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妳打算怎麼辦?」受不了寒意的喜天抖了抖身子,始終覺得這一戰得等到春日來臨,才有可能如她所願地真正開打。
「等。」夜色定定地凝視著遠方被紛飛的雪花蒙去視線的山頭,忍讓地把這話說出口。
提在喜天手上的燈籠,在下一波風雪強勁地襲來時,籠中的燈焰霎時熄滅。
但絲毫不受大雪影響的天宮三山,織女城城內卻是燈火通明宛如白畫,只是聚集在這座城內的人們臉上,絲毫不因將夜色擋拒在三山外而見半點欣喜,僥幸逃過一劫的他們,在這夜深之際,並未待在溫暖的城內就寢,反而大多都到了城內的神廟內為風破曉祈禱。
自在天馬郡與夜色一戰後,被天涯救回織女城的風破曉,就因過重的傷勢從未蘇醒過,夜色給他的那幾刀,尤其是在胸月復間那足以致命的兩刀,就令為此集合至織女城的大夫們給急白了發,使出了渾身解數,只求能保住風破曉一命的大夫們,就算是日夜不分地輪班親自看顧著風破曉,仍是害怕風破曉會在他們稍不住意時,就遭閻王拖走,鎮日守在外頭的長老們因此而哭紅了眼,尤其是一手將風破曉帶大的女乃娘,更是哭暈了好幾回。
罷從天壘城趕來的霓裳,在去安慰過天宮的長老們,也命人帶他們去歇息後,在海角的陪伴下,她踏進了風破曉的病房,看著天涯這陣子來總是坐在房內守著風破曉的身影,她有些鼻酸。
也知道他可能又是連著好幾日沒合眼的海角,將一碗熱茶遞至天涯的面前,天涯無言地接過,雙目卻沒離開始終在生死之間徘徊的好友身上。
「雲神還能撐多久?」喝過茶暖了身子,並提振了精神些許後,他側首問著負責打點三山一切,和通報神宮消息的霓裳。
她嘆了口氣,「不知道……」
听說,海道的風神面對六器所派之軍足足撐了三個月,而神宮內的人們也告訴她,神力高出飛簾一截的雲笈定能撐得更久,可她卻還是感到不安,因不常布法的雲笈從沒有這麼長期的布法過,更不曾一布法就使出全力,她擔心,就算雲笈能暫時保住天宮,一旦等到雲笈力竭,天宮恐將會失去神女。
天涯再次看了病床上風破曉毫無血色的臉龐一會,驀然起身一把提起那柄風破曉的佩劍。
「你想去哪?」霓裳在他面無表情地想往外走時忙攔住他。
他冷冷開口,「找那個叫夜色的女人算帳。」
「你想去送死嗎?」她沒好氣地瞪著他,「那日的情景你也看到了,無論是你或是破曉哥哥,能自她手底下生還,就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況且石中玉也說過普天之下無人能敗她,石中玉不能,其它的四域將軍也不能,你若自認及得上任何一名四域將軍的話,我不攔你。」
輸給一個女人的挫折感,以及好友恐將死去的恐懼感,令什麼也不能做的天涯,在不能反駁她之余,只能發泄性地轉身一拳重擊在牆面上。
「城主,這不是你的錯。」看著他那自責的臉龐,海角拿走他手中的劍,「就算那日我也在場,情況恐怕依然會是如此。」
天涯看了他一眼,很明白他說的都是事實,在那個叫夜色的女人面前,天宮找不到任何一個與她旗鼓相當的對手,只是一想到天宮長久以來,都是因那女人不攻打而安然無事,他就有滿月復忍不住的火氣,因那日在夜色的臉上,他看見了施舍。
是她施舍他們天宮一命,因這些年來她無心要拿下天宮,故天宮才能安然存在著,假若她懶得再守在她的北域,或是心血來潮想要北進拿下天宮的話,或許天宮,早已不存在。
苞著霓裳他們來此看情況的鳳凰,在安慰過長老們後,走進房內來到床畔,低首看著還是毫無起色的風破曉。
「千萬別告訴我,這時你還想要我們把你交出去。」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的霓裳,很怕他在這當頭又恢復了先前那副德行。
「我不會的。」鳳凰在床畔坐下,執起風破曉冰冷的掌心,「只要有我在,雲神或許能撐到他醒來的。」
「破曉哥哥醒來就能敗夜色嗎?」霓裳疑惑地問。
「不,眼下三道中,無人能敗夜色。」他遺憾地向她搖首,同時也給了她一份希望,「但只要他能醒來,一切就都有轉機。」
「轉機?」轉眼問室內灰心喪氣的三人臉上,又因他而抹上了一份期待。
「嗯。」鳳凰用力握緊風破曉的掌心,像是要給他一點力量。
「城主,馬秋堂到了。」童飛敲了敲門扇,站在門外稟報。
總算等到這名貴客的天涯頓時精神一振,「快請。」
遠自地藏趕來,來到天宮外頭後,透過天宮之人的帶路,這才安全進入天宮的馬秋堂,才踏入織女城,即明顯地感受到城內士氣低落的氣氛,而在進入城內來這見著了天涯那張沮喪的臉時,他更是覺得眼前這一室的人們,似乎都跟天涯一樣,在臉上寫著坐困愁城這四字。
在天涯的示意下,直接走王床畔的馬秋堂,低首看著床上那名奄奄一息的男子,很難相信天宮最強的織女城城主,竟會傷重至此。
他忍不住想問清楚,「這真的是風破曉?」
「嗯。」天涯抹了抹臉,音調低啞地應著。
他責怪地瞪向天涯,「我不是警告過你別對夜色掉以輕心嗎?」
「誰曉得那女人那麼本事?」天涯自責地搔著發,半晌,他期待地問︰「若你出馬,能勝她嗎?」
馬秋堂誠實地潑了他一盆冷水,「不能。」
「你不是有神器?」原以為把他找來,就能擊退夜色的天涯,听了不禁大大掛下了臉。
他不以為然地搖首,「縱有神器,我也沒把握能勝孔雀,若我勝不了孔雀,那就更別想勝夜色。」就算他已快迎頭追上孔雀了,可他知道,在帝國第一武將面前,那相距甚遠的差距,並不是才得到冥斧沒多久的他可以趕上的。
「那你豈不是白跑一趟?」枉他還特地把這個擁有神器的馬秋堂找來,到頭來,對于那個棘手的夜色,還是沒有任何可對付她的辦法。
「不,今日我來,主要是為與天宮結盟。」
天涯重重嘆了口氣,「天宮都不知能不能保住,還談什麼結盟?」
馬秋堂比他樂觀多了,「目前段重樓已在地藏集結兵力,天宮的雲神若撐不住時,只要天宮求援,地藏兩國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派兵趕至天宮。」
「你們不怕孔雀乘機偷襲地藏?」雖然很感激他的好意,但天涯不得不提醒他,在他們地藏那邊,也有個虎視眈眈的大敵。
「因此我待會就要回地藏。」不敢離開地藏太久的馬秋堂,邊說邊看向那個坐在床畔,一身文人氣息的陌生男子,「他就是天孫?」
「嗯。」天涯朝他點點頭。
「你可知女媧在哪?」此次他前來天宮,除了結盟一事外,最主要的是想代段重樓打听一下,他們地藏的靈魂人物目前身在何處。
鳳凰聳聳肩,「我不知道。」
早就想到有此可能的馬秋堂,並不為此而感到失望,只是找女媧已找了好一段日子的段重樓,恐就對這個天孫抱了太大的期待。
「不過我知道,女媧現下就在地藏里,而女媧遲早會出現在你們面前。」鳳凰在他轉身欲走時,想了想,對著他的背影透露。
馬秋堂隨即轉過身,眼中盛滿了訝異,「何時?」
說不出個確切答案的鳳凰攤了攤兩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