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手不及的心慌頓時涌向她,她深深倒抽口氣,下意識地往床里縮,直到退抵至角落再無處可退,她趕緊握緊雙拳防衛性地擱在胸前,一雙明亮的大眼,來來回回地看著眼前這些將她包圍的陌生人。
結結實實守候了睡美人一日,卻沒料到,他們所期待的睡美人,在一清醒時就被他們給嚇得白了一張秀顏,還縮躲到角落里,這讓苦心等待她的眾人,不禁面面相覷,不知他們究竟是做錯了什麼。
「都是你!」一室寂靜中,奉命守在榻前的幽泉首先朝一旁的乾竺開火。
他無辜地指著自己的鼻尖,「我?」
「沒事長得那麼丑做什麼?生成這副德行,你當然會嚇到她!」幽泉說得振振有詞。
「你還好意思說我?」乾竺也老大不爽快地同他杠上了。「明明就是你眼珠子太大,還一直瞪著她瞧,才會嚇到她的好不好?」
轉眼間,一室的寂靜霎時遠走,人聲沸騰得有若菜市,每個男人都臉紅脖子粗地責怪著彼此,互怪都是對方嚇著了她,將還弄不清這是怎麼回事的花詠晾在一旁,全心全意地吵得痛痛快快。
意識已全然清醒的花詠,愣眼看著眼前這票男人,吵著吵著,竟連一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也全都供上戰場,這讓她霎時忘了她先前想防備的是什麼,專心地听起他們互相數落的內容。
「咳咳咳……」藥王清了清喉嚨,鎮下一室吵雜的聲浪後,撫著下巴嚴肅地開口,「基本上,長得離譜不是你們的錯,但這樣嚇人就是你們的不對了。」
當下眾人二話不說地將所有的火龍眼都集中瞪向他。
藥王不痛不癢地推開身旁的一票男人,站在榻前彎,對這名他們好奇已久的神秘客祭出職業笑容。
「請問姑娘芳名?家住在哪?」既然馬秋堂不在此,他這黃泉國的二當家,理所當然該代為招呼一下貴客。
瞧了半天,在這些男人身上並沒察覺到半分敵意,原先猶有不安的花詠遂緩緩放下了警戒心。
「我是花詠。」她一臉好奇地看著四處,「你們是誰?我在何處?」
藥王先命人奉上款客的熱茶,然後向她說明,「這里是黃泉國,我是黃泉國的宰相藥王,同時也是黃泉國國王馬秋堂的表兄,妳會在這,是因我表弟將妳自聖地底給抱了回來。」
「馬秋堂?」她在接過茶碗時愣了一下,滿心不解地蹙緊眉心,「黃泉國的國王不是馬秋堂。」什麼馬秋堂?听都沒听過。
「啊?」不在預料中的答案害藥王呆了一下,臉上客套性的笑容也隨之僵住。
她正色地繼續補充,「黃泉國的國王應是馬沃堂才是。」在她的記憶里,黃泉國馬家的主人,不是才在最近生了個繼承的子嗣嗎?可那個小女圭女圭的名字也不叫馬秋堂,這些人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這下藥王就連臉上的僵笑也維持不住了,在他身後,原本還興匆匆等著她醒來與他們聊聊的眾人,同樣也不發一語地盯著語出驚人的她,而在遠處的房門口,正欲走進客房里的馬秋堂,也因她的這句話而止住腳步停站在門邊。
「她……」幽泉壓低音量問向乾竺,「在說什麼?」
一臉呆滯的乾竺搖了搖頭,與其它人一塊無言地轉首看向理解能力較強的藥王。
藥王深吸了口氣,探出兩掌要身旁的人先等等後,恢復鎮定地開口再問。
「能不能向妳請教幾件事?」
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的花詠,在他正經的表情下,擱下手中的茶碗向他頷首。
藥王首先朝她伸出一指,「試問,當今地藏由誰主政?」
她想也不想就月兌口而出,「當然是女媧殿下。」就算地藏有三國,三國又各有國王,但這三位國王仍屬女媧麾下,千年下來不都是如此嗎?
明顯的抽氣聲整齊地在室內響起,眾人不約而同地伸出手,心慌意亂地拉著站在最前頭的藥王,然而還沒把話問完的藥王只是抬手示意他們再緩一緩。
他又對她扔出一個再簡單不過,現下全三道人皆知的大名。
「妳可听過帝國的四域將軍?那四位將軍分別叫啥名字?」在三道神子被逐出中士後,四域將軍即接手六器將軍守衛帝國四方,而原先替皇帝打下江山的六器將軍們,則改編到皇帝的麾下。
花詠一臉茫然,「四域將軍?那是什麼?」帝國不就只有六器將軍嗎?哪時起又有什麼四域了?
後頭那一票拉著藥王衣衫的人,在听了後,手上的動作不禁拉得更急了。
「那……」藥王的臉色也變得有些慘白,「妳對兩界之戰知道多少?」
「戰事不是才方啟?」她一頭霧水,愈答愈覺得這人盡是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眾人干脆一鼓作氣地把藥王給拉過去。
藥王慌慌張張地扯住褲頭,「喂,再拉褲子就掉啦!」
臉上寫滿緊張的眾人,將藥王團團圍住,閉上了嘴直瞪看著他。也不知該怎麼辦的藥王很無奈地看了他們一會,自眼角余光中發現了站在遠處門邊的馬秋堂後,他頓時將臉一轉,以十萬火急的目光向馬秋堂求救,豈料馬秋堂只是朝他努努下巴,根本沒打算接手解決問題。
我去?藥王火大地指著自己的鼻尖,無言地問。
就是你。馬秋堂兩手環著胸,對他點點頭。
只覺倒霉透頂的藥王,煩躁地以指梳了梳發,半晌,他重新振作起精神,開始對身旁的人們分配起工作。
「你,去把長老們都給請過來。」他揚著手指點名並迅速分派,「你,去把地藏的族譜、還有關于女媧的書冊全都搬來,動作快!」
安排好了待會準備求證的種種後,藥王再次轉首面對自家表弟帶回來的燙手山芋。
「方才妳稱女媧為殿下,請問……」他的眼珠子上上下下地打量過她一回,「妳與女媧是何關系?」都什麼年代了,還有誰在稱女媧為殿下?女媧不過只是個傳說中的人物而已嗎?
花詠頓了頓,不動聲色地隱瞞了部分的事實。
「我是殿下的婢女。」
藥王笑咪咪地再問︰「妳能證明嗎?」
她有些疑惑,「證明?」這種事還需要證明嗎?全地藏的神子不都知道她的身分?就算沒看過,也該听過她的名號吧?
「口說無憑嘛。」開什麼玩笑,要他相信,那就把證據拿出來先。
花詠沉默了一會,朝他伸出兩掌,將兩只掌心並在一塊給他瞧瞧手中的刺青。
「這夠不夠證明?」
「這是……」藥王愣愣地看著兩朵紋繪在她掌心中,色彩艷麗得有若貨真價實的火焰。
「殿下親自為我們紋上的。」她看著自己的掌心解釋,「普天之下,僅四人有之。」
藥王忙不迭地回首,看向身後那票正在努力翻找著女媧傳說的眾人,不一會,其中一人捧著書冊在對照完她手中的紋焰,與書中記載早已失傳的圖形後,拚命向他點頭。而當被請來的長老們踏入房內,听完、看完眼前的一切後,這群老得都快作古的長老,臉上同時出現了欣喜與訝異的神情。
「最後一個問題。」藥王力持鎮定地再次面對她,「告訴我,妳怎會被封在地底?」
混沌紛亂的記憶,猶在她的腦海中浮啊沉沉,花詠一手扶著額,想了半天依稀只億起了一些。
「開戰前,殿下將我帶至地底,命我守護冥斧……」她說著說著,赫然想起了最重要的東西,隨即緊張地揚首四處尋找,「冥斧呢?是誰將它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