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還不知道,我一直都在努力實現你的願望嗎?」
趁著天氣不錯,且上午時分上地公廟香客不多,一早拉著望仙一塊上街買菜回來的青鸞,方返回家門前。即拖著腳步下怎麼想進去里頭面客。
「青鸞?」望仙提著滿滿一籃青菜與一大包哄小孩用的甜點,不解地看著她面上凝重的神色。
「火鳳若是回來了,記得叫他別急著進屋。」她轉過身子,邊挽起衣袖做準備,邊對身邊的望仙交代。
「為何?」
她瞄了瞄身後的家宅,「因麻煩終于找上門來了。」嘖,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她家這座破敗的小小土地公廟,一下子頓增了兩倍與火鳳類似的神力,且還怨氣沖天不散?到底是她以前的哪個同僚來這找她麻煩?
滿月復惑水不得其解的她,防備地拖著步子才走至廳門處,一瞧見里頭的景況,她的兩腳即愣在原地開始生根。
抬首看去,兩位不請自來的天上客,此刻皆是一副外表慘烈的模樣坐在她家客廳里,以往他倆悠哉閑適、或是吊兒郎當的德行已如大江東去不復返,替換上的是兩張生人勿近的臭臉,以及那大大小小布滿他們全身的傷況。
為此,青鸞嘆為觀止地張大了嘴,好半晌都不知該怎麼合上。
「你們居然還可以爬到我家來?」乖乖,這種生命力也未免太可怕了吧?竟都沒死在神之器的手下?他們究竟是前世燒了什麼好香,還是走了什麼好運道?
郁壘滿面陰郁地橫她一眼,這陣子,他已經結實受夠了類似她這等既好奇又帶了點調侃的眼神了。
「沒送了兩條命,也沒缺手斷腳,你很失望不成?」都怪這個太歲代表當年跑得太快也太早,才害得天帝這一回在點兵點將時沒法點到她,不然,那一日在去仙海孤山的名單里,鐵定也會有她的份。
「不失望。只是很意外。」很會看臉色的青鸞,面上趕緊堆滿了討好的笑,識相地挑了個最遠的位子坐下好保持安全距離。
只可惜沒有慧根的望仙就沒她那麼機靈了,送來款客茶水的他,在一腳才踏進廳內時,即來不及掩住嘴地噴笑而出。
「噗……」能夠看到這兩位大牌神仙這副淒淒慘慘的德行,該說是他三生有幸,還是該說他家的火鳳實在是太有先見之明,事前早已預料到了下場,所以才聰明的沒去瞠那池渾水?
似要殺神的凌厲目光,當下自左右兩側狠狠地朝望仙招呼過去,讓備受生命威脅的望仙不得不趕快抱頭逃竄。
「原來……」冷眼旁觀的青鸞,一手撐著下頷,徐徐拖長了音調,「你們也會在乎自尊呀?」與她家那個完全不顧臉面、也沒有半點羞恥心的相比,他倆面皮的厚度算是正常多了。
不堪忍受顏面嚴重受損的二神,不約而同地瞪她一眼,一想到回到神界後,又要繼續接受這等待遇,這讓他倆持續悶燒了好些日的心火,又開始愈燒愈旺。
在神魔大戰里立下赫赫戰功的兩位神界戰神,聯手競逐神之器,不但連一柄神之器也搶不到,竟還敗在個名不見經傳的武將神手下?這號消息不僅是神界眾神盡知,還老早就傳揚到其他五界去了,搞得他倆這陣子以來,只能窩在戰神宮中悶著頭修身養性,省得他們一踏出門就得接受這等歧視的目光,還得努力捺下滿心想殺人的沖動。
雖然說,神界里知道內情的天帝與眾神,都沒因此事而責怪他倆,因他們很清楚,出動了三界大匹人馬通力合作,這才好不容易拿下實力遜于劍靈的刀靈,而那個得到了劍靈的無冕,又怎會是兩位戰神出手就能輕易擺平的?因此神界也只能慶幸,這一回並未損兵折將失血太多,或是失去了得來不易的兩位戰神……
可他倆,卻壓根就不這麼想。只因為,這陣子每每一回想起無冕在得到劍靈時,面上那副自認獨步天下的招搖神色,任他人再如何寬慰、再怎麼要他們看開些,他們倆心中……
就是有一口氣怎麼也咽不下去!
唉……招惹他們的又不是她,挫了他們銳氣的也不是她,他們就一定要滿身是刺的來折騰她嗎?在心中大嘆無辜的青鸞,頗為哀怨地掩著臉問。
「無冕為何沒殺了你們?」她只大抵听火鳳說過一回那日的戰況和結局,但對里頭神界刻意隱瞞的來龍去脈則一點也不清楚。
「為了彎月。」來到這後就一直悶不吭聲的藏冬,素來溫和的表情已不復見,眼下跟郁壘就像是半斤與八兩。
「刀靈?」他實在是很討厭再去回想,「劍靈雷頤在被封回劍中之前,似是對無冕說了什麼,之後,當刀靈在被趕來的三界聯手封人刀身前,無冕曾出手對付過三界,但到最後,三界仍是聯手將刀靈納為已有。」
「依我的猜想,或許那時的無冕,亦不想讓劍靈與刀靈在那當頭硬踫硬,故才手下留情地放過了三界。」在藏冬心情惡劣地收聲封口下說下去後,神情冷峻的郁壘只好接過話。
「那無冕呢?」不會吧?就她所知,無冕根本就不是善男信女的那塊料,他怎那麼輕易就答應劍靈的要求?
「誰知道?」郁壘大大掛下了臉,拒絕再去回想某神的張狂。「喂,那個禍首上哪去了?」
「他帶孩子串門子去了。」她模模鼻尖,也不願這般落井下石,「你們今兒個來這是想放段與他商量,還是希望他乘機嘲笑你們一頓?」要是沒口德的火鳳回來與他倆撞上了,看他們三個不把這棟宅子拆了才怪。
他倆聞言,也不答腔,只是格外用力地互瞪著對方,再不約而同地一塊轉過頭不看彼此。
「依你們這種表情來猜,這回,又是天帝逼著你們來的?」
竟會找上火鳳?該不會,無論是他倆或是神界,對這事是真的走投無路了?枉她以往還認為神界人才濟濟呢。
「是全神界逼著我們來的。」一想到這個,藏冬就恨自個兒當初干啥不堅持到底,別去管神之器那一檔子事,不然他也不需管完一樁閑事後,就得沒完沒了地再管下去。
「喔?」依她看,其實他倆全是沖著他們的面皮這原因才是吧?
「天帝說——」
「別說是天帝,就算西王母來了也不會管用。」她直接省去了他那套不會奏效的說客之詞。「只要火鳳不願,哪怕你們聯手架著他的脖子,也絕不可能讓他低頭。」在天帝的神威之下,他倆或許還會動搖一下,但軟硬都不吃,更不理會上頭命令的火鳳可不會。
郁壘飛快地將主意打至她的身上。
「那你呢?」請不動那尊無良神不打緊,她好歹也是六十太歲之首,多一神就多一份力量。
「我?」怎麼會說著說著,麻煩事就輪到她的頭上來?
「繁露死了。」與天女宮里的天女有交情的,可不只那個子問而已。對此事毫不知情的青鸞,大驚失色地拍桌站起。
「你說什麼?」
「應該是為了子問。」郁壘總覺得這事還是得告訴她一聲,「依我看,她是專程去仙海孤山送死的。」
藏冬體恤地問︰「你還好吧?」
「你們找上我……是為了什麼?」一時片刻間,還無法自繁露死訊的打擊中走出來的青鸞,沉默了好一會兒後,不得不懷疑起他們會對她說這的原因。
「這一回,天帝有意派出五十九位太歲奪回劍靈。」听神說,在他們自仙海歸來的那一日,天帝就已下旨召集所有太歲回神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