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蕭,表姊人呢?」沒看到那嫣跟上來,回頭在偌大的殿庭里看了半天也不見她的身影,料俏的心中緩緩升起」陣不安。
「她不就在…︰.」離蕭才回頭想指向殿內,但在見到空蕩蕩的殿內後愕然一怔。
臥桑猛然回過頭搜尋那嫣的身影,在遍尋不著後,握緊了拳頭強鎮下心緒。
「司棋,朵湛的親衛撤走了嗎?」是誰的消息那麼快?是誰知道他要開宮的?
「撤了啊。」司棋理所當然地應著,「襄王一听說殿下的身子已復元了,就奏請聖上把那些親衛撤回營休息了。」
臥桑緊屏著氣息,轉瞬間在腦海里拼湊出綁走那嫣的人是誰。
是那個人?使出這招調虎離山,?的就是要見他的真心?他竭力要藏的,那個人早就知道了?
離蕭在他轉身離開前一手握住他的臂膀,「你要去哪里?」
他掙開來,「去把那嫣帶回來,你們都別銀著我去。」
「你知道她人在哪里?」料俏慌急地站在他身後問。
「知道。」臥桑的聲音顯得很悠遠,不穩的音律中,夾帶箸察覺不出的淒楚和堅定,「只是,我從沒料到主謀者會是他」
「該醒了,我下的藥沒那麼重。」
冷冷的男音劃破一室幽冥般的氣息,竄入悠悠蘇醒的那嫣耳里。
遭人下藥綁來的那嫣躺在紫竹榻上,撐持著不適的身子坐起身來,張眼四望,周遭的環境黯淡得有如深宵,唯有遠處一張書案上的熒熒燭火閃動著。
「這里是哪里?為何要把我綁來此地?」那嫣甩甩頭,四下尋找著方才那道男音的來處。
「會將你請來,是因我家主子要你為他佔上幾卦。」昏暗不明的燭光中,一道白影來到她的面前。
「佔卦?」思慮因藥性還有些混沌不清的那嫣,試著眨眨酸澀的眼,將眼前這名身箸一襲白衣的男子看清。
「沒錯。」冷天放來到她的面前,彎身解開她手上的繩索。「因你能佔出連太巫都無法佔出的人與事,這一點太子知道,我家主子也知道。」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他便不溫柔地拉著她的柔荑強行將她拉至桌案前。
「佔。」他沉聲地下令,並在她舉步後退時一把將她扯回原地「?了我朝能否再續燃百年煙火,你最好是別?太子隱瞞什麼,現在就把我家主子想知道的佔出來。」
那嫣退了一步,選擇以不變應萬變,「你家主子想知道什麼?」
「這是你所要佔的對象。」他自桌案前取來一本折子,並將它攤放在她的面前。
就箸微弱的燭火,她低下蟯首蹙眉細看,在那上頭,僅僅書寫了九個字,而每個字,看來是如此熟識,有刺、震、滕、翼……看來就像是……「九位皇子?」這些是王稱?皇上所賜封九位皇子的王稱?
冷天放又在她耳邊催促,「快佔。」
在他的陣陣催促下,那嫣遲疑地不願動手,深怕只要她一佔,她所?臥桑保守的秘密就將在他人面前現形。可是這個逼迫她的男子,眼神是那麼地冷冽,有種令人膽寒的味道,讓她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桌案上已為她準備好的佔卦工具,照他所指示的,?折子上的九位皇子佔出未來。
「念出來。」在那嫣全都擲卜一回後,冷天放在她耳邊吩咐著,並揚手讓一名等在簾後,手執毫筆書卷準備記下呈報的男子來到她的面前。
她無奈地輕輕念出.;「藏龍現形、戰龍在野、游龍擺尾、雲龍探爪、見龍在田、神龍御風、亢龍有悔、飛龍在天、潛龍出海。」
「總九卦的斷卦呢?」見她遲遲不說出最終一卦,冷天放又低下頭來在她身畔低問。
「斷卦,九龍……九龍.。….」她萬般不願說出口,緊緊統握著素白的縴指。
冷風急灌入幽暗的斗室,室內有陣昏暗,待燭火重綻明度後,不顧一切闖進來的臥桑,夾帶著風雪的身影定立在門前。
「殿下。」冷天放朝他微微頷首致意。
「把她還給我。」臥桑冷肅著一張俊臉,不容拒絕地一掌伸向他。
「身為太子,此舉並不明智。」冷天放挑著眉,話中有話地代人試探著。
「把她還給我。」他再次重申,危險的星芒在眼底跳動。
「你當真要她?」冷天放低首看了那嫣一眼,有些意外臥桑會做出如此選擇。
「轉告你的主子,不必再派人來試探我,這是我給他的答案。」臥桑疾步上前,一手將那嫣扯至自己的身後一手拿去她手中的毫筆,飛快地在卷上書寫下四個大字。
「群龍無首?」冷天放的眸子顯得更加暗,透映著詭異的黑。
站在臥桑背後的那嫣,側箸身看向那筆墨未干的四字,不禁恐慌地揪緊臥桑的衣袖。
她為他保守的這個秘密他說出來了,為什麼他要這麼做?難道他真如她當初所想的,要松手放棄他手里擁有的一切?不能的,這國家是那麼需要他這能帶來太平盛世的好儲君,他怎可以這樣說走就走?
「這就是你二選一的答案?你不後悔?」在臥桑摟著那嫣的腰肢離開時,他忍不住在身後追問。
臥桑緩緩回過頭來,「我不會後悔。」
「臥……」一被帶出斗室,猶不能適應外頭颯寒冷意的那嫣,哆嗦著身子,才想開口問他方才那個男子是誰時,就被他轉身緊緊擁入懷中。
團繞在沁人的溫暖里,那嫣急跳的心律緩慢地穩定下來,感覺在他的懷中,他又為她遮去了所有的寒冷,可是他擁抱得那麼緊,就如首次在地道里擁抱她一樣,是那麼地緊張攀附,像個怕失去浮木就快滅頂的人。
「臥桑?」她在他的懷中?首,不確定地看著他緊閉著的眼眸。
他嘶啞的低吐,「不要離開我……」
「怎麼了?」從沒見過他這副模樣,那嫣忍不住環緊他,想將他臉上的那份晦澀揮去。
「現在,我沒有留在這里的理由了。」
第九章
那嫣百般憂愁地坐在重重幃幕後,燭下,臥桑的神情是那麼地疲憊和心灰,仔細看來,又像是帶箸從未見過的解放。
從她被他帶回含涼殿至深夜,他就是一直靜坐在內殿沉思不語,司棋來來回回看過他數回,無論問他什麼,他皆不應聲理會,只是緊握著她的手不肯放開。
她不明白他究竟是受到了什麼打擊,也不明白他為何曾說他沒有留在這里的理由,唯獨他所寫下的那四字,悠悠忽忽地纏繞在她的心頭,像個充滿不安的陰影,又似個求之不得的冀望。
一直保持靜默的臥桑,在宮燭又將燃完一根時忽地抬起頭來,遠望著殿外深處將太極宮包圍的紅檐綠瓦。
「想飛離那些宮牆嗎?」他的聲音里有著前所未有的放松。
「你不是不讓我離開?」那嫣傾靠在他的身旁,低首看著他緊包握住她柔荑的大掌。
臥桑輕輕一帶,將她拉至懷里,「現在你可以,但你要跟我走。」
「上哪?」她沒有反對,只是靜倚在他的懷中聆听著他動蕩不安的心跳。
「去我們該去的地方。」在那之後,他終于可以離開了,因為,緊握著他的那個人,給了他機會選擇,而他的選擇就是離開這里,到他想到的地方去展開他新的人生。
「東內怎麼辦?你太子的身分又怎麼辦?」這些他固守多年的牽絆,他真能舍棄?東內那些還要倚靠他的重臣又該何去何從?
「我要棄位。」他沉聲地表示,話里有著不回頭的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