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是……」她掩著疼痛的雙耳,循聲抬首望向天際。
原是晴朗得一望無際的藍天,此刻竟有一片黑厚如麻的黑雲籠罩在他們的頭頂上,當她睜大眼眸看清時,密集如雨的落箭,正朝她兜頭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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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家被滅了嗎?」遠眺風家山莊火勢的宮上邪,倚在樹旁間著比他早到一步的段凌波。
「只剩這兩個活口。」從林子里救回兩個人的段凌波,辛苦地將扛回來的一男一女放在如茵的草地上。
爆上邪大概看了地上的男女一會兒,眼前這個男的背上插了四、五支箭只剩一口氣,而女的右胸前也被射中了一箭,花似的臉蛋雪白得沒有血色。
「我看這兩個也差不多了。」宮上邪絲毫不搭理地上兩個傷重的人,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觀,而段凌波則在為他們診察傷勢。
「這女的傷勢較輕,全靠這男的以身替她擋住落箭,她應該不會有事。」段凌波俐落地拔出插在風指柔胸前的長箭,在她傷口上倒了些傷藥後,隨手將自己的袍子撕下一截為她包扎。
爆上邪抬起一旁的箭糾結著眉心打量,「這箭……好眼熟。」
「是神弓隊的箭。」段凌波淡淡地解釋,「听說司馬相國派雷霆四處尋找風玉,風家八成就是因為風玉而被滅的。」
「看來八陣圖和八卦玉的事已經傳開了。」宮上邪扔開手中之箭,再次回頭看著遠方那座固八陣圖而毀的山莊,「用不著多久,朝野就快不安寧了。」
段凌波好心地提醒他,「風家被滅後,雷霆很快就會找上咱們段、雲、宮、封這四家,我看我們四個最好也提防一點。」
爆上邪不在乎地揮著手,「你光用一只手對付雷霆就綽綽有余;雷霆要是不怕雲掠空那個愛玩火的小子就去,而我,我想雷霆還惹不起。至于封貞觀那邊,雷霆若是嫌命太長是可以去找他。」
「照你這麼說,雷霆不敢來找我們反而朝風家下手,就是因為風家是他唯一動得了的軟柿子?」段凌波在為傷重的男人止血的同時,忙里分心地問。
「完全正確。」宮上邪點點頭,再以懷疑的眼神看向地上的女子,「不過我沒料到雷霆會連這個女人也不放過,一點也沒考慮到她的價值。」
「這個女人有什麼特別的?」
「她很可能是風家的風指柔。」宮上邪指著她那雙潔白的小手,「听說風指柔有一雙能夠治愈百疾的神手,她除了無法治療自己外,無論任何藥石罔救的重癥她都能治愈。她可是個非常珍貴的天才大夫。」
「小姐……」經由段凌波緊急止血的小六,恍恍惚惚地睜開眼。
段凌波一手按住他的肩制止他亂動,「你家小姐沒事,不過你可能就快去見閻王了。」
「大俠,我有一事相求……」心底也知道自己快不行了的小六,顫抖地朝段凌波伸出手,把他當成唯一可以托付的浮木。
「說吧。」心地勉強算是善良的段凌波,難得地很有成人之美。「交代完了,你也好放心上路。」
「請代我傳話給宮上邪……」
段凌波挑高了劍眉,「你要找宮上邪?」
「對。」
「你要找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段凌波一把將身後的好友推至他的面前,「哪,他就是宮上邪。」
「你就是宮上邪?」小六瞬地瞠大了雙眼,一骨碌地自地上坐起直揪著宮上邪的衣領喘著氣。
爆上邪懶懶地點頭,「我知道我很有名,你不必太興奮,小心你死得更快。」這個只剩一口氣的人,再這樣激動下去的話,可能就只剩半口氣了。
「拜托你……帶小姐去找雲掠空。」
爆上邪頓時拉長了冷臉,「雲──掠──空?」
「上邪。」段凌波一手扯住扭頭就走的宮上邪,笑瞇瞇地拉回他。「看在他就快掛了的份上,你好歹也把他的遺言听完。」
爆上邪才不給情面,「愛听你自己去听,我不會去找那個姓雲的。」
「宮大俠,有位姓戰的人,指名要你帶小姐去找雲掠空。」小六張振起精神,把風盡臣交代他的話源源本本地背出。
「等等。」本來還在跟宮上邪拉拉扯扯的段凌波,听了後不可思議地看向小六,「你剛才說什麼?」
「你說,那個人姓……戰?」宮上邪也將訝異的臉龐逼向他。
小六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古怪的神情,「姓戰的那個人,要雲掠空好好保管我家小姐……」
「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手里常拿著一根釣竿的年輕男子?」段凌波扳過他的臉,表情嚴肅地間。
「叫你傳話的人是不是叫戰堯修?」宮上邪也飛快地將小六拉過來面前。
「戰堯修和這位姑娘是什麼關系?」段凌波不肯放過機會,努力地向他探八卦消息。
「你知道戰堯修人在哪里嗎?」宮上邪又提著小六的衣領用力地搖晃著他。
「我……」听著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問話,被人拉來扯去的小六,頭昏腦脹地想回答卻苦無機會開口,就在這時,他胸口的氣一時喘不過來,致使他的臉色迅速轉白。
爆上邪掐著他的頸子直搖晃,「喂,別死啊,你要死也得先把話說清楚!」
「上邪,快別掐他了,他在翻白眼了!」段凌波趕緊阻止宮上邪粗魯的行為,免得人死了他們什麼話都套不到。
「你也想想辦法叫他別死得那麼快啊!」宮上邪慌張地拍打著氣息孱弱的小六,邊叫段凌波快點幫幫忙。
小六被這兩個一直咒他死的男人折騰得受不了,終于自救地吐出一句話以制止他們粗暴的行為,「我還沒死……我只是一時喘不過氣來……」
「好極了,有氣慢慢喘、有話慢慢說。」宮上邪忙不迭地拍著他的胸膛幫他順過氣,和先前的態度簡直有天壤之別。「你再把遺言仔細的說一遍,這次我們一定會非常、非常的留心听你說。」
小六的聲音愈來愈顯得有氣無力,「指柔小姐身上有風玉,帶她去找雲玉……」
「然後呢?」段凌波挨在他的身旁,豎起雙耳仔細聆听每一句話。
「戰堯修說……」
「他說什麼?」一直等著下文的段凌波,在苦等不到下一句話後,抬首再看向小六時,發現小六的胸膛早就不再起伏。「喂!」
「你怎麼可以說掛就掛?你還沒回答我們的問題!」只听到一點點的宮上邪,氣火地瞪著那個要掛也不通知一聲的人。
「根據他的遺言推斷……」段凌波搔著發,「上邪,咱們的主子戰大人似乎要你當跑腿的幫他把這位風姑娘送去給雲掠空。」
爆上邪一口回絕,「我不去,我和雲掠空有過節。」
「恐怕你不去不行喔。」段凌波拍拍衣衫上的草屑自地上站起,對他笑得很親切和藹。
爆上邪連忙退三大步,「別對我那樣笑。你想說什麼?」
「戰堯修要你去,你就得去。」段凌波扳著指間的關節,徐徐朝他前進。
爆上邪氣急敗壞地瞪著他,「就當作我們都沒听到剛才那段遺言行不行?你干嘛對戰堯修這麼忠心耿耿?」
「你去是不去?」段凌波聳聳肩,對他的話完全听不進耳。
「我又不是戰堯修養的狗!」宮上邪握緊了雙拳不平地大聲嚷嚷,「事事都听他的,難不成他叫我往哪邊走我就往哪邊走?」
段凌波撫著下頷低喃,「你的意思是說……我是狗?」
「可不是?」宮上邪一手指向他的鼻尖,「只要提到戰堯修這三個字,你只差不會搖尾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