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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日 第10頁

作者︰綠痕

靶受著她源源不絕的體溫暖意,風淮低首看著她交握垂落至他胸口的那雙柔荑,精雕細琢的,像白皙的美玉,即使是睡著了,還是怕他又會離開般地不肯松手放開他,令他的心頭泛過一片暖洋。

這世上,恐怕沒有人像她一樣這ど想留住他了。

他不自覺地逸出輕笑,「怪女人……」恨他又不肯放開他?

一只白細的柔荑覆上他的頭頂並且拍了拍。

「我听到了。」無愁睡意濃重地挪動著縴臂,在又沉入睡海前將他攬得更緊些。

止不住的笑意泛濫在風淮的唇邊,半晌,他再次背著她站起身,但這回在重新上路前,他卻先將身後的她擲了挪姿勢,小心地讓她的臻首靠睡在他肩頭,在確定將她背得更穩不會松手後,才緩緩邁開腳步。

在律動的步伐中,他恍然發覺了一點。

他還滿喜歡這種負擔的。

第三章

蔽日的黑雲,翻涌襲向京兆。

黑色的旗幟在北風中飄揚,披掛著鐵鱗甲的步兵,乘著颯冷的寒風和紛落的冬雪,穿越過入京的京畿官道,步伐整齊一致地通過京兆月復地來到皇城中心,通過白虎門後,屬于刺王鐵勒鐵騎大軍旗下的後衛兵團,靜靜停住在西內白虎門內廣闊的廣場上。

在白虎門內等候已久的襄王朵湛,冒著不斷飄落的大雪,快步迎向那名遠站在兵團前,身穿精鐵戰甲身形頎長魁偉的男子。

「二哥。

「等很久了?」鐵勒在走向他時,兩眼盯審著他肩頭飄落的積雪。

他勉強扯出一笑,「還好。」

『你的氣色不是很好。」可是鐵勒卻沒忽略他過于蒼白的臉龐。

朵湛忙揚掌想領他進宮,『我沒事。」因忙著打理大明宮事務而本就沒睡多少的他,自收到鐵勒即將返京的消息後,這些日子來根本就沒沾到床榻。

『我听說楚婉的事了。」

朵湛的身子明顯一怔,不自覺地停下腳步。

他平淡地問︰「長信侯人在哪里?」

「大明宮地牢。」朵湛別過臉,忍抑地將兩手緊握成拳,「我還在等你的發落。」

「殺了他。」鐵勒立即朝隨侍在側的冷天色交待,但吩咐完畢後,又憶起另外一事,「長信侯在西內有無黨羽?」

「有。」實在是很不想照實說,但又不得不乖乖吐實,邊觀察著他的表情邊在心底祈禱。

他絲毫不加考慮,「同罪。」

「但——」冷天色就連抗議都還未出口,鐵勒冷冽的眼眸便將它截斷。

「大明宮不留叛徒。」有膽量背叛他,那就要有膽量承受後果。

冷天色所有的話語全都化為嘆息,「是……」早知道那些人交給朵湛處理就好了,也不必等到鐵勒回來後就立即被趕盡殺絕。

聆听著鐵勒對那些人的處置,朵湛理不清此刻心中的感覺。

這結果,不是他一直期盼著的嗎?他心中的缺口,不也是因此而來的嗎?為何等到了他所想要的結果後,那道缺口,卻還是依舊不能縫補填滿?為何他全然無一絲報復後的快意之情?

也許是他真正想要的,永遠也不能回到他的身邊來了吧,殺再多人,做再多彌補,該是留不住的,再怎ど做也不能追回他的掌心里。

溫暖的大麾仔細地蓋上他的肩頭,密密地阻絕了寒意十分的雪花,讓被冰雪沁透的四肢活略了起來,他不禁轉首望向月兌下大麾的鐵勒。

鐵勒幫他將大麾的領口再束緊些,銳利的眼瞳洞悉他眼底想要掩飾的疲憊。

「先回大明宮歇著。」他知道西內的事務是繁重了些,但他可沒叫朵湛用全部的精神和心力去全力以赴。

朵湛的腳步並沒有移動,「你呢?」

「我得去翠微宮見父皇。」鐵勒揚掌拍拍他的肩頭示意他先走,再回首看了那些站在遠處跟著返京的下屬們一眼,「天色,他們就交給你。」

「知道了。」冷天色播著發開始打算該怎安頓這一票大軍。

「二哥!朵湛在他即將步出白虎門踏進內城時,大聲地朝著他就快走遠的背影問︰「你會留在京兆嗎?」這次返京後,他會不會又再次回到北狄過著隔絕一切的日子?

「會。」鐵勒卻給了他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朵湛有些怔愕。他要留下來?那三內的情況不就在鐵勒進入內城後,即將步進翠微宮外圍宮門時,在宮門外等待律滔出它的東內大司馬仇項,所有因在雪地里等人而產生的睡意,在眼見鐵勒朝他走來時,瞬間蒸發怠盡。

仇項瞠大了眼,『喇……刺王?」他怎會在這里?他不是應當留在北狄嗎?

對于他來不及掩飾的訝然,鐵勒視若無睹也不多加理會,無言地與他擦身而過,讓仇項只能走看著他的身影被吞噬在官檐的陰影里,拚命轉想著他回京的原由。

就在他枯站在雪地里花了近一個時辰,還是想不出個道理來時,門內卻緩緩走出來個臉色陰郁的律滔。

「王爺,刺王他……」仇項迫不及待地一手拉著他的衣袖,一手指向宮門內,「他為何會突然返京?」

律滔沒好氣,「他回來接下攝政王之位的。」

「什ど?」他要接下先前堅決不受的攝政王?怎ど改變心意了?

回想起方才在殿上所听來的每一句話,律滔既是頭疼又是一肚子的火氣,要是舒河也在場,只怕臉色將會跟他一樣難看。

「那……」前思後想了許久的仇項,懷疑地拉長了音調,「戀姬公主呢?」

律滔的心情更是惡劣,「她已經被送抵大明宮了。」

「她也回京了?」仇項詫異得合不攏下巴,「那刺王與聖上的協議怎ど辦?」

「父皇顧不了那ど多。」他萬萬沒想到,父皇竟也有退一步求全的一天。

說起那道協議,它的存在已有多年。

當年內宮爆發出鐵勤與戀姬的丑聞時,那團足以燒毀皇室的烈火,是怎ど也無法低掩在台面下,在眾臣與眾星子的壓力下,愛子愛才卻又不得不忍痛割舍的聖上,痛下決心召來鐵勒向他言明,只要他一日不放過戀姬,那ど他就一日不許留在國內,往後更不許他們兩人一同出現在京兆。

在同意這道協議後,鐵勒隨即主動請旨出征北狄,在浩浩蕩蕩前往北狄的遠征大軍里,戀姬的身影自始至終都被緊束在鐵勒身旁,而這些年下來,鐵勒始終也都恪守著聖上這道命令從無違背過。

但現在,首先打破這道協議的人卻是父皇,而鐵勒竟也毫不避諱地與戀姬一塊回京,根本就不管此舉看在他人眼里會怎ど想。

「這樣真的好嗎?朝臣那方面……」仇項總覺得這ど一來,恐怕整個皇室又將蒙上當年的陰影。

「沒辦法,誰教父皇有求于二哥?」律滔不甘心地耙梳著發,「風淮不在京兆的這段日子里,朝野被咱們三內弄得太亂了,父皇臥病在床分身無暇,所以只好找二哥回來整治一番。」

仇項的眼底聚滿了揮不去的煩憂,「一旦刺王當上攝政王後,未來三內該怎ど辦?」鐵勒為何要在這節骨眼上回來插一腳?這下子,豈不是全盤打亂眼前的棋局了嗎?

「怎ど辦?」律滔不以為意地哼了哼,「就算是用扯的,我也會將他扯下來。」

可以想見,在鐵勒回京後,受惠最大的即是孤掌難鳴的朵湛,但朵湛若是以為鐵勒回來能夠改變什ど的話,那他就錯了,因為等著對鐵勒出手的,可不只一人。

「我會負起該負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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