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坐上馬兒的她,滿面笑地瞅看著那個待她愈來愈不錯的男人,而站在馬下的他,看了用是有些慍惱地撇開俊臉,並把放在她腰上穩住她的雙手順便撤走。
「等、等一下……」還沒坐穩的千夜,使不上力的兩腳還踩不穩馬鐙,在快掉下馬前情急地出聲想叫回他的那雙手。
單單只听她的叫聲,就知道她遇到什麼困難的七曜,轉身兩手朝前一伸,果然在下一刻就接到了掉下馬兒的她。
沉重的大氣吹拂在她的額際上,「別再給我添麻煩了。」
「噢。」抱得結結實實的她,訥訥地應了應。
二話不說地扶她上馬坐正後,七曜著自身上馬坐在她的身後,兩手穩握著韁繩,千夜抬首側看了他一醒,很擔心策馬的他。接下來將前住的方向,是會一如以往地朝東,抑或是順著她的心意,住她所指的地方走。
他沒低首看她,只是望著前方沒好氣地問。
「哪個方向?」他哪知道那張被揉皺的字條里,寫的究竟是什麼地方?
豁然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後,千夜愉快地漾開了笑容,伸手一指。
「那邊。」
***
「我們已經當了多久的夫妻?」
走在城中人來人住的市集里,千夜邊欣賞著這個目不暇接的熱鬧世界,邊出聲問著那個走在她身旁的男人。
七曜翻著白眼更正,「是假夫妻。」
「多久?」她的好心情並未受他的影響,仍舊固執地問。
「個把月了。」他撇撇嘴角,不太情願地吐出。
扳著指頭在數算日子的千夜,听了後,臉上的笑意更像是萬里晴空。
為了她唇畔神秘的笑意,他忍不住想問。
「你在高興什麼?」近來她老是這樣神神秘秘地笑著,她是在他不注意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好事嗎?
「沒有。」她挑高黛眉,不告訴他地轉過身繼續往前走,但走了數步,她又突地回過頭,走至他的面前仰首凝望著他。
「看什麼?」渾身被她看得不自在的七曜,在她瞬也不瞬的注視下,表情有些尷尬,兩只跟珠子也不知道該往哪里擺。
她笑吟吟的,「你的臉色比初見時好看多了。」想當初剛見到他時,他只會擺著一張臉嚇人,不然就三不五時來個冷笑。
或是不屑地挑眉睨人,現在就好多了,表情多了不少,總算是有點像人了。
這算是夸他嗎?
七曜深深蹙緊了眉心。這陣子以來,他發覺她似乎愈來盒不怕他,也與他愈來愈親近,而他也不自覺地對她放下不少心防,和那些對她身分的歧見。
但為何他待她的態度變了呢?
或許,是因他總是不斷地告訴自己,與他有仇的,是她的父皇不是她,明白是非的他,不該把一己之怒遷怒至她的身上去。可這般與她親近可好?他總有抵達皇城的一日,去找她父皇算帳之日也終會到來,到時,他讀怎麼面對她?而她,明知道他的目的,不但不阻止他,還願被他押著走當成人質,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麼?
她幽幽輕嘆。「才夸你而已,別又馬上板著黑臉嚇人。」為什麼他每回要想事情時,他的臉色就會難看成這樣?
面有慍色的他更加陰沉三分,「又嚇不跑你。」拿刀砍她,地很樂意。用冷臉嚇她,她習以為常;他要是懶得理她一聲不吭一整日,她也有法子悶不作聲好幾天……這樣的她,恐怕就算是天塌在她面前,她也照樣面不改色。
「會嚇壞路人的。」她輕聳香肩,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若是希望一路上都備受矚目,你就繼續擺你的譜吧。」身形魁偉的他本來就夠引人注目了,也不想想他那副尊容有多招人注目。
七曜听了,投好氣地抹抹臉,粗魯地拉著她的臂膀穿越過擁擠的市集,有些受不了他手勁的千夜,只能任這個絲毫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的男人東拉西扯,但在隨著他走進市集的深處,她的忍耐也快到了極限。
她仰首看著,朗無半月雲朵的穹蒼,感覺汗珠又順著她的面頰再次滑下,她深吐了一口氣,受不了地扯開包覆在她面容上的紗巾。
「別又把它拿下。」跟明手快的七曜一把拉回她的紗巾,不由分說地再次把它給裹回她的臉上。
她倔著小嘴,「悶著很不舒服。」這是什麼季節呀?大熱天的她還包得像顆棕子,他是想把她蒸熟嗎?
「拿下會惹麻煩的。」到時候,少不了又會有一票登徒子跟在她的後頭,他可不願動不動就要替她解圍。
她頭痛地撫額輕嘆。「我包成這樣更醒目……」愈是遮著不讓人看,他人就愈想著,這道理難道都沒人教過他嗎?就算沒人教過好了,他也回頭看一下四處那些瞪大了眼在打量著她的路人好不?
他忍不住皺眉,「你的話愈來愈多了……」
「這是個好現象不是嗎?」她反倒高興地對他眨眨眼,隨後伸長了手往一旁的攤檔一指,「那是什麼?」
七 木著一張臉,一手將又想去看熱鬧的她給拖回來。
「要趕路。」
「好奇嘛……」她漫不經心地應著,驀地又張大了眼,看向一傍五顏六色的皮球人們踢得老高,「啊,你看那個。」
不過就是幾個少年在蹴鞠而已,這也好看得目不轉晴的?
七曜已不知這是第幾次在心底這麼問自己。
在他眼中,她就像只剛自宮中放出來的鳥兒,對什麼都感到新鮮、什麼都想知道,問她先前由官里趕到大填去的一路上難道沒看過嗎?她又說那時她一心趕路,很少路過城鎮,大都靠著式神走往山道或是險徑,這次和他一道行走,她才有機會大開眼界。
—只小手攀上他的臂膀打斷了他的沉思,他嘆了口氣。任又她拖著他去看那些老是耽誤他們上路的東西。
在人群中搶到觀賞的好位置後,千夜好奇地看著跟前幾名月兌去上衣的壯漢,在場中揮耍著各式的刀械和槍棒,甚至還有人躺在地上,任人在胸口上擱了塊沉甸甸的大石,再由一旁的壯漢揚著大鐵錘,將那塊撂放在胸口上的大石擊碎。
她拉拉他的衣袖,「他們在做什麼?」
「賣藝。」七曜彎來向她解釋。「你連這也不知?」
懵懂無知的千夜對他搖了搖頭。
「他們在討生活。」望著她那張什麼都不知道小臉,他制式的再為她講解起來。「絕活表演得好,看倌們就給他們點小錢打賞。」
她听得頻頻頷首,「噢……」
那陣陣好似恍然大悟的應答聲,令原本欲走的七曜忍不住又軟下心來,站在原地陪她再多看一會,只因為,她的表情是那麼的茫然無知,黑溜溜的水眸是那般的單純好奇,而她那明白的應答聲,听來,也讓人為她感到有些不舍。
袖間忽有一陣扯動,他低首看著那只總是輕拉著他衣袖的左手,發覺她只要是在人多的地方,就一定會做出這等小動或許是因不安,也可能是被排離在外的那份陌生感,使得她在來到有人的城鎮後就靠得他更近。他抬首看向四方,放眼所見,處處都是每日可見到、平凡無奇得緊的市井生活,他不禁要納想,以往她在宮中都是過著什麼樣的日于?什麼都沒見識過、有太多不知情的人情事故都沒體會過,難道她真是住在一座美輪美奐的牢籠里嗎?
「好了。咱們……」眼看聚集圍觀的人愈來愈多,七曜才想將她自人群中拉出來,帶她離開這座城鎮繼續上路,豈知低首一看,原本站在他身旁的她巳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