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听了他這些話後,愛染仍是保持著相同的姿勢,並用同樣的目光打量著說起話來就很羅唆的他。
石中玉以指點著她的鼻尖,「你這表情,是代表你還是不采信我的、說法?」相信男人說實話有這麼困難嗎?
「不信。」姑娘她不給面子地搖首。
「信啦信啦!頭頭那女人強悍得很,在她面前,我就只能是手下敗將而已。」
石中玉先是討饒地對她高舉兩掌,但下一刻,他的眼中卻煥出異常閃亮的光彩,「不過……在其他人或神的面前,那就又完全是兩碼子的事了。」
「你想殺海皇?」他還真想與那個住餅天上的神人對上?這位仁兄到底有沒有掂過自已有幾斤幾兩?
他吐吐舌,「不然咱們來這做啥?」她以為他大老遠率軍來這,是特地來欣賞海道風光的嗎?
自他的語氣里完全听不出半點懼意,愛染不禁攏緊了眉心。
「你有把握嗎?」對方是個神哪,他以為他真有三頭六臂不成?
石中玉大剌刺地向她搖首,「沒有!」
「沒有?」她火丈地一拳扇向他很欠扁的面頰,然後在他不痛不癢地揉著時,指著他問︰「那你還敢來這?」
「因為勝敗是要靠運氣的,而我的運氣……」石中玉語帶保留地拉長了音調。「向來一直都很不錯。」說起來,他石家的祖宗,也葬是夠義氣了,三不五時就保佑他平平安安的回家。且多年來都四肢健全。
「不錯到什麼程度?」
他笑咪咪地拍著肚皮,「不錯到每次都可以回家吃飯的程度。」
「這回也是?」他究竟有沒有搞清楚他的對手是何方神聖?
他朝天翻了個白眼,「天曉得。」他哪知道?他又沒事先擲爻跟他家祖宗聯絡過,反正眼下人都來了,就先打了再說。
瞧著他還是一副不正經的模樣。心中總是懸著一顆不安大石的愛染,回首再次看了那座遠遠飄浮在迷海上的狼城一眼,不知不覺間,愁容又再度寫滿她的眼眉。
「哎呀,世事難料嘛。」石中玉兩手捧過她的臉龐不再讓她看那座礙眼的狼城,兩眼眨呀眨地對她交代,「總之,既來之則安之。乖,你就不用替我煩惱那麼多了。」
「主子。」一直在替他注意海面上情況的握雨,適時地出聲要他瞧瞧。
他轉首看去,遠遠地自遠方三大島上,出現了大批的船艦,在順風的情況下,正快速地朝海岸線接近中,而在這些船艦中,有兩艘格外醒目龐大的主艦,就領在所有船艦的前頭。
扁是看到海面上布滿密密麻麻的船艦這陣仗,愛染就感到頭皮發麻。
「石頭……」很想勸他還是別與海皇正面沖突的她,才想開口多說些什麼,一旁收到石中玉打暗號的攜雲,隨即上前一手拉走她。
「我說愛染,咱們還是走遠些好了。」
「為什麼?」她幾乎是強迫性地遭人拉離石中玉的身邊。
「很快你就會知道為什麼,所以你就別問那麼多了。」深深知道石中玉的本事有多大,不想解釋那麼多的攜雲,只是打發似地拖著她繼續往後頭走,「走吧、走吧,那兩個島主只是小角色,他很快就會擺平的。」
呼嘯的海風帶走了愛染充滿迷惑的低語,銳利的風兒在疾吹向石中玉手中的厚劍時。疾風遭到劍身一分為二,發出尖銳刺耳的響音,站在石中玉肩上的黑鷹不禁發出一聲長嘯,隨即用力振翅飛向長空。
眼前因風翻浪而濁黃的海水,看起來,與南域那片遍地的黃土很相似,就連此刻空氣中隱隱飄散的肅殺氣息,也與當年無所不同。
回想起以往那段充滿血腥殺戳的日子,石中玉覺得,身體里的血液彷佛又開始急速地奔流,那種充滿力量又令人恐懼和興奮無比的感覺,熟悉地再次入侵他的四肢百骸,悄然地喚醒他一直掩藏在陰影底下最原始的一面。
久違的期待感再次佔滿他的心頭,他霍然揚起長劍,將劍尖直指海上那座飄移的狼城。
「既然都己殺過那麼多神了,再添個海皇,我想,上天會諒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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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藏——
「王上!」
行轅里,正與段重樓和藥王議事的馬秋堂,在派至前線刺探軍情的斥候一進行轅後,頓時擱下手中的軍圖抬起頭來。
「如何?」
「這附近地底下的水源也都遭下了毒。」一臉黃沙的斥候,再一次道出這陣子來總是得到的同樣壞消息。
「那個阿爾泰!」段重樓听了,忍不住氣憤地一掌重拍在桌上。
「你退下吧。」情緒較為冷靜的藥王,在馬秋堂的面色因此變得更加凝重時,嘆息地揚手斥退他。
低首看著軍圖的馬秋堂,指尖在不知已看過幾回的軍圖上徘徊著,但指尖下的任何一處地點,皆不能為他帶來些許希望。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事膠是他太小看阿爾泰了,他早該知道,最可怕的敵人,往往就是自己人。
因阿爾泰的緣故,他與段重樓手中的地藏大軍,就快渴死了。
他們是天生就生長在沙漠里的沙漠民族,在漠中尋找水源對他們來說,只是很普通的一種生存技巧,也因此,對沙漠地底下水脈甚為熟悉的地藏三軍,每回出兵從不需為大軍攜帶笨重的飲水,大軍也因此而能快速地出沒于漠地。于是理所當然地,這一回出兵,他們自然是與以往一般,並未攜帶飲水。
然而這項曾是他們所認為最大的優勢,如今卻在阿爾泰的彈指之間,反而成為了他們最大的致命傷。
在率軍離開地藏三國,就快抵達帝國西域的邊境後,因阿爾泰四處在漠底的水脈中下毒,地藏三軍已有多日尋找不到半點可飲之水。如今他們只有兩種選擇,一是趕在大軍全數渴死之前返國,另一個則是強行闖入帝國邊境,取得帝國境內的飲水以解燃眉之急。
但就在段重樓支了小隊人馬,試圖想闖入帝國的若門隘口時,為帝國鎮守西域的阿爾泰,卻用與生俱來的女媧能力,以天孫之弓僅僅用上了一箭,便在轉眼之間毀了若門隘口阻止他們入關,並同時消滅了那支小隊人馬。之後,無論他們想從哪一處隘口進入帝國,總有法子趕在他們前頭守住隘口的阿爾泰,就是絲毫不給他們越雷池一步的機會。
阿爾泰存心想渴死他們。
他不懂,同樣身為地藏之人,為何阿爾泰竟狠得下心這麼做?那個帝國的皇帝究竟是對他做了什麼,所以才使得他就算是使出卑劣的手段,也要替帝國守住西域的邊防?而身為女媧轉世的他,又是打算對他一手創造出來的地藏如何?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當年鐘愛地藏的女媧,甚至可為地藏轟轟烈烈地戰死,可如今呢?欲毀地藏之人,竟也是女媧。
這一切怎會演變到今日這種地步?
不該是這樣的,事前他們也沒有人料想到,開戰之後一切就隨即全都走了樣。
原本他們以為,在三道團結並同時出兵的狀況下,中土必然大亂,且在他們視為強敵的孔雀死後,帝國西域大軍軍心必潰,帝國西域的門戶也將因此而有了漏洞,地藏之軍則可以輕而易舉地入侵帝國。可他們沒想到,投向帝國懷抱的阿爾泰,不但以一箭穩定了軍心,同時還為帝國帶來了希望。
在行轅中人人都沉默時,受夠沉默的藥王出聲問著他倆。
「現下該怎麼辦?再次試著突襲?」大軍總不能一直停在這里耗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