掌掌心浮映出血色的文字後,大聲念出鬼後的聖裁。
「鬼後有令,即決即斬!」
自冰原地下竄出的六陰差,皆有著同樣炯青色的臉龐,破冰而出的他們,迅速在安靜的冰原上分散開來,其中三名陰差捉住了早已趴平在冰上的羅剎,拖拉著他的兩腳,一語不發地將他給拖至冰雪底下,而另三名,則是下頭玉面閻羅的掙扎,其一緊緊箍住了他的頸子,另兩者則是分別站立左右扯住他的手腳,在玉面閻羅不及喊出聲時,三者同時奔竄向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