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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指柔 第6頁

作者︰綠痕

雲掠空在她身上巡視的眼眸停止在她胸前的傷口,他再三地看著那用來包扎她傷口的布巾,不悅地看向站在她身旁的宮上邪,發覺宮上邪的衣袖也正巧少了那麼一塊……

爆上邪百思不解地瞪著雲掠空臉上的表情變化。

「姓雲的,你怎麼了?」雖然他的臉色一向就很臭,可是他今天的心情好象特別壞。

「濯雨,送客。」雲掠空收回放在指柔身上的目光,絲毫不戀棧地轉身就走。

爆上邪連忙叫住他,「喂,你還沒听我來這里的原因!」

雲掠空頭也不回地問!「八陣圖?」能讓宮家大少大老遠的跑來找他,除了八陣圖這個老問題之外還能有什麼事?

「你知道就好。」宮上邪說著說著就把板車推至濯雨的面前,「因為八陣圖的關系,你得保護這個女人。」

濯雨扶著板車抬首向雲掠空請示,「少爺?」

「與我無關。」

爆上邪毛火地看著他那副愛理不理的德行,「慢著,這個女人是你要負責的。」

「送客。」雲掠空又轉頭向另一個僕役輕煙下令。

爆上邪終于忍無可忍地大嚷,「姓雲的,主子托我將她帶來給你!」

「那個人要她來這里做什麼?」雲掠空霎時停下腳步,臉色陰沉地走回他的面前。

「我不知道。」宮上邪趾高氣昂地甩過頭去,「我只負責送人來而已,這個女人你自己想辦法處理。」

「掠空。」段凌波卻站在宮上邪的身後提供解答,「主子的意思是要你好好保管這個女人。」

爆上邪陰森她拉過段凌波的衣領,「你還真的一路跟蹤我?」逼著他來就算了,居然還這麼不相信他地跟著前來?

「我得確定你有沒有遵旨照辦啊。」段凌波心有旁鶩地答,一雙眼滴溜溜地在雲掠空的四周打轉。

雲掠空兩手環著胸問︰「凌波,你在找什麼?」

「貞觀呢?」段凌波小心翼翼地間,很怕會在這里遇上常來找雲掠空的封貞觀。

「貞觀近來很少來我這兒,他都去找你了。」雲掠空對段凌波很顯然就和顏悅色多了。

段凌波拍著胸膛放心地吁口氣,「他不在就好……」

「貞觀老是對我說他要宰了你。」雲掠空踱至他的面前,「你到底對貞觀做了什麼事?」

段凌波以指刮著臉頰承認,「我搶了他一樣東西。」那個封貞觀也真是的,不過是搶走一樣東西就口口聲聲說要宰了他,這是什麼朋友嘛,都不顧念朋友有通物之義這項道理。

「你敢搶貞觀的東西?」宮上邪大驚小敝地叫著,「你不怕被那個小氣鬼亂劍砍死嗎?」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躲他躲得緊。」段凌波想到封貞觀那有仇必報的個性就覺得頭痛。

「凌波。」雲掠空指著板車上的指柔,對她的來歷很好奇,「她是誰?」

「風家的風指柔,她的身上有一塊風玉。」

雲掠空在意的卻不是她身上那塊罕見的彩玉,「戰堯修叫她來我這里做什麼?」這個女人和戰堯修是什麼關系?

「風家被滅了,她是風家唯一的生還者,她的下人向我們傳話說主子要她來你這里,說是要你好好保護她身上的風玉。」段凌波搖頭晃腦地背出那天听來的遺言。

雲掠空忍不住攏緊劍眉,「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擁有雲玉。」段凌波一手指向那塊掛在他腰間,上頭寫著「雲」字的彩玉。

腦際暈眩不已的指柔,在耳邊一大堆吵嚷的人聲中,隱隱約約地能分辨出在她身邊說話的人分別是誰,在听到「雲玉」這兩個字時,她的神智也漸漸地清晰起來,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奈何癱軟的身子卻仍是有心無力,眼皮還是沉重得依然不听她指揮。

雲掠空低首看著她,一徑地保持沉默,讓一旁的段凌波和宮上邪都讀不出他的心思。

「听見沒有?」宮上邪不客氣地推著他,「這是老大的命令,你的臉色就算再難看也得照辦,快點帶她進去。」

雲掠空冷冷地甩開他的手,「宮上邪,你若是沒事就跟凌波一道快滾。」

「我帶來的人呢?」也急著離開的宮上邪指著躺在板車上的指柔問。

雲掠空隔了很久才再度開口,「她留下。」

「他肯收人就好。」宮上邪得到了他的回答後,一把勾著段凌波的手臂,「咱們走,省得留在這兒看他的臉色。」

「掠空,她受了雷霆的箭傷,記得要妥善照顧她。」被人拖著走的段凌波卻很不放心,尤其在雲掠空的臉色這麼難看時,他很擔心雲掠空會不會理會這個傷重的女人。

盯著指柔的雲掠空並不答腔,讓得不到響應的段凌波更是放心不下。

「走啦,別管那麼多閑事了。」宮上邪才懶得理會帶來的人會有什麼遭遇,使勁地拖著段凌波離開。

雲掠空思緒悠晃不定地看著靜躺在他面前的容顏,見她緊蹙著黛眉,雙手的指尖用力地緊握,那日他曾在朝陽下見到的如雲實發此時看來不再秀麗炫人,反而緊貼著她的臉龐,胸前的血潰更是泛慢了她大片的衣裳,顯出她的狼狽和嬌弱,但她頸間系掛著的那塊彩玉,卻是絲毫未損。

他伸手取來自己的雲玉,低首審視這種能讓人生生死死的彩玉,一種幽微的僨怒和不情願的感覺,爭先恐後地涌上他的心頭。

耳邊漸漸變得安靜無聲,指柔深喘了一會兒調整體內陣陣不適的感覺,努力睜開眼想看清四周的變化時,一塊極為相似的彩玉便映入她的眼底。

雲玉?她不敢置信地在那塊彩玉的上頭讀出它的名字,那遠在天涯不知該如何尋找的彩玉,此刻就近在咫尺。這一切都來得太快了,她還不能接受一個事實,另一個事實又急著向她報到,她還沒有收拾好傷心,就必須來面對這個擁有雲玉的人。

濯雨小聲地在沉思中的雲掠空身邊提醒,「少爺,她醒了。」

雲掠空瞬間捉回漫飛的思緒,面無表情地打量指柔一臉難以接受的表情。看見包扎她傷口的布巾微微滲出血絲時,他屏息暗怒了許久,才終于不情不願地啟口。

「進來。」

指柔還沒听仔細他的話意,就見他轉身大步離開。她急忙地滑下板車,試著想跟上他,卻忍不住胸前那股揪人心的刺痛,腳下一個踉蹌,撫著胸口嘔著絲絲血水。

「少爺?」濯雨跟在他的身邊,一邊回頭看那個跟不上的女人。

雲掠空充耳不聞,心緒雜亂地踩著又重又大的步伐徑自往門里走。

「你不救她?」濯雨地像段凌波一般很擔心他會出爾反爾。

雲掠至止住步伐,似是考慮了許久才又轉過身來,但當他的眼眸再度滑過指柔身上用來包扎傷口的布巾後,他又兩眉帶怒地一斂,轉身不再回頭。

「關門。」

★★★

晌午過後,幾縷淡雲飛掠過深幽的山嶺,不一會兒,巨大的雨點便不留情地自黑黝的天際嘩啦啦地撥下。

被單獨撇在門外的指柔,三日來,只是委頓地靜坐在門前不走不動,即使像此時天降雨水,她仍是任由滂沱大雨鞭打著不為所動。如蟻囓的刺痛縱橫在她的背上,她的身子早已麻木,也不再覺得受傷的胸口會疼。

在迷茫的雨勢里,她執起頸間的彩玉,白細的尖間輕撫過彩五上頭的雨水。

極度的孤寂感在她的胸中充斥著,久久不能平息。原本,她那無風也無雨的世界,就像流雲般在轉瞬間消逝而去,一切的恩怨是非,都網羅在這塊美麗剔透的小小彩玉里,但她卻無法怨恨這塊讓她家毀人亡的玉。說來,這玉又有什麼過錯呢?錯的,還不都是那些想得到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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