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步爺叫我替你們準備的。」鳴善垂下頭,坦白地把一切都招出來。步熙然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一臉早就料到的表情。
鳴善娓娓地道出來龍去脈,「步爺听說你們昨晚在城南最遠處的客棧被追趕,而昨晚又下了雨,所以步爺下令城南一帶所有紫冠府的醫館都將藥準備著,以防你們倆之中有一人會著涼,咱們這附近的醫館都在等著你們大駕光臨。」
「你不意外?」飛煙納悶地推推他,不明白他怎還如此鎮定。
步熙然理所當然地聳著肩,「不意外,因為是我的話也會這麼做。」
「二爺,步爺說你可以和這位姑娘在這兒休息個兩日,這兩日步爺和三爺他們會暫時停止追拿你什,但三日之後你可就別怪我拿你去換賞金。」
飛煙更是眨著眼看向老神在在的步熙然。
「你……」剛剛他也說兩日,是早知道步關之會給他們兩日的時間休息?
「沒什麼,我大哥的心思很好猜。」步熙然習以為常地揮揮手。
鳴善將藥擱在床邊的小桌後,才想退出房門之際,腦筋動得快的步熙然又開口叫住他。
「鳴善,我想向你借些盤纏,日後我回府再還你。」以他來推斷,那些狠心的兄弟可能會刻意將他逼得走投無路。
鳴善很為難地對他搖搖頭,「這個恐怕不成。」
「步關之威脅的?」飛煙已經很了解這些步家男人的手段了。
「對……」
「你又要認命了?」她又推推步熙然,就怕他的這句口頭禪會在節骨眼上冒出來。
「沒辦法,目前的情勢是敵眾我寡。」步熙然攤攤兩手,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飛煙大力地撫著額,「受不了你……」
「難得他們有良心不捉我們了,做人不要太貪心。」他自懷中掏出地圖,開始用心地研究城南一帶的地點。
「盤纏該怎麼辦?難道我們要一直兩袖清風?」她對他們身無分文的情況感到憂心,很煩惱兩日後離開了這里,他們就要餐風宿露了。
「靠自己賺了。」步熙然卻彈著地圖,對她笑得很開心。
「他們有給你賺盤纏的機會?」
「有,只不過要冒點風險。」
飛煙的眉心忍不住打結,「為什麼?」
「因為……輸贏有時要靠點運氣。」步熙然愛憐地撫平她的眉心,滿意地看著她動人心弦的容顏。
嚴格來說,這場逃婚到目前為止,他的運氣還算不賴。
而最大的收獲是——他的身邊還綁住了一個她。
「你確定你沒找錯地方?」飛煙仰著頭,兩眼直盯著眼前高高掛在門上的燙金門匾。
「確定,照著圖找上門的。」步熙然也仰著頭,非常肯定這就是他要我的地點之飛煙緩緩低下頭,一手指著里頭正四人一桌搓牌、處處聚眾擲骰子的人群,對他翻著白眼問。
「這種地方會有鑰匙?」這種三教九流齊聚的小賭坊,會藏有鑰匙?步熙然卻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不找找怎知道?也許鑰匙就藏在這一處也說不定。」
一票賭徒在他們倆還在研究討論時,個個含笑地站在門口恭迎他們,讓飛煙不禁懷疑金陵城里的賭坊都這麼有禮嗎?
「客官,來找鑰匙嗎?」賭坊坊主搓著兩手,熱情地招呼他們。
飛煙連忙往後退了一步,再抬首張大眼看清楚門匾上寫的到底是賭坊還是算命館,步熙然則是頗感興趣挑高了兩眉。
賭坊坊主朝他們倆拱了拱手,「步關之有交代,敝坊得好好招呼兩位貴客。」
「他交代你們怎麼個招呼法?」步熙然大大方方地接受他的邀請,一手拉著還在研究門匾的飛煙一塊進人擠得水泄不通的小賭坊。
賭坊坊主伸手指著一張賭台,「陪在下小賭兩把。」
「勝負各有何結果?」飛煙邊忙著拉開步熙然在她腰際又捏又揉的大掌,邊分心地向他問個清楚。
賭坊坊主笑眯眯地伸手示意下人們關上坊門,並且由一群準備護送他們去紫冠府的人看守著大門,免得他們逃跑。
「若是贏了,鑰匙歸你們;若是輸了,不好意思,勞駕你們陪我到紫冠府走一趟。」
「我賭。」步熙然開懷地接下戰帖,搓著手準備大展身手。
「你行嗎?」飛煙看了賭坊坊主自信滿滿的模樣後,非常質疑步熙然的賭技能不能比這種職業賭徒好。
「在紫冠府里裝病裝了三年,這三年來,我可沒在病床上閑耗著。」開玩笑,之前他在倚雲院裝病混日子時,最大的娛樂就是和那一大票為他看病的大夫們聚睹,連賭了三年,沒學一兩手怎麼行?
「慢著,先讓我搞清楚。」飛煙適時地舉高手要他援一緩,「倘若你輸了,我是不是得認命的跟你去紫冠府坐坐?」
步熙然點著頭,「我不排除會有這種後果。」
話是如此沒錯。飛煙馬上掉頭走人。
「不成、不成,恕不奉陪!」她的終身大事就系在這個男人的賭運上?要是她運氣不好,被他輸到紫冠府里去怎麼辦?
步熙然兩腳生根地站在原地,慢條斯理地拉回手上的長鏈,將想獨善其身的飛煙拉回來困在懷里。
「我的手氣很好。而且有他們守著門,你現在想逃也逃不了,何不就壯膽放手賭一賭?」膽小表,最壞最壞的後果也只是把她的人輸給他而已,又沒有什麼損失,這種賭局怎麼可以不賭呢?
她不甘願地扯緊他的衣領,「輸了你能自己負責?」
「我會負責把你娶回家。」步熙然快快樂樂地趁機吻上她湊上來的唇瓣。飛煙頭頂冒煙地掩著被吻得紅艷的唇。
「小人!」
「咱們就玩最簡單的……就賭大小,由你先來作莊。」賭坊坊主也紅著一張臉不好意思直視他們,伸手將賭盅和賭資誰到他們的面前。
步熙然毫不客氣地對他放在賭桌上的銀兩搖搖頭,直要他再拿更大一點的銀票出來。
「你的賭資只有這麼一點點?」這麼少的銀兩怎麼夠他逃難用?
飛煙睜大眼直瞧步熙然不斷地對賭坊坊主搖首,直到賭坊坊主翻出身上所有的財產,並四處向人借更多的本錢,她忍不住捱在他的身邊與他咬耳朵。
「賭資。」他想搬光這間小賭坊的財產嗎?他以為他們也有相同的本錢不成?他們現在可是沒半毛錢上賭桌。
步熙然笑得很得意,「我們需要盤纏吧?」
「你賺這種錢?」用賭博賺盤纏,難怪他會說輸贏有時要靠運氣。
「錢是不分種類的。」錢哪有分這種、那種?
只要能用就行。
賭坊坊主經過四處搜集張羅後,捧來了一疊銀票,才好不容易讓步熙然點了頭,終于能開始賭局。
步熙然一手拿起骰盅,技巧地將三只骰子放入,熟穩地控制著盅內的力道,左搖右晃了好一會兒,再老練地將骰盅覆蓋在賭台上。
賭坊坊主審慎地決定該將手中的賭資押大或是押小,兩眼頻頻地往位在步熙然身後的二樓廂房直瞧。
步熙然眯細了眼觀察他的眼神,開始懷疑這里恐怕不只是招待他來小賭一場的地方。
飛煙雖看不出這里的人有什麼古怪,但由他們驚異的音調里也大致听出了,她托腮想了想,主動拿起隔壁賭台上的骰盅,閉上眼聆听骰盅所發出的每一種聲音。
「決定好下沒?」步熙然慵懶地問著,看賭坊坊主頻擦著冷汗,似乎壓力很大。
「好……好了。」賭坊坊主孤注一擲,將所有的賭資押向素來勝算較高的大。
「開。」步熙然不拖泥帶水地揭開盅蓋淡淡地宣布,「豹子,通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