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你……」孔雀躊躇了許久,最終還是狠下心對她打了回票。「你還是別去吧!」真是浪費,為什麼在理智和感情之間,他得替那個任性的小王爺選擇感情這-點?
「為何?」
「因破浪不會希望你真成為神子們跟中的叛徒。」為了保護她,也為免她成了神子的敵人,所以破浪才刻意將她留在京中,若是此時讓她去了,豈不枉費了破浪對她的一片苦心?
飛簾一手撫著胸口。眼中有著心痛,「可他卻為我成了個叛徒。」
孔雀大大嘆了口氣,「是夜色主動將他調到北域去的,他並不是為你而放過海道。」「你真這麼認為?」從一開始就不相信這個說法的她,側首凝睇著他問。
不,其實在听到夜色的這個分配後,他也在想,夜色此舉除了為了自己的私心外,其實,夜色也在偷偷成全破浪。
「你去吧。」
就在孔雀還在想該怎麼讓她死心時,自他倆身後,傳來了浩瀚的輕允。
孔雀立即轉過身,「陛下?」他是又太過心軟,還是被飛簾的一片心意而沖昏頭了?
「去吧。」浩瀚的語調甚是溫柔,「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從未承認過自己是帝國之人,亦不是臣子的飛簾,在他的應允下,只是冷漠地向他頷首致意,隨後她揚起嬌容,自信十足地看向遠方的天際。
「風神與雲神,誰高誰低,咱們很快就會知道了。」
「慢著,飛簾……」還想留人的孔雀,在她轉身離去時伸長了一掌。
浩瀚一手按下他,「別留她了。」
一個頭兩個大的孔雀簡直想跳腳。
「陛下,破浪是刻意將她留在京中,您這麼讓她去成嗎?」這樣一來,她就將成為全天下神子的敵人了,萬一她的小命有任何差池怎麼辦?
「不成也得成。」感覺到些許冷意,浩瀚將身上所技的外衫拉妥一點。
「但破浪若是知道了——」
浩瀚拍著他的肩頭向他解釋。「朕會允她,並非是為了帝國而如此做,而是朕明白,若朕不讓她去,破浪若是出了什麼岔子,她會懊悔一生的。」
「破浪要是能夠完整的回來,陛下不怕會鬧家變?」孔雀瞄瞄他,很現實地提醒他可能會有的後果。
浩瀚笑意滿面地跟他打包票,「放心,朕哄得住他的。」
苞著浩瀚一道前來。一逕安靜站在他身後的晴諺,听了只是沒好氣地翻翻白眼,隨後眼尖的她發現,浩瀚的身軀似乎在微微顫抖,她看了看廊外又開始飄落的雪花,忙上前將手上厚重的外袍披在浩瀚的身上。
「東域的狀況如何?」浩瀚在她為她穿上外拖時,邊看著她忙碌的模樣邊問向孔雀。
「回陛下,目前為止,石中玉還未派人傳回消息。」又是另一件令他煩惱到睡不好的事。
「海皇沒動靜?」
愈想愈有扇人沖動的孔雀,幾乎要仰天長嘆。
「只听說海道兩位島主已迎戰了。」他的那些同僚,好像都認為看家的他不會替他們擔心似的,全沒一個會主動來跟他報消息,就只會任他窩在離火宮里緊張這個煩惱那個。
「阿爾泰呢?」不會連他也是一個樣吧?
「西域至今也是沒什麼消息。」孔雀搔著發,「臣擔心,阿爾泰至今未拿下西域的原因,或許是因為馬秋堂對他來說太棘手了。」
浩瀚朗眉一挑,「你懷疑他的能力?」
「不,臣只是認為。畢竟他出自地藏。他若對地藏有情,也是人之常情。」
「阿爾泰不會手下留情的。」關于這點,他是很有把握的。
滿面煩躁的孔雀,在他這麼說後,也只能把嘴閉上,並把心底那般熱烈的渴望給壓下。
「你希望朕允你兵援阿爾泰,早日結束地藏之戰?」一眼就看穿他的浩瀚,冷不防地問。
孔雀猛然抬起頭。愣愣地看著什麼都沒說就知道的他。
浩瀚搖頭晃腦地再問︰「但你又考慮到,京畿中若無兵,朕的安危就將無人負責?」
「陛下……」想去又不能去的孔雀,實在是很不想老實說出,他一點都不想在他的四個同僚都在外頭為帝國奮戰時,他卻得被關在京中什麼事都不能做。
一就如同方才他答允飛簾一般,下一刻,一視同仁的浩瀚,也同樣選擇成全他的願望。
「你若想去,就去吧。」
「陛下?」孔雀被嚇了一跳,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爽快就答應。
不顧身後晴諺的面色變得陰沉無比,浩瀚走下宮廊踱進院里,腳下的步子在地上一層細雪上踩出一串腳印。
「朕原先是想,若阿爾泰能在短期內拿下地藏,那朕就不需為他擔心,但現在回想起來,朕當初似乎也太輕忽了地藏,因馬秋堂對地藏的責任感,與地藏對雨師之死的國恨,或許會影響到西域的戰況。」
「那……」
「就如你意吧。」他回過頭來,對像只拴不住的野馬般的孔雀笑笑,「朕也不希望阿爾泰有事,因此阿爾泰和西域就拜托你了。」
「臣會盡速趕至西域。」終于不必留在宮中干焦急的孔雀,當下就打算回府準備。
在孔雀的身影才消失在宮廊的盡頭時.一抹黑色的身影即自浩瀚的眼前一躍而過,浩瀚抬首看去,只見身著黑裳的晴諺在半空中抽出腰間的軟劍,先是將數枚射向他的暗鏢全數擊退,接著她拔下發上的簪子,疾射向宮角暗處。
「你不留活?」處變不驚的浩瀚,在她回到他面前時淡淡地問。
「用不著,是誰派他來此,再清楚不過。」目前在這宮中,除了麗澤所留下的人外,還會有誰想要取他的性命?
「朕又得罪你了?」很會觀人臉色的浩瀚,莞爾地問。
「陛下不該讓孔雀將軍擅自前往西域,將軍該留在京中保護陛下才是。」有孔雀在,京中萬無一失,可他卻是嫌命太長,偏把孔雀給支去西域。不過只是個西域而已,要兩個西域將軍一塊擠在那做什麼?
「你擔心朕的安危?」突然間,浩瀚覺得今日的天候不再寒冷。反而在他心底,有著一股子暖意正緩緩暖和了他。
「當然。」她橫他一眼。
「朕若有事呢?」
「皇後不會原諒奴婢的。」可以想見,那個骨子里一點都不無邪的女人,會很樂意將她碎尸萬段。
「朕說過,你不是奴婢。」他邊說邊不著痕跡地靠近她。
「四域將軍們不會原諒奴婢的。」那四個將軍,也跟皇後一樣,她是一個都得罪不起。
「晴諺。」他輕聲低喚,音調里隱隱有著警告。
在他已站至她的面前,距離近得吹拂出來的氣息都已撲至她面上時,晴諺沒好氣地再次拿出那面腰牌掛在自己的腰上。
「你若是死了,日後,要是見不著你那張偽善的臉、看不到你那副手無縛雞之力的德行,我會很遺憾的。」要她說實話嘛,那她就說給他听。
「你覺得朕很無能?」她是這樣看他的?
她也不否認,「我怕我說得太明白會被殺頭。」
浩瀚朝她搖搖指,慢條斯理地糾正她錯誤的觀念。
「當個皇帝,並不需十八般武藝俱全,朕只要手下的將軍們夠英勇神武就成了。」皇帝是什麼?是上位者,而上位者的職責就是督導和統御好下屬,他要是什麼都會,那他還需要那些人做什麼?
話是如此沒錯,可瞧瞧三道的頭兒們,那幾個神人,哪個不是威風八面、神力無敵的?可他呢?他就只會干皇帝而已,其他的,活像個斯文書生的他,什麼都不會。
「帝京若有變故,你確定能自保?」她把先前的話題兜回來,正色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