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大人……」有苦說不出的北斗害怕地對他搖著手。
「算你倒楣。」孔雀才不管底下的苦主是誰,照樣就是要毀她的立錐之地。
早就逃之夭夭的南斗,則是蹲在遠處捧著還燃燒著的香炷,不斷使勁力吹,好讓它早點燃盡壽終正寢。
「到此為止,結束!」在南斗捧來已燃盡的香炷時,孔雀的面色登時變得陰沉異常。
「妳究竟是誰?」她是沒習過武功,但她這輕功,恐怕天底下還找不出能有比她更行的,而他,在這炷香內,他竟連她的衣裳也沒沾到。
「你答應過的,西域將軍。」額際上沒流半點汗水,氣息也很自在的無邪,大方地拉著他走向她的書房,「寫完了那缸水,我就告訴你我的名字。」
走至書房前,孔雀就再也不肯往前一步,備感警覺的他,直在心中分辨著眼前的女人究竟是友是敵,在他的眼眸里,甚至還藏有一抹肅殺,這讓一旁的北斗與南斗見了,趕緊拉開無邪護在她的面前。
她輕嘆,「你怎從個好男人變成了個無賴?」
好男人?他怎沒印象他當過啥好男人?
「我只想離開這。」在離開這辦好樂天的事後,他頭一件就是要辦她。
「不成。」她很堅持地搖首,「人需言之有信。」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他森冷地一笑,一掌擊飛守在她前頭的北斗,正欲伸手去捉她時,他赫然在她臉上見著了十足十的驚慌害怕,毫無作假,這令他怔了怔,正打算收手不嚇她時,忽然間,自四面八方整齊傳來的步伐聲,將地底變得吵鬧不已,他回首一看,一批批身著戰甲爐上繪有皇家紋飾的戰士們,自暗地真四處涌來將他團團包圍住,並小心翼翼地將無邪給護在後頭。
皇家的兵士?
他不禁有好氣,「讓開!」這些人是吃飽了撐著,不去保衛陛下的安全,卻跑來這做啥?
無人有動靜。
孔雀扯大嗓一嚷,「叫他們讓開!」
「你若動我分毫,浩瀚會殺了你。」無邪無辜到家的低語,怯怯地自人群中冒出來。
看她的樣子……在這節骨眼上,她並不像是說假的,他也不願和陛下手下的人動手,只是,他就是很生氣。
這女人憑什麼直呼陛下的名諱?
蚌子嬌小的無邪,辛苦地排開眾人走至他面前,先是對他柔柔一笑,接著拉起他的衣袖拖著他往里頭走。
「你已死過一回了,犯不著因我再死一回。」她邊勸邊將他給推進房里,「來吧。」
「妳又想做什麼?」草木皆兵的孔雀,並沒有因此而放下戒心。
「你答應過的。」她以眼瞄瞄那缸水,很含蓄的提示。
他兩手環著胸,「孤男寡女同處一屋檐下,妳不怕我會殺了妳?」誰管那缸水?說不寫就是不寫!
「還滿怕的。」她用力點頭,還很配合地抖了抖身子,「但你是個忠臣,我想你還不至于會想害浩瀚傷心。」
「妳與陛下是何關系?」又提到陛下……他非把這事問清楚不可。
她朝他眨眨眼,「你猜。」
「妳……」他憤然地一把上前握住她的手腕。
「好痛!」豆大的淚珠隨即自她的角眼落下。
被那突如其來的淚水嚇了一跳,孔雀怔怔地松開手,這才發現他過大的力道,已在她的縴腕上留下鮮紅的五指印。
「我……我不是有心的……我看看。」在她紅了眼楮和鼻子時,他放軟了音謂上前拉開她的手。
「其實……這也不能怪你。」她以袖拭著眼角的淚,哽咽地對他訴說︰「我生來就很怕痛,就連蚊蟲叮咬,我也都覺得好痛……」
有沒有看過什麼叫金枝玉葉?有,這里就有現成的一尊,而他就好運氣的給遇上了。
「還疼嗎?」他放緩了力道輕輕替她推拿淤血。
她搖搖頭,臉上又是一派陽光燦爛,「不疼了,謝謝你。」
那種純粹的笑意,朝他的心房猛然地撞擊了一下,留下了些許的痛感,孔雀甩甩頭,試圖忘卻那些不該有的胡思亂想。
他打量了房內一會,納悶地問。
「妳要我進來這做什麼?」一整屋子不是書就是佛經,再不然就是一迭迭像小山高的紙,看來也像是用來抄經的。
正在磨墨的無邪朝他一笑,「當然是找你進來抄經啊。」
「抄經?」他一手指著鼻尖,不敢置信地再問一次︰「我?妳沒說錯人?」
一迭仰之彌高,望之聲……的經紙,砰的一聲,降落在孔雀的面前.在孔雀還在發呆沒回過神來時,南斗又抱來一堆佛經擺放在他的一旁。
「為什麼一定要抄經?」孔雀抬起一手,訥訥地間。
「客隨主便。我要抄,你就得眼著我抄。」無邪覺得她給的理由再正當不過。
他,拿筆,抄經?
孔雀呆愣愣地看著打從他手中握過一把刀後,就鮮少再握過的筆,她知不知道她命令的人是誰?是保衛帝國的四域將軍哪,他的職責是在沙場上揮舞著大刀為國效命,而不是躲在這昏天喑日的地方抄那勞什子的經!
在他還扭扭捏捏,怎麼都不肯認命下筆時,已經坐好在他對面抄寫起佛經的無邪,淡淡送了他一句。
「你知道嗎?大丈夫,是能屈能伸的。」
誰管他什麼是大丈夫,他情願當個痛快點的小人!
「妳真不告訴我妳是誰?」總該給他一個日後他向愛染借來草人後,針扎草人的對象姓名吧?
她以筆指指,「那缸寫完了嗎?」
孔雀揚手一靂,受了五指印的缸身,立即發出清冽的聲響破裂,缸里的水頓時流了一地。
她撫額輕輕嘆息,「你真的很沒耐性。」
「是妳太強人所難。」
「看在咱們還得相處好一陣子的份上,你就別再對我充滿敵意了。」雖然她這綁架者沒資格說這話,不過她還是希望她的生活品質能好些。
「只要妳改口就成。」他還是耿耿于懷。
「改口?」
「妳直呼陛下名諱。」他以殺人似的眼神瞪向她,「妳不覺得這對陛下太過不敬?」
「不覺得。」她再無辜不過。
孔雀憤而站起身,決定不再同她說上任何一句話時,她卻在他身後慢條斯理地添上一句.
「浩瀚不會介意我喚他什麼的。」
他隨即轉過頭,「為何?」
「因為,我是帝國的皇後。」她冷不防地扔出一個令他瞠大雙目的事實。
眼前的女人……早已名花有主?且這女人來頭居然還大上他一大截?
難以置信的孔雀,原本還懷疑著她的話有幾分的可信度,但在注意到她身上所穿的衣裳,雖不華美艷麗,卻紋繡著金色的鳳鳥時,他的腦海霎時變成一片空白。
「我是他的妻,我愛怎麼喚他,就怎麼喚他。」她自顧自說完她想說的。
「妳……妳……」說不出完整字句的孔雀。就只是張大了嘴,愣愣地瞧著她。
她甜甜一笑,「我叫無邪。」
連等了數日,在離火宮里始終等不到孔雀歸來的兩位四域將軍,在把耐性都耗盡了隆,索性兩腳踹破只澤宮的大門,拖了也不知在躲誰的日月二相後,就直接讓那兩個不願面對現實的人,與他們一塊去見還不知這事的浩瀚。
「被無邪劫走了?」才听完日行者的話,浩瀚原本寫滿期待的臉龐,霎時黯淡了下來。
「對……」攔不住無邪的日行者,羞愧得不敢直視他的眼眸。
丙不期然,下一刻被拖來此地的月渡者,迎上的即是浩瀚責備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