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容容有留嗎﹖」樂毅看朝歌從石桌下拉出一只眼熟的太匣﹐又提著木匣飛躍回他們身邊。
朝歌打開木厘點數著里頭的藥瓶﹐「有。沒想到她這個女人還真說話算話。」
「我不懂﹐容容為什麼要這麼做﹖」望著寫有人名的藥瓶﹐左斷認出了妹妹的字跡、仍然困感不已。
「你的豆腐腦當然無法理解那女人在想什麼。」蓋聶瞥了腦子不靈光的左斷一眼﹐更加覺得左容容果然是神轉世的。
左斷喪氣地垂著頭﹐「你們找我做什麼﹖」他才听完一個讓他無法接受的消息﹐現在死對頭又把他綁來﹐也準沒有什麼好事。
「找你幫忙。」藺析的火氣消了大半後﹐又想起了正事。
左斷立刻回絕﹐「誰要幫你們的忙﹖」他這個正義世家出身的神捕﹐怎麼可以幫這些惡寇的忙﹖「蓋聶﹐找到了沒有﹖」藺析懶得理他﹐回頭問正在研究左斷隨身大刀的蓋聶。
「沒寫在他的刀上。」把一柄大刀從頭看到尾﹐蓋聶就是沒找到那兩個字。
「搜他的身。」藺析又指使著樂毅和朝歌往另一個方向尋找。
「喂﹗喂……」被一身神力的樂毅架著﹐左斷莫名其妙地看朝歌在他身上模來模去﹐忍不住開始掙扎﹐「你們在做什麼﹖」
「不要亂動﹐乖乖把衣裳月兌了讓我們看。」朝歌撥開左斷阻礙的雙手﹐努力地要把左斷的衣服剝下來。
「你……你干嘛月兌我的衣裳﹖」被男人強行剝下衣服﹐左斷紅透了臉﹐結結巴巴地大叫。
「找到了﹐他果然是玉衡﹗」在左斷左手臂上我到「玉衡」兩個字後﹐朝歌振奮的叫聲比左斷還大。
左斷愣了一下﹐「什麼……什麼玉衡﹖」
「左斷﹐你听好。」看左斷一臉的茫然不解﹐急于救人的藺析難得地放段﹐開口向他要求﹐「咱們往日的恩怨得暫且擱下﹗你必須加入我們來幫忙。」
「本官才不與你們這批欽命要犯混在一起﹗」左斷的獅子吼差點吼聾了藺析的雙耳。
「你不混也得混﹗或者你想看你的寶貝妹子毀了大唐﹖」蓋聶才沒有藺析那麼好說話﹐使勁狠狠掐著不肯合作的左斷﹐冰冷的俊臉壓向左斷威脅。
「你說什麼﹖」容容要毀了大唐﹖左斷愣在蓋聶的話里。
「你知道你妹子不是普通人嗎﹖」蓋聶的雙眼像一把冷劍直刺進他的心底。
左斷忍不住別過臉﹐「知道……」在他們四個人來找他之前﹐他珍愛寶貝多年的妹子﹐就已先到他的面前向他說明她的身分﹐並對他說明她將要做什麼﹐然後就毫不眷戀地離開他這個兄長。
「那你可知她是什麼人﹖」蓋聶又問。
「我知道﹐她剛才來跟我道別了。」左斷的聲音里失去了往昔的氣勢﹐顯得既傷心又難過。
「道別﹖」蓋聶的神經瞬間繃緊﹐「她去哪了﹖」
「容容說要去喪神山上完成她的使命。」他想跟著去﹐但是容容卻不準他跟﹐還說什麼兄妹之情了于今日﹐往後世上不會再有左容容這個人。
「完成使命﹖」蓋聶背後的寒毛一根根豎了起來﹐額上沁出了一顆顆冷汗。
「啊……我有不好的預感。」喪神山﹖那座山上是要喪哪個神﹖朝歌愈想就愈敏感﹐頻搓著自己的手臂。
樂毅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衛非也不在﹐該不會是左容容已經……」
「要命﹐我們慢了一步﹗」藺析振聲大吼﹐扔下他們就往通往外頭的密道飛奔。
「你還不快走﹖」藺析一跑﹐蓋聶和朝歌也急急地追上去﹐唯有樂毅站在原地拉著不肯動的左斷。
「我為何要跟你們走﹖」左斷不知道他們每個人臉色大變的緣故﹐也不懂干嘛要拖著他一塊兒去。
「因為你是能救世的五星之一﹐少了你一個﹐大唐會被滅。」樂毅又急又氣﹐強拉著他跟上先走的幾個人。
「救世﹖」左斷猶疑地往前走了幾步。
扒聶的聲音從密道里遠遠地傳來﹐「樂毅﹐架著他走﹐路上再跟他解釋﹗」
樂毅兩手推著他﹐「走啦﹗再不快點﹐你的寶貝妹子就要滅神滅世了﹗」
第八章
提前至喪神山上等左容容的衛非﹐在山崖邊觀日樓外的賞景天台﹐漫不經心地仰首數著滿天的星辰。
他的眼陣﹐停駐在北斗七星的開陽雙星上﹐眼看兩顆星的光芒都快看不見了﹐暗星的那一顆﹐暗淡得仿若融入子夜﹐明星的那一顆﹐星光閃爍不定﹐忽明忽暗。
這是她要滅他的心情﹖忽明忽暗、猶疑不定﹖衛非為左容容難以取舍的心態感到隱隱的心疼﹐了解她愛他難。
不愛他也難的困境﹐更了解她要滅他這個會阻撓她滅世、但又曾令她深深愛過的人的痛苦。
如果由她來動手會讓她這麼痛苦的話﹐他情願讓自己體內的毒發﹐不讓她因殺他而有一絲內疚和痛悔難舍﹐讓她好好地過完以後的日子。
衛非帶笑地望著星空﹐只要他一死﹐他救世的使命也完成了﹐他再也不必披愛纏在這人世﹐終于可以回去他初初降臨人世的地方。而且他還找到了她這個比他更愛世人的神﹐這更讓他能放心的離去。現在他心中唯一不舍的、就只有除去神的身分不談﹐即將被他孤零零留在人世的她。
左容容踱著細步﹐輕巧地走至衛非的身後站定﹐一身白素的衣裳使她看起來像只顏色褪盡的蝴蝶。
衛非平靜自在的模樣﹐令她本就顫抖不停的身子抖得更是厲害﹐她不住地咬著唇瓣﹐不知該如何處理心中的掙扎。
讓他上了喪神山﹐她就已穩操勝券﹐接下來就是動手殺他﹔只要殺了他。她來人世該做的事就算完成了﹐不會再有人來阻止她﹐也不會再有人讓她時時遭受挫敗﹐她將永遠勝了這個對手﹐不辱使命。
但她至今仍想不透衛非為何肯答應她前來。腦海中﹐理智正催促著她快去做她該做的事﹐而她的心卻一直拉扯住她的腳步。現在衛非就在這座山上﹐她卻動彈不得﹐一波波回憶直沖進她的腦海﹐與她的使命感抗衡著。她的心將自己分裂成兩個人﹐一個是為滅世而不計一切的左容容﹐一個是萬般舍不得情人的左容容。
在上山之前她喝了一壇美酒﹐意圖用美酒浸透她搖擺不定的心﹐偏偏人已微醺﹐情意卻不醉﹐往昔的回憶如影隨形地跟著她﹐本是甘冽香醇的美酒變得苦澀難以人喉﹐一杯一飲﹐更加磨人心腸、使人心傷。
殺了衛非﹐她將不負上天派她來凡塵一遭的使命﹐可是、她將負了自己。也辜負了一段情緣。
衛非任她靜站在身後許久﹐見她無法移動腳步前進﹐他回首含笑地朝她招手﹐將走近他的左容容攬進懷里﹐嗅著她身上細細甜甜的香氣﹐陪她一同欣賞夜空中清澈明亮的星子。
左容容靜靠在他懷中不語﹐想到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如此親密地擁抱她。她便忍不住包偎進他的懷里﹐任他身上淡淡的地香氣味將她包圍、飄過她的腦海﹐讓她永遠記得他是她今世的情人。
衛非感覺到她的緊繃﹐一雙大掌柔柔地拍撫著她﹐試著讓她放松﹐不願她在心底與自己交戰。但左容容卻因他貼心的舉動更加仿惶﹐心頭狠狠地墜下又騰起﹐在他懷中遲遲無法動手。
衛非見她一這地沉默﹐于是故意跳了個話題﹐想讓她緊繃的心神緩一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