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人們大多數是無飯不歡,偏偏這個叫子問的女人卻是無甜不樂,高興也吃,不高興也食,天天都把甜點當三頓來嗑。結果,這陣子放縱她那般吃下來,她的身子骨沒更加健壯點就算了,她的面色反而還一日比一日來得蒼白。
她該不會是真想讓自個兒的身子骨一路衰敗到底,好在時間到了時,再自動登上極樂?
「我……我不想喝這個。」當那碗參湯愈來愈靠近她時,子問邊聞邊搖頭,一骨碌地想把那碗湯給推回去。
「為了這碗湯,廣目可是在廚房里蹲了一整日。」大抵模清她的性子是吃軟不吃硬,早就有所準備的滕玉適時地為她障上這一句。
便目?她忍不住兩眼往旁一挪,直視窗外那具還是一樣不動如山的身影。
滕玉勾回她的下頷,「你也知,廣目天生就是個粗人,可為了你,他卻放段,跑去找西歧教他如何熬一碗補身的參——」不待他把那半指責半威脅的話語說完,她二話不說地捧起碗,也不管參湯是不是還燙口,隨即咕嚕咕嚕仰首飲盡,涓滴不剩……
「好喝嗎?」在她漲紅了一張俏臉時,深知她除甜食其他一概不食的滕玉,涼涼地問。
怕他待會兒會去向外頭的廣目報告成果,硬著頭皮喝完整碗參湯的子問,忍耐又忍耐地咬著牙回答。
「此乃瓊漿玉露……」
看著她極力強忍的表情,滕玉藏著笑,再從小桌上取來更加大碗,且也是裝得滿滿的鮮魚粥給她,並在她面色開始發青時,刻意在她耳邊介紹起功用。
「這魚粥,對有傷口之病人特別有效。」
子問瞪大水眸,無言以對地看著這碗要是她整碗吃完,她很可能會被撐死的魚粥。趕在她躲到床角里去避難時,滕玉緩緩在她背後再添上一句。
「這是西歧辛辛苦苦,天未亮即至湖畔等捕魚人上岸,好購買幾尾活跳跳的鮮魚,同來後再親自挑去所有魚刺,再以小火——」
「行了行了……」她忙舉起手阻止他說明概要,直接接過他給她的湯匙,深吸一口氣後,即埋頭在碗里一刻也不停的大口大口猛吃。在她一鼓作氣地把整碗粥都給寒進肚里後,一臉很享受釣滕玉,取來巾帕拭著她的嘴角再問。
「味道還行吧?」雖然她很想苦著一張臉說出實話,可看在他人的人情和愛心的份上,哪怕面部早已扭曲,她還是選擇睜眼說瞎話。
「此乃……奇珍異饉也。」這玩意到底是怎麼煮的?打死她也絕對不吃這種又腥又稠的東西一同!
隨著滕玉嘴邊的笑意愈來愈擴大,子問的而色也就愈來愈是青青白白,凶為接下來,他就連連上了三道菜。
「這些是法王為你親手做的。」在她不顧一切想跳下床拔腿就逃時,滕玉不慌不忙地伸出右掌一撈,不過轉眼就將他的小逃犯給逮回坐同床上,而後,他再將一只紅木精制的托盤放在她的膝上。
「就連法王……也都會下廚?」她面色慘淡,一副日月無光地問。
「他只是個大夫,自是不會。」滕玉早已備好了謊言,「不過為了你,近來他日日都往城里的天香樓跑,一天到晚纏著人家的大廚說要學東西。」
低首看著膝上托盤里,三道各自冒著詭異香味、壓根就看不出是什麼菜的菜肴,很想就此暈過去的子問,一點都不想知道眼前這些食物是由什麼玩意做成的。
「我想,你不會那麼狠心辜負法王的心血吧?」滕玉一手撐著面頰,很樂見她冒著一頭冷汗,想賴卻又賴不掉的詭譎神色,「快吃吧,菜都快涼了。」
怎麼搞的,這個姓滕的,今兒個專挑她的罩門踩?她先前或是在什麼時候里,曾經不小心露出她的弱點嗎?
這些天,她同那個老是站在外頭守著她的廣目聊天,大致上聊出了關于滕玉這只鬼的消息。
子問狐疑地抬首,不著痕跡地偷偷看著他,在他面上,眼角有著細細的笑紋,她想,或許他在生前曾是個愛笑的人,可在死後,他的笑容不見了,只剩下那雙總是灰蒙蒙的眼,而在那眼里,除了冷意與寂寞之外,她沒有找到別的東西,而像是親情啦、友情,甚至是愛情……當然也不曾存在那雙眼眸里。
又冷又現實的話語,在她偷看他而想得出神時,帶著她飛快地返回眼前她一點也不想面對的現實。
「你再不吃,等會兒法王肯定會來這找你算帳。」滕玉在她擺出一臉壯烈不復返的神情時,恐嚇性地對她扳扳十指,「若要我喂,盡避說聲就是。」
昂氣一把抄起筷子的她,在滕玉順手奉上一碗白飯到她的面前時,幾乎是閉著眼把眼前的菜色全都掃下肚,哪怕是吃到她撐、也吃到她想吐。可是就在這時她也發現了,滕玉在她每吃完一道菜時,笑容也變得愈來愈邪惡。
第3章(2)
當三只盛菜的碟子全都見了底時,子問一手掩著嘴,免得她說著說著就吐了出來。
「你……在整我是不?」
「嗯,一半是。」滕玉大刺刺地承認,並給快吐出來的她倒了碗糖水,「另一半是凶你的傷勢始終不愈,因此法王說,或許可試試食補。」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可,這屋檐也未免太矮了點吧?她沒好氣地瞪著他,出氣似地一口喝完那碗算是獎晶的糖水。
「我要到何時才能離開這兒?」要是接下來的日子他都打算這麼喂飽她的話,就算是耍夜半爬牆她也要爬出去。
他還是老話一句,「待你傷勢好了再說。」
「你留著我究竟想干啥?」他不是很清楚她的傷根本就測好過嗎?
「不干啥,某方面來說,我不過是想報恩。」與她氣跳跳蝴模樣相比,他是一臉的雲淡風也清。
「我不要你的報恩或是感激總成了吧?」已經受夠被關在這莊園里的她,一把硬扯過他的衣領,決定今兒個就算是來硬的她也要離開這里。
「你可別搞錯了,是我強迫你得接受我的報恩。」滕玉輕輕拉開她的手,對她張牙舞爪的模樣一點也不介意。
報恩是可以強迫的嗎?對他來說,是可以……只要他一日不撤走外頭的廣目和那一大票把山莊塞得滿滿的幽冥兵團,她不想要他報答都不行。吃得太飽,一動也不想動的她,在他收拾著碗盤時,提不起精神地問。
「你是只鬼吧?」現下想想,她就連他一點底細都沒仔細探清楚過,這也怪不得他今兒個會把她放在掌心上玩。
「那又如何?」
「能不能請你告訴我,你那一身的功夫與法力是打哪來的?」雖說她對鬼界半點也不熟,可在那一日當他與無冕對上了時,她就一直很懷疑,區區一介鬼類,怎可能將功夫練得高深莫測好與無冕為敵?
「功夫,是鬼後與鬼界眾殿閻羅親授的,至于法力,則是拜妖界、魔界與神界所賜。」
她愕看著這個六界里就學了四界功夫與法力的突出鬼輩。
「你這麼有人緣?」怪不得那日他一點也不把無冕給放在眼里。他毫不客氣,「我面子大。」
「那你是麼死的?你生前又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逮著了機會就同她討價,「待你願告訴我你來自何處,又是何等眾生時,我再考慮要不要告訴你。」
不說就算了,她找別人問去!在滕玉前腳踏出房門後。跟在後頭的她也步出房門,一轉頭,她首先就將目光鎖定在成天站在門外的廣目身上。豈料,她才這麼看他一眼,那個像是見了鬼般的廣目,面色當下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