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老頭……」眼中全是那些被誅殺的游魂,氣得牙癢癢的燕吹笛,一骨碌地躍起,想也不想地就亮出八張黃符朝皇甫遲全力一擊。「給我停手!」
因受燕吹笛出其不備攻擊的皇甫遲,身軀猛地大大一震,待站穩了後。發現與他交戰方酣的對手七曜,已把扭這個時機,前去關閉鬼門,以免造成更多無謂的犧牲,而得到這個空檔的皇甫遲,在燕吹笛下一波攻勢再朝他而來時,冷聲一笑。
「哼,叛徒還敢出現在我面前?」話尾還未落,便使出看家本領的皇甫遲,轉眼間就重創那個逐出師門的孽徒。
閃避不及的燕吹笛連忙施法造出個防御的結界抵擋,但在撐持了許久後。結界依舊遭破,頓時他往後重重一跌,止不住的退勢讓他撐飛至階上才停止,並不斷嘔出一口又一口的鮮血。
他甚是不甘地咬著牙,「早知道我也吞顆舍利先……」看吧,有舍利沒舍利的差別就在這里,人家七曜最少還可以跟那老頭打成個平手呢。
「大師兄!」在皇甫遲下一位欲致人于死的七星大法已排出時,忙不迭地想去救燕吹笛的軒轅岳,不管自己是否也負了傷,拔腿直向他跑去,但更快的,一個不知打哪冒出來的人影,先行一步來到燕吹笛的面前,替他頂住七墾大法。
「嘖,居然能夠修到這種程度。」花了一番工夫才化去七星大法的申屠令,拍著兩掌,實在是有些佩服皇甫遲。「算你行。」
一手撐在地面的燕吹笛,在見著了面前這具眼熟的背影後,遠比見著皇甫遲時更大的火氣,馬上爆發開來。
「你……」他勉力地站起身,咬牙切齒地瞪著這只每回見著了他就急著落跑的魔。
「我只是不小心路過的……」全身僵硬的申屠令。眼珠子左瞄瞄右瞧瞧了好半天,就是不敢把兩眼看向身後的小冤家。
「好了,這里沒我的事了,告辭。」
燕吹笛火爆地跳至他的身後一把揪住他,「給我站住!」
「就算想找我算帳你也挑一下時間地點吧?」無奈到極點的申屠令,拉下了臉拜托他別撿在這個節骨跟上又開始跟他算。
恨透燕吹笛,更恨申屠令的皇甫遲,在他倆雙雙出現在他面前後,額間青筋一條條猙浮,止不住抖顫地握緊了拳。
「你們兩個……」
他們有志一同的回首齊吼︰「吵死了!沒看到我們正在忙嗎?」家務事都忙不完了,誰有空理他呀?
皇甫遲听了,迅雷不及掩耳地將兩袖一震。兩道銀光頓時朝他們敲空而來,數千上萬根的銀針,針針都對準了燕吹笛。反應甚快的申屠令,為保燕吹笛,當下也平空拉出慣用的冥弓,在他倆面前劃了道弧後,施法做了個護盾。
「喂!誰許你動他的?」擋下了所有銀針,並反手將它們全都送回去的申屠令,氣跳跳地回吼過去。
燕吹笛的咒罵聲馬上蓋過他的,「我又沒叫你插手,誰要你雞婆!」
對他已經忍讓到不能再忍的極限後,申屠令也變了臉,氣憤地指著他的鼻尖。
他一下又一下地頂著燕吹笛的鼻,「不知感恩的臭小子,要不是你是我的……」
「是你的什麼?」不客氣張口一咬的燕吹笛,差點把他的手指頭給咬去。
「呃……這個嘛……」啞口無言的申屠令,頓時心虛得像只耗子,遲遲答不出個完整的字句。
「說啊!」當下換成了興師問罪的燕吹笛,大刺刺地一掌又一掌地推著他的口,要他把他始終沒承認的事給出口來。
「我……」支支吾吾了好一陣,才想開口的申屠令,突地往旁一望,訝異地張大了嘴,「啊。」
燕吹笛忙轉首看去,就見已將鬼門關上的七曜,不知何時已返回原地,並趁亂以兩掌把站在高處的皇甫遲給轟下地。
「師父!」甚是擔心皇甫遲安危的軒轅岳心中一緊,不計前嫌地忙想前去搭救師尊。
燕吹笛只是與有默契的申屠令互視一眼,而後他倆動作一致地按住躁動的軒幢岳,一左一右地拖走想要去帶忙的軒轅岳。
「乖乖,吞了舍利就是不一樣……」在將軒轅岳拖到一旁躲好後,燕吹笛邊瞧著勇猛無敵的七曜,邊噴噴有聲地贊嘆。
軒轅岳愕然地張大了嘆,「他服食了佛心舍利?」
燕吹笛沒好氣地睨他一眼,「不然你以為他打哪來的能耐?」截至目前為止,人間能讓他在胸口留下五指印的,除了皇甫老頭外,就只有那個七曜。
「嘖嘖,這下子準會沒完沒了……」看著他們一下子斗法,一下子比武藝。身為旁觀者的申屠令也開始搖頭,不知道那兩個要纏斗到何時才能休止。
就在申屠令話一說出口後,向晚的雲霞間,忽地落下了一記響雷,當下震得在場所有人不得不止住動作,先行護住遭震得大亂失序的心脈。
手執法杖的晴空,高站在宮檐翹角之上,厲聲朝下一喝。
「住手!」
霎時,城內城外所有眾生,不分人鬼妖魔,全都不由自主地向晴空齊聲跪下。
「這是怎麼回事?」兩腿似灌了鉛的軒轅岳,驚訝看著自己不听使喚下跪的雙腳。
「要命,居然連那家伙也來了……」光听聲音就知道對頭冤家也趕來湊熱鬧了,申屠令忙不迭地撥起快生根的雙腳,轉身就跑。
「你別跑……」被迫跪在原地來不及捉住他的燕吹笛,只能看著他再次溜之大吉。
站在檐上的晴空,一如盤橫天際的偉山,那莊嚴肅穆得令人不敢逼視的面容,此時在盛霞的映照下,有如佛面。
他清澈的聲韻,響徹天際,「在我腳下,無論何者,都不許妄動干戈。」
「是啊,還有誰能亂動呀……」生平第一次被罰跪的燕吹笛,翻著白眼,心不甘情不願地瞪向那個好不威風,卻又沒人敢去挑釁,也沒人拿他有法子的假和尚。
在場動彈不得的,不只是燕吹笛與軒轅岳,就連原本激戰難分的皇甫遲與七曜,也被迫單膝跪地,不管他們再怎麼努力,就是無法站直身子,甚至連根手指頭也動不了。
「兩造都在此住手。」鎮下全場後,晴空話中有話地交代,「誰虧欠了誰,誰該給個交代,那麼給個交代便是,此事就到此為止。」
傍個交代?
害暗響死去,挑起陰陽爭端的這個仇、這個交代,該由誰來給?
此時因晴空之話,眼眸不安定蠢動的,不只是七曜,還有皇甫遲,而遠在一旁的軒轅岳,也不由自主地轉想起這個問題,在想了許久後,一個不願承認的人名,突地躍至他的心頭千夜。
在人人都在拼命思索這一點時,頗為惋惜的聲調,自燕吹笛的身後傳來。
「真是。沒想到來晚了……」特地跑來瞧瞧的藏冬。看了看遠處的晴空後,再納悶地瞧著跪在地上的燕吹笛,「燕家小子,好端端的。你跪在那做哈?」干嘛,拜佛呀?
燕吹笛一手指著自己酸麻的兩腿,「老鬼,你可不可以想個辦法?」
「行。」大方的藏冬只是走到他的身旁將他一拉,便將怎麼也站不起來的燕吹笛輕松拉起。
終于恢復自由的燕吹笛,在站起來後順道請藏冬也拉了定在地上的軒轅岳一把,而後,止不住的冷顫像股銳刺般地刺上他的背脊。
藏冬推了推他,「喂,你抖什麼?」
「也不知怎麼搞的,那家伙就是讓我全身寒毛直豎……」止不住寒意的燕吹笛,白著一張臉,邊瞧著遠處的晴空邊不停的撫搓著兩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