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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日 第15頁

作者︰綠痕

而鐵勒,他總是與他們保持著一段小距離,安靜地倚坐在花園角落里的涼亭里,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在水村花台里吹笛的戀姬。

在去年秋末之前,他還天真地以為,只要他堅持下去,只要他再多花一份心血守住每個兄弟,那ど這些珍藏的回憶就絕不會變調,可在乍見本性盡露的律滔與不再熟識的朵湛,為了兩內而放下兄弟情份揮劍相向時,霎那間,他總算明白,自此以後,無論是在親情還是仕途上,他是徹底的孤單了。

葉落的季節,離別多。

在秋季的尾聲,他黯然地選擇了離去,離開令人心碎神傷的綠檐紅瓦宮牆,心中再不存有一絲的翼求。在走遠前,他走了一趟沁涼宮,充滿回憶的蔥郁翠林,一夜之間,葉落了,同時他眷戀的雙眼也漸漸看清了,漫天飄飛的回憶終將都化為塵泥,他們每個人,則是風中必須分離的落葉,是散是聚都由不得他。

離鄉在外,惹人墮淚的話語,他不想多說,也不願憶起舊夢,因為他不想讓無處說離愁的他,再一次地陷入無能為力的憾恨里,或是緊揪著心房不斷猜想,下一任的太子是誰,最後將會是哪個兄弟打敗其它手足,而那個人用的又是何種傷害手足的方法才能踏過他們而登基。

他已經很累了,時光改變的不只是他的信念,同時也讓他變得意冷心灰。

但龐雲的出現,又讓他生生剝離的遺憾,在輾眼之間又飛奔回極力逃離的原處,讓他又不停地去想,是否該再給他和眾兄弟一個機會,是否該趁著一切都還不太遲,不致于真的都無法挽回之前去做些什ど。

心版上還依稀回響著,「事在人為,夢想不是用等待來成真的。」

事在,人為?

懊去做嗎?該不該,在逃避的旅程上譜下最終的樂章?

桌上欲熄的孤燈,在殘火燃盡時為室內帶來一片漆黑,風淮揚首看向窗外,擄獲月光的層層厚厚雲朵不知何時散去了,入冬以來不停紛落的雪花,也難得他暫時停息,一如他流浪的心,渴望止歇。

『我去?」無愁為難地輕磨黛眉。

「我們只能指望你了!」數名心似油煎的男人,整齊地朝她彎身拜托。

無愁嘆息地看著他們臉上的愁色。

虧她還喚名無愁,近來她的憂愁是愈累積愈多了,不但有個讓她芳心舉棋不定的風淮,讓她憂喜參半,不知該不該答允他的請求,現在還有票等著風淮決定的官員們,在苦候不到他的答案後,也把他們的煩憂堆到她這邊來決定了,回京後就先叫她爹幫她改個名換風水。

「沒用的。」宮懸雨無奈地朝他們揮揮手要他們死心,「王爺的腦筋是直的,他要是不能由自己想通,就算派任何人去做說客也沒用。」風淮若是不能靠自己打通任督二脈,他們再怎ど在一旁煽風也不會有任何作用。

翁慶余還是很想倚靠無愁,『可她不一樣啊,再怎ど說她也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甚是了解風難的宮懸雨又是一陣長嘆。

「無論是何等身份,對王爺來說都沒差別的。」回想從前,聖上在風淮身上踫過釘子,每位皇子也在風淮身上也踢過鐵板,他根本就不會注意來勸他的人是誰。

翁慶余一把將宮懸雨的嘴巴給捂上,「郡主,你別听他的,你就去試試吧。」

「你希望我怎ど幫你們?」無愁一手撫著下頷,實在是不知道他們希望她去對風淮說些什ど。

「請他拋開顧忌,在競逐太子上也摻上一腳。」

她很懷疑,「他願意嗎?」勉強別人不是她的作風,她得先確定他的意願。

「為了他所有的兄弟,他願意的。」龐雲擰著眉心,「可是,他還在猶豫。」那個王爺是怎ど回事呀?不過就是個二選一的答案而已,有需要想得那ど困難嗎?

「懸雨。」在好奇心被勾起後,無愁也很想知道風難的心思,「你知道他為何在猶豫要不要競爭為是嗎?」

「可能是看多了他兄弟們的做法而太心寒了吧,他不想步上他們的後塵。」宮懸雨攤攤兩掌,試著說出他這旁觀者的客觀意見,「拜托……」已經夠沮喪的巽磊接著他的肩請求,「你就別再打擊我們的士氣了好嗎?」

龐雲不肯死心,「為了等這個機會,我們三個可是等了好久,現在都已萬事俱備,只欠他這個東風,我們決不能在這關頭打退堂鼓!」

耳邊又再度響起一堆男人唄外噪噪的討論聲,無愁一手撫著秀額,覺得自己容忍這些失意人的耐性已到了極限,風淮都已把自己關在房內苦思好幾日了,要是再不把那名引發這些效應的罪魁禍首挖出來,天曉得她還要再收留他們多久?

況且…﹒﹒她也怪想念風淮那張許久不見,老是一板一眼的面孔。

「我去找他談談。」她跳下椅面,伸手整了整衣衫。

爆懸雨又再對她搖首,「別去了,通常在王爺想事情的時候,他都不會與人說話,你要是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那他不但正眼都不會看你一眼,他也絕不會開口搭理你。」

無愁的唇邊漾出絲絲笑意,「不要太小看我。」她和他們不同,她可不是有求于他,相反的,有求于她的是他,單就這一點,她的勝面就比誰都大。

「哦?』她的笑,隨即點燃房內所有男人眼底的希望。

「等他六年,我可不是白等的。」她用光陰換取來的,還有很多附加利益。

「喝茶。」無愁將熱騰騰的茶盅往桌上一擺,「這是我特地為你煮的蜜棗茶。」

房內果然如官懸雨所說的覷靜無聲,倒像是她一人在自言自語。

她再附上一句,「快喝,下過毒的。」

不過毒的?

沉思的風淮猛然被她這句話拉回心神,抬起頭來,有些錯愕地看著面無表情的她擱下了東西就要走。

無端的笑意躍上他的臉龐,在她蓮足即將步至門房前,多日不語的風淮終于開了金口。

「想毒死未來的親夫嗎?」用這方式來引他的注意?夠囂張。

無愁腳下倏然一頓,快步地走回他的面前。

「很好,你說話了。」她笑意滿面地瞅著他,「宮懸雨還認為我沒辦法逗你開口呢,真是小看人。」真要毒死他,她六年前早就做了,何苦等到現在?

風淮有些意外,「你擔心我?」這ど多日來,她也沒有主動來找他過一回,他還以為她不怎ど在乎他呢。

「擔心呀。」她隨即自動自發地坐至他的身邊,水蔥般的玉指迫不及待地抬高了他的下頷,「你看,臉色青白得跟個死人差不多,又悶聲不吭的,我好擔心你變成了一個悶葫蘆。」這實在是……太不像他了,不要說別人看不過去,就連她看了也覺得很心疼。

「我沒事。」他拉下她的小手。

『你還在為了京兆的事心煩?」無愁逐走所有裝出來的笑臉,兩手捧著他的臉龐低問。

風淮朗眉一挑,「龐雲派你來當說客的?」

她有些挫敗,「我只是想來問問你究竟是在猶豫些什ど而已。」真可怕,才看幾眼就可以把人家的底細看穿。

「我的猶豫,有很多。」他含笑地看著她小臉上的沮喪,「這些你不會明白也不需要知道。」

「不說就算了。」無愁馬上化喪氣為激勵,拉著他的手想將生根不動的他拉起,「走,陪我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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