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愛憐地撫平她的眉心,「嚇著了?」乖乖,今天北堂傲和韓朝雲在她身邊動起手來時,她的眉心還沒皺得比現在緊,臉色也比現在好多了。
「北堂傲為什麼……」她緊張地環抱著他的手臂,而手隱隱地發顫。
他聳聳肩,「這條刀疤,就是我當年從北堂傲手中搶贏那套劍譜的代價。」那本記載著七成璇璣劍法的劍譜,雖然他搶是槍到手了,可是他背後也多了一個附贈品。
「他從背後偷襲?」以這個傷勢來看,若不是在背後完全無防的狀態下攻擊,很難造成這麼徹底的傷痕。東方朔朝她點點頭,拉開她的手快速的把衣裳穿好,表情平淡地對她談起那個曾經對他偷襲成功過的討厭鬼。「北堂傲這個人,性格里沒有什麼是非曲直,腦子里更沒有什麼對錯,一向都是想要什麼就是什麼,而且他從不在乎什麼武德。」當年是他太不防了,他錯就錯在不該背向著北堂傲,以為北堂傲會有武林中人該有的武德,但他根本就沒料到,北堂傲是個不要面子也不管手段的人。
「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人?」適意想來就覺得心寒,並且開始為他住後的日子擔憂。
他好笑地環住她埋首在她的發際,「在江湖里打滾的,多得是這種人。」
原來曾經發生在江湖里的故事,一點也不像她想像中的美麗,在東方朔伸出雙臂將她這個欲入江湖的菜鳥捉來這里照料之後,她更看不見那些隱藏在他背後的黑暗處,他所讓她看見的,盡是生活上瑣瑣碎碎的小事,他讓她所過的,是種雖平淡但卻平安的日子,她根本就不須去而對這座波濤傾湯的江湖在故事後的丑陋處,無風無雨的,像以往那般快樂和樂天,只要跟著他計較小益小利,安心的待在他為她設下的保護籠里。
是她開悟得太慢了嗎?她這才覺得,以往他嘴邊說的用心良苦,此時想來是如此的貼切,而他頭一回打劫她時,臉上所掛著的壞壞笑容,在她腦海飄浮的記憶里,也變得好可愛,令她感動良久。
她很慶幸自己能夠被他槍,更慶幸的是,她能夠遇上他。
東方朔笑眯眯地以指揩著她滑女敕的面頰,「你的臉色很難看,青青白白的,活像沾了粉的七爺八爺,要不要我再幫你畫一幅山水畫?」
「你別鬧了,先告訴我你打算拿那個在這里住下的北堂傲怎麼辦。」她正經地拉開他的手,目光灼灼地看進他的眼底。
他無奈地嘆口氣,「用不著替我擔心,只要有韓朝雲在,北堂傲很難找機會又在我背後捅一刀的。」愈來愈不上當了,而她問的問題也愈來愈難回答了,也許她是真的很擔心這件事,所以才又會冒出她那追根究底的精神來。
「真的?」她心底還是有千萬個不放心,尤其他又把事情說的挺簡單的,害她總擔心他在她一個轉眼時,就發生什麼不測。
「就算韓朝雲壓不住他,也還有你的靳哥哥在呀。」東方朔笑笑地揚高兩眉,「不然我自己還可以去和北堂傲硬踫硬,有過一次教訓後,他絕不可能再從我這討到任何好處。」
適意撫著額仔細深思,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就算他與北堂傲的實力不分軒輊好了,但難保北堂傲又會來個暗箭傷人。也許,她該早點去告訴靳旋璣這件事,讓那個兄弟之情過度泛濫的靳旋璣,來代替她這個只有三腳貓功夫的人來保護東方朔。
「別光是淨煩惱我了,你自己才要當心他。」東方朔在她的思緒又再度漫游至天外天之前,將她摟至懷里仔仔細細的對她交代。
「我?」搶過劍譜的人又不是她。
東方朔的眼眸變得有些陰沉,「他看你的眼神不對勁。」
「我這只三腳貓對他又構不成什麼威脅。」她的功夫破到已經被他恥笑過不下數百回了,更沒有什麼本事去搶五岳盟主的位置來賣,北堂傲根本就役有理由把她當成心月復大患來看。
他搖搖頭,兩手誠虔地棒著她的面頰,全心全意地一字一句告訴她,「可是對我來說,你卻是個很致命的威脅。」這世上,還從沒任何一
蚌人,能夠讓他這般地魂牽夢縈的。
她的面頰微微泛紅,「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唯一的弱點。」他探下頭快速地輕啄她一記,「他若想利用我得到旋門賦,找你下手,是最快的法子。」
侍在她胸坎里的那顆心,急急地跳了一下,在她的心版上撞擊出一陣清脆的響聲,讓她有些慌急、有些期待,更有著她理不清的欣喜,沒有預警的,一丁一點地悄悄在她心頭上堆積了起來,又像是想將她一直擱著的某些束酉,一一掀開了來,令她想起他寫的那闋詞。
暖日晴風初破凍,柳眼梅腮,已覺春心動。
她很想知道,他的心和她的心,是怎麼無法自拔得心動不已的。
她不自覺地屏住呼吸,「我是……你的弱點?」
「是啊。」東方朔的目光來回滑過她在燭火下融融的面容,忍不住低下首,柔柔地吻著她的唇瓣,並且伸出舌細細巧巧地劃著她美麗的唇形。
絲絲的喜悅悄悄流逸至她心底的最深處,讓她覺得,她似乎正被他捧在掌心
里,那般地珍愛呵護,令她流連不舍的,也放棄了所有的抗拒,只想牢牢地留住那吻觸,深深地珍藏著他的一舉手、一投足,因為,那是如此地自然,彷若她原本就該這麼待在他的懷里。
對于他這具為她敞開的懷抱,從第一日他將她救下起,她就一直很舍不得離開,也不想再離開,她一直都很想告訴他,她好愛看他那雙會勾人的眼眸。
「我這個弱點,能夠威脅你到什麼程度?」適意忍不住想知道她在他的心底佔了多大的分量。
他狀似不經意地搔著發,「我很可能會為了你這個弱點,不小心殺了北岳的兩個準盟主,因此而和整座北岳為敵,然後又不小心的跑去北岳的某兩個門派,把他們兩座師門全都給掀過來,接著在事情結束後,就會有某個中岳盟主,在那邊痛哭失聲的說他有某個弟弟在報完大仇後,就想不開的出家當和尚去了。」
他的話,回聲久久回繞在空氣中不散,喧鬧如華的聲音,綿綿密密地充斥著她的耳豉。
听模糊些,是他漫不經心的玩笑話。
听真點,是他的肺腑真心。
一線天光,緩緩地照進她的心房,光影中,有他小勢小利的模樣,賴皮使壞的模樣,說話曲曲折折的模樣。可是很真,他的每句話都很真,真得讓她知道在她而前,他沒有絲毫的偽藏,他的宇字句句也沒有多加修飾,他只是老實的說出真話而巳,讓她能夠很清楚地看見他做的是什麼、想的是什麼、愛的是什麼、要的是什麼。
她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他就這樣帶著令她勾心攝魂的笑意,如初晴的暖風,柔柔地吹拂過心田里的每一隅,意為種,情為苗,不分原由地就在她心田繁茂茁壯了起來,讓她再也無法漠視她心底的呼喚,以及她最想要的是什麼。
有些措手不及,但卻很想坦然接受的感覺,在她的心頭漫了開來,讓她很想把一直在他們之間存的東西,就這樣攤開來細意賞看,不再與他爾虞我詐地掩蓋真心。
已覺春心動?現在她很確切的知道,她的心究竟是為誰如此的跳動,因為,這世上再也找不到像他這般的男子。
「你說……」東方朔很認真的低下頭向她請教,眸光瑩瑩燦亮,似要將她吸進一般,「對我而言,你算不算是個很重要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