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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之諭 第27頁

作者︰綠痕

裝睡的石中玉在她睡著時,張開眼,偷偷在她額上吻了一記後,滿足地收緊了雙臂。

第七章

石中玉口中所說的四不管地帶,還真有點出乎她想象的大,據石中玉說,若帝國是處在中土正中心,那麼三道則緊臨著中土東、北、西三處,其余所有的地方,皆屬于四不管地帶,而這四不管地帶,其實有個正式的名稱,它叫「迷陀域」。

散落在三道與中土外的迷陀域,除擁有四域的景色外,也廣納四方人種,居住在迷陀域的人們,並非像是中土皆純粹是人子,而三道則皆是神子,在這兒,人子與神子共處一如百年前,聚集在這的大都是往返四域的商人,或是人子與神子混血者、中土或三道的逃犯,龍蛇混雜的迷陀域里,每個人似乎都忘了百年前的往事,沒有誰尊誰卑,也沒有人子與神子間的是與非,它不過是個收容無歸者的地域。

鄰近鬼伯國的迷陀域里有不少規模頗大的城鎮,這里只是其中一座,听說在其他三域外的迷陀域里,也有許多類似這兒的城鎮。走在人擠人的大街上,愛染分心地看著此地融合了各方各域的特異建築,不時不適地扯扯身上被石中玉強迫換過的男裝,她兩眼往身旁一看,在臉上黏了個大胡子的石中玉,看上去……更像頭熊了。

應該不會有人會認出,這頭熊就是帝國的南域將軍吧?

為此愛染更是安心地瀏覽街景,就在走至街口時,她停下腳步,看著兩批皆穿著喪服的人馬自左右街道出現,無言地在街錯而過。

從他們身上分別認出天苑城與九原國的標記後,她大抵明白,或許是居住在他域里的神子們,都收到天苑城與九原國的消息了,因此正趕回故鄉準備奔赴國殤。看著他們,她不知道該有什麼感覺,帝國與三道間的愛恨情仇,她從來都不想介入其中,即使她身旁的石中玉也是帝國的一員。

想著想著,愛染才想拉石中玉離開這些奔喪的人群,免得他有可能會被認出來,但她的手往旁一伸,卻沒拉著石中玉的衣袖。

她看著空蕩蕩的掌心半晌,而後有些不安地四下探看了一會。

「走……散了?」她掩著唇,沒想到在這擠著擠著,身旁的那頭熊就擠不見了。

急著找回石中玉的她,轉身想擠出人群時,不意撞著了一名正朝她而來的男子,在男子好心地扶她站穩時,她不免與他正正地打了個照面。

「妳是冥土的巫女……」端視著她的男子,在見著她那難得一見的膚色後,當下詫愕地月兌口而出。

霎時沸騰的街道變得很安靜,人人都回首看向她,其中神子們的眼神隨即變得不一樣,居住在街上的人子們則是趕緊關門閉戶不聞不問,所有居住在這的人皆知,神子們都在找冥土巫女,也都知道,帝國的南域將軍為了她而來到迷陀域。

呃,不妙了……

遭眾人團團圍住的愛染,動彈不得地站在原處,心急地希望石中玉能快些出現替她解圍,但她尚未在人群中找到石中玉的身影,一名身著九原國服裝的男子已走向她,並朝她伸出一手。

兩只腳丫子忽然從天而降,愛染呆愣地看著眼前這個穿著一身黑服,不知打哪跳出來的男子,就這麼踩在那個想踫她的男人身上。

「哎呀。」他像後知後覺般,不好意思地對腳下的同胞致歉,「抱歉,踩到你了。」

愛染指著他的臉,「你是……」為什麼這張臉她覺得很眼熟?

還踩在人家身上的年輕男子,就這麼動也不動地站在原處,擺出一張笑臉向愛染搭起訕來。

「咱們見過面的,妳忘了?」

愛染想不出來地向他搖搖頭。

「阿爾泰。」他大方地向她介紹,「我是九原國國王的義子。」在她被擄,而牧瑞遲親見她第一回時,他也在場。

她隨即垮下臉,「你該不會也是來找我或石中玉報仇的吧?」她想起來了,他就是那日獨站在角落里悶不吭聲,不像枚瑞遲他們一樣東問西問的人。

「錯錯錯……」阿爾泰嘖嘖有聲地搖著食指,「我是專程來救妳的。」

「救我?」

阿爾泰頻眨著眼向她送秋波,「誰教妳是個美女呢?我向來對美女都不會見死不救的。」

「真話呢?」不吃這套的愛染,兩手環著胸問。

「因為牧瑞遲手底下的人始終不肯死心。」他提示地往自己身後一指,「石中玉能夠平安找到妳,還得多謝我這一路都跟在妳的後頭保護妳。」她還真以為她那用雷劈人的招數很管用啊?沒有他,她怎可能好端端的活至被石中玉找著?

站在阿爾泰所指之處的一群人,排開人群列站在一塊,發現他們正在找的巫女已被自己人給找著。

「阿爾泰……」眾人的眼中染上了一抹欣喜。

九原國的牧王有二子,一是身為王子的牧瑞遲,另一則是在七歲時,遭牧王收養的義子阿爾泰。

牧瑞遲雖是牧王唯一的獨子,但備受牧王器重的,卻是阿爾泰,因無論在治國、政事、武功上,睿智果斷的阿爾泰,皆是牧瑞遲遠遠及不上的,在任何方面皆出類拔萃的他,為人開朗隨和,絲毫無王室架子,九原國上下無人不喜愛他,他渾身散放出炫眼的光芒,令牧王甚至想破例讓阿爾泰這個義子,取代牧瑞遲接下王上的棒子成為下一任的牧王。

可在九原國遭滅後,阿爾泰一反先前的活躍,對滅國一事不聞不問,與積極為報滅國之仇的牧瑞遲不同,他非但在眾人急于仰賴他的指引之際不表示任何意見,甚至在牧瑞遲表示要帶著殘余的國人來到黃泉國投靠馬秋堂時,也不隨之前往。

無人知道阿爾泰在想些什麼。

唯一可確定的是,倘若阿爾泰願意取代牧瑞遲,那麼九原國要復國,絕不會是件難事。

愛染愣愣地看著把大腳從人家身上移下的阿爾泰,在眾人對他投以希望的目光時,他卻潑人冷水地朝他們揮揮手。

「啊,你們可別誤會。」

「誤會什麼?」眾人不解地看著他。

他將兩肩一聳,「我不想抓她,也不想替九原國報仇。」

「什麼?」不只是那些素來信任他的人為此大感意外,就連愛染也急急抬首瞧著他那張看似輕佻的臉龐。

「以卵擊石,依附他人生存……」他側過首,斜睨他們一眼,「你們不覺得,這都是很無聊的事嗎?」想找帝國的孔雀報仇,且棲身在黃泉國的屋檐下,他那個義兄牧瑞遲,所能想到的就只有這些?

「無聊?」

「是啊,無聊。」他微微勾起唇角,「你們這些報仇的舉動,很無聊。」

此話宛如青天霹靂,殘忍地打在多年來早在暗地里視他為下一任明主的眾人身上,難以接受這種打擊的眾人,不敢置信地瞧著他,不知他為何會徹頭徹尾變了一個人。

柄仇家恨,私人恩怨,這些人間日日都在上演的痛楚,或許經過時間就可沖淡,雖仍會有傷口,可終會漸漸地不再疼,但遭最了解自己的自己人背叛,卻是一個永不會愈合的傷口。

他簡直就是掛著笑臉在鞭笞他們的心。

「你這九原國的叛徒……」曾與阿爾泰最是親近的九原國遺臣,渾身顫抖不止的自嘴中迸出這話。

「叛徒?」阿爾泰好笑地挑著眉,「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真理,一個不容許他人動搖的事實。你們有,我亦有,只是咱們所相信的並不相同,所在乎的也不同,因此有必要強迫誰必須和誰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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