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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神傳 第19頁

作者︰綠痕

對于左容容的執著﹐他再也不敢掉以輕心﹐他相信無論阻擋在她面前的是神是人還是鬼﹐為達目的﹐她會不惜一切地除去。

即使那個人會是他。

壁壘分明已是不可能改變的局面了﹐這使他不得不謹慎﹐以全新的態度來看待左容容。當他如此想時﹐他心中柔軟的一隅里﹐因她而蘇醒的情債﹐逐漸在僵硬的胸膛里淡淡逝去﹐即使他想挽留﹐卻也由不得他。

短短數月的繾縷情愛﹐已成了拖住他腳步的包袱。曾經﹐他以為自己有足夠的定力﹐能抗拒上蒼所注定的孽戀﹐但一顆不受束縛的心卻仍融化在她的揚睫、燦笑和知解的心里﹐堅定不移的信念因她而改變了﹐他漸漸以為﹐世上並沒有絕對的注定與不能改變﹐不論將遭受如何的挫折﹐只要他能堅持到底﹐絕不會失去溫煦的情愛。

但事實卻說明了﹐他正在失去中。

翻越雲山﹐千里迢迢地來到人間等候了十年﹐到最後﹐換來的只是他悲喜夾纏的一笑﹐令他愛她也不是﹐不愛她也不能。她可以把心隔得好遠﹐但他的心找不到任何一個出口﹐發泄這似乎永不能痊愈的痛楚。這一點﹐她無法明白﹐她截斷了對他的眷戀﹐只留下虛空。

打坐的衛非想起這點時﹐氣息不禁翻涌﹐他忙深吸口氣﹐揮去腦海里的思潮﹐重新對地上的明燈設下護印。

難以察覺的細微腳步聲竄進他的耳里﹐他睜開眼﹐心底估量著那些腳步的輕重和夾者的人數。一步一聲接近他的﹐並不是他所熟悉的商橋等人。

他躍下坐榻﹐將內室的門窗緊緊地關閉﹐防止任何流動的空氣進入室內而滅了燈火。曲指算了算﹐他場首向外看去﹐臉上表情分不出是悲是喜。

當他打開房門走出宅外﹐地底六座石造大院前已聚集了大批手持兵刃的皇家禁軍以及江湖中人﹐皆殺意熊熊地盯著他。

皇家禁軍會和江湖中人扯在一塊兒﹖只怕這是左容容搞的花招吧。衛非微微地苦笑﹐再抬首望向遠處﹐兩名領人前來的禁軍守領和江湖人士面色青白僵硬地挺站著﹐他在他們呆滯無生氣的眼眸里讀出了不對勁﹐心底也瞬間明白了這些本該是互不相干的人們﹐會不約而同找上他的原因。

他隨手攀折下一根草技﹐首先將草技射向禁軍的守頰﹐禁軍的守領被灌輸了強勁力道的草技射穿了肩頭﹐止不住腳步地直退至岩壁上量厥。其余的皇家禁軍在守領失去知覺後﹐一個個宛如傀儡般倒下。他正要再以同樣的手法對付那些江湖人士時﹐靜立原地的其它人在領頭的人一聲令下﹐已拔刀一舉向他沖來。他嘆了口氣﹐撩起衫抱走下台階﹐加入向他涌來的人群。

衛非沒打算開殺戒﹐穿過層層飲阻攔他腳步的人群﹐直直向站在最遠處施發號令的男子走去﹐沿途展氣格擋住向他劈來的刀劍﹐在人群的攻擊愈來愈緊密時﹐他才意興闌珊地出掌。受了他一拿本該倒地氣絕或是暈厥的人﹐在倒地之後﹐嘴里唯著血絲又蹣跚地站起﹐不怕疼也不要命地繼續舉刀向他而來﹔即使被震斷心脈的人﹐也挨著不穩的腳步﹐搖搖晃晃地朝他接近。

衛非盯著他們臉上無痛也無苦的表情﹐終于忍不下心﹐不願他們即使身子被毀敗﹐受控的心神也要他們撐起身子向他進攻。他出手快速地奪下其中一人手中的劍﹐將凝聚的劍氣直劈向遠處操控的男子﹐再轉掌將劍橫掃向其它仍站著的人﹐結束他們頑強不死的意志﹐轉瞬間﹐一具具人體在他面前倒下。

數百條人命﹐血流也可以成渠的。

陣陣刺鼻的血腥味滲進衛非的鼻尖﹐習武是為防身而不是殺人的他﹐忍不住粗重地喘息﹐胸口如翻江倒海般陣陣撕續﹐豆大的汗珠沁出額問﹐逼得他不得不席地而坐﹐護起受創的元神。

從他選擇救世的那一刻起﹐他便無法殺人﹐殺人有違他的天運﹐因此每次面臨這種場面時﹐他是能避就避﹐避不過則讓找上他的人受點傷。但這次﹐左容容居然派這種被她符法操往的傀儡死土讓他開殺戒﹐她的這一步棋也未免太狠了。

他勉強站起﹐身上的素施被血漬染得鮮紅亮眼﹐又惹來他心房的一陣悸痛。他捂著胸口﹐步伐沉重地走向左容容的宅子﹐在走至她的宅子前時﹐他又發現左容容已在宅前布下八卦陣阻止他人內。

他稍作喘息﹐揮去額上的汗水﹐懶得慢慢去解她的陣法﹐一劍劈裂她宅前的土地﹐隨手扔去剛殺了人的劍﹐步入因陣法被破而滿目瘡痍的院內。

當衛非一掌拍開左容容宅院的大門﹐等在里頭的左容容在見他安然無恙時秀眉蹙了蹙﹐但在瞧見他一身血濕後﹐菱似的唇瓣又泛起一抹笑。

她撫著小巧的下巴惋惜道﹕「我派出的人似乎是失敗了。」集結了皇家禁軍和頂尖的江湖高手﹐也無法傷他一根寒毛。不過只要能逼得他親自動手殺人﹐她也很滿意了。

衛非月兌去了帶血的外衫﹐走至她的面前執起她的下巴﹐眼底不掩怒意。

「你怎能對他們下符﹖」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戰事﹐她卻把一些無辜的人扯進來﹐她怎能心腸如鐵﹖「我說過﹐我不會手下留情﹐既是不留情﹐當然也不會擇手段。」左容容受痛地撥開他的手指﹐撫著下巴振振有詞地辯解﹐「那些人的人品﹐都沒好到哪去。皇家禁軍者﹐我找來的多半是為皇家辦事而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至于那些江湖中人﹐多年來殺人放火、好婬撈掠的事也做了不少。說起來﹐我這算是要你為世人除害。」

「由我來除害只會損傷我的元神﹐這剛好稱你的心是不﹖」衛非順著她的話捶敲。殺人只會把他弄得元神大亂﹐他若要繼續施法對七星燈護印﹐只怕會添上一層困難。

左容容不置可否地聳聳後﹐「我無武功﹐自然要消滅你一點能耐。我可不願站在下風。」若是她不動點腦筋消滅他高出她一截的本事﹐那她除了要與他斗智之外﹐她還得斗力──她可沒那個本錢與他對打。

「除了消減我的能耐之外﹐你難道不是要我死﹖」衛非盛燃的氣焰徐徐消散﹐幽幽的黑瞳里換上了一層冷意。

左容容望著他的雙眼﹐被他的黑眸勾起了一絲痛楚。

她難忍地偏過螓首﹐一雙柔滑的小手按握成拳﹐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我……不否認﹐畢竟他們就是我找來代我下手的人。」她仰首吸取大量的空氣進人窒息得疼痛的心肺﹐本來意氣飛揚的聲音﹐此刻顯得悠遠黯然。

「做給我看。」衛非扳過她的身子﹐取下她發鬢上的玉簪﹐將它放至她的掌心。

「你……」左容容握著冰冷的玉簪﹐料想不到他也有逼人的一天。

「我要你不假手他人﹐親自對我下手。你若做得到﹐我無怨。」衛非的大掌覆住她的小手﹐逼她將玉簪抵向他的胸膛﹐明亮的眼脾直鎖住她的雙眼。

「你以為我狠不下心﹖」左容容咬著唇﹐雙手被他兩掌暖烘烘地圍繞著。他的熱度﹐自她的手臂直燙至她的心﹐在她心底翻攪個不停。

衛非笑得很蒼涼﹐「你還有心嗎﹖」

左容容不顧回答﹐偏過消臉﹐衛非手心熾燙的溫度直上她的眼底﹐淚珠顆顆溢出她的眼眶。她以為只要她不抬手去拭﹐他便不會看見她憂心難舍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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