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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絲(上) 第9頁

作者︰綠痕

「過來,不要逼我動手。」在她還是全心全意地躲著他時,面無表情的滕玉,冷聲地開口。

相當會看人臉色,也把他話里隱藏的警告听得非常清楚的子問,知道他是不可能像那個法王易擺平後,猶豫了好一會兒,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爬回他的面前坐正,並擺出一副等著受刑的模樣。

「張嘴。」不為所動的他,在把話說完就舀了匙藥汁往她嘴導灌,逼得她不得不咽下一口藥汁後,無言以對地瞧著她孽色迅速變得慘白,將整張臉埋進了軟枕里,——一手緊拉著他的衣袖,另一手則不斷地拍著床榻。

與法王一般都站在窗外偷看的廣目,為此不禁瞪大了眼。

瞧瞧她那模樣,那藥……真有苦成那般嗎?

滕玉不語地扳過她的身子,自糖盒里取了顆糖硬塞進她的嘴里,眼看她的眉心還是緊蹙,他只好又寒了兩顆,這才見她的面色稍緩。可當他又將瓷碗拿過來時,她即像見鬼似地縮型最角落去,朝他不斷搖首,表明了不管怎樣,她就是不再這麼玩一回。

滕玉嘆了口氣,總算搞懂了她想表達的究竟是什麼。

「你半點苦也吃不得?」本還一臉好不委屈的她,听了他的話後,直朝他不斷鼓掌示意。

「這可由不得你。」滕玉照樣再將她拖過來,邊說邊灌了她一口藥,再動作迅速地寨了兩顆糖進她的嘴里。「你不會以為不開口不說話,就能避過喝藥這一劫吧?」跟他來這招?他可是出了名的不吃軟也不吃硬的,不過那個心軟的法王……的確是會被她這招打敗沒錯。

完全沒空答話的她,在滕玉半溫柔半不溫柔的一灌再灌之下,總算灌完了那一大碗滿滿的藥湯,也吃完了一整盒的糖,可就在滕玉喂她喝杯水潤潤口後,她還是擺出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樣,滕玉只好對外頭再吩咐。

「廣目,去拿壺蜜過來。」真是,這輩子他從沒見女人的眉頭能皺得那麼深,算他服了她。

再次溜至廚房偷拿了一小壺蜜的廣目,在將那壺蜜送至她面前時,還在想著這種西歧特地去買,甜得足以讓人頭皮發麻的花蜜,她要怎麼送入口時,早就等得迫不及待的子問,連忙一手取餅,壺蓋一揭,直接以壺就口,當著他們的面,一口一口地將那些尋常人不知要用多久的花蜜全都喝入月復里,害得看得兩眼發直的廣目,不禁渾身發麻地抖了又抖。

完全不在乎她怎麼做的滕玉,視線始終擺在她的小臉上未曾遠移,直到她喝光了那壺蜜,心滿意足地笑了時,他怔了怔。

那笑意……簡直,就是甜到心坎里去了……

眼前這張原本就偏艷的麗容,在添了她的笑後,仿佛就像朵清晨里,最嬌妍的牡丹正沾著晶瑩剔透的露珠在晨光下靜靜盛開,美得讓人屏息、美得讓人貪戀地想再多看她一眼,也美得讓人難以自她的笑容里轉身走開。

當站在外頭的法王也因此看呆了時,滕玉趕在這朵笑容消失前朝身後那個一手掩著嘴,看似正在忍耐的廣目彈彈指。

「廣目,廚房里可還有?」

他用力晃著頭,「沒!」

經他這麼一說,霎時,似澄澈的天際飄來朵雲兒,遮去了那張瑰容上誘人的色彩,滕玉定眼瞧著她,隨即再吩咐。

「待會你上街再去買。」

「一壺?」愈是多看她一眼,廣目的面色愈是忽青忽白。

「一打。」

第3章(1)

她肯定是餓死鬼投胎的。

手捧一卷經書的滕玉,將手中的書冊微微往旁一挪,有些無言以對地瞧著遠處床榻上的嬌客,在吃完最後一道甜品後,即伸手將旁邊小桌上擺滿糕點的小籃給拿過來,二話下說繼續將花了西歧一早上才制好的甜品,豪氣千雲地,一口氣將它們全掃進她的肚里妥貼地存放著。

這兩日來,不分日夜,鬼後座前六部眾們在人間所居的這座山莊中,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始終都飄浮著糕餅的香味,以及濃郁膩人的可怕甜味。

為此,無論生前死後,皆視甜點為畏途的廣目,已經揚言整座山莊冉這麼香香甜甜的下去,他就要逃家回鬼界了。而迫于上頭的威脅,始終都在研究如何讓藥湯不昔的法王,則是已經在考慮,干脆就在每一碗熬好的藥湯里,都加進半斤糖再說。

至于另外一個方自鬼界返回人間,就莫名其妙被滕玉一腳給踢進廚房里埋頭做甜品的西歧,則是接連著兩日未踏出廚房一步了……

當她將身邊所有甜品全都吃空殆盡,並意猶未盡地舌忝著指上殘留的甜味時,滕玉忍不住再三瞧了瞧她那張似玉的容顏,在她以小桌上的水盆洗淨雙手,並以絹帕拭干時,他重重一嘆。

「在來到這莊里之前,你從沒開過吃戒?」若是可以,他也不想這麼想,只是她那等吃法實在是……

「沒。」她隨意攏攏一頭披散的長發,心情不錯地揚首看向已經兩眼直不隆咚瞧了她許久的他,「你習慣這麼盯著人瞧?」成天都這副德行,他不累的呀?

「我好奇。」到現在,他仍是不知這位將他們整座山莊上上下下給弄得雞飛狗跳的貴客,她是來自何處,以及她那永遠都沒治愈的傷勢是怎麼回事。

子問伸了個大懶腰後,自動自發地在床榻上坐正,習以為常地對他笑笑。

「哪,今兒個你又想問我些什麼?」

滕玉不客氣地橫她一眼,「你能答的那種。」這段時日下來,他所得到的,若不是籠統模糊的答案,就是她的沉默以對。

「那咱們今日都可省下一番力氣了。」接連著兩日,他餐餐都來與她作伴,並乘機想自她身上套出他所想知之事。可惜的是,在他倆之間寥寥可數的談話里,她能答得上來的,不多,而他真正想問的事,偏偏她又不能說。

早知她會這麼說的滕玉,轉了轉眼,一把合上書頁起身走至她的床榻前,兩手環著胸低首看向她。

「我有兩個勉強算是朋友的神界之神,再加上,我也常囚派命而代鬼後親上神界。」

天外飛來的活語,讓子問一頭霧水,「……所以?」

「據我所知,神界,並無子問這一神。」耐性已快用盡的他,一雙灰眸愈顯銳利,「在六百年前,子問這一名,從未出現在神界過。」

「你還是很介意,我身屬哪一界又是哪種眾生?」她閃閃躲躲地想避開他那種很像是要殺人的目光。

「我不過想明白你是敵是友。」他突地伸出一掌,兩指固定住她的下頷,逼她抬首面對他不讓她退避,「你願答嗎?」

「不願。」她笑咪咪地挪開他的兩指,並識相地往床里頭縮。「除了我的來歷外,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就等著她說這話的滕玉,動作迅速地彎子,一手揪住她的衣領,絲毫不憐香惜玉地一把將她拖至他的面前。

「你與無冕,是何關系?」既然那日她與無冕是代表神界而來,那總可以從無冕的身上查起吧?

「我與他都待在神界武將林里,真要算起,勉強只能算是同僚。」掛在他手上的她,老早備妥了答案。「另外,我與無冕並不是友朋。」眼下,她都安安穩穩地在這過了十來日,可神界卻沒有風吹草動,而無冕也沒來確定她究竟死了沒有,她想,若不是無冕對于那一掌太過自信,就是無冕在等下一個借口。

「那日,你為何要出手阻止他?」以他來看,她擋下的那兩掌,根本就是愚蠢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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