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敢看她?」他的火氣又上來了,鐵青著一張臉把那暈男人吼得落荒而逃。
「你對那些男人很凶,為什麼?!」在他吼跑了那一群男人後,她托著腮研究他的舉止。
「我……那是…」剛把門關上的織羅,一時語塞,結結巴巴不知該怎麼解釋自己的行為。
「你不願他們看我?」她自行推測著,心中有一分快樂。
「我只是……只是覺得心頭不痛快。」被她這麼一說,他結巴得更是厲害。
「為了我?」看著他別扭的表情,她忍不住抿唇而笑,心房溢滿了歡喜。
他說不出話,也不敢正對她帶笑的臉龐,所以只好低頭數著石質地板上的花紋,也因為他一直看著地板,所以不知道門又被推開了一個小縫,外頭又再度聚集了一群想看她的男人。
「織羅,如果我說他們還在外邊,你會不痛快嗎?」她側首對那些男人打招呼,順追問著他。
「又來?」他立刻抬頭,目帶凶光地拉開門大吼。「還不滾?想讓我挖出眼珠嗎?門外的男人們為避風暴,立刻作鳥獸散。
「再來我就用拳頭請人,」他用力地甩上門,把拳頭按得咯咯作響。
「又被你嚇跑了。」連城再度因他的舉動而心花怒放,掩著唇燦笑不已。
「我看今夜我還是睡你房門口較妥,免得那些人又來偷看你。」一群蒼蠅,女人太美就是有這種麻煩!
「織羅。」她輕聲喚著還在氣頭上的他。
他僵硬地轉身面對滿面笑容的她。
「你很在乎我?」她不疾不徐地對他投下一顆大石頭。
「我只是對你的安危有所顧慮……」面對她的笑容,他不安地辯白。
「我說我的腳不能沾土,你就抱著我一日,還讓我住這麼好的廂房,你關心我。」她雙手捧著滿足的小臉,又凝視著他。
「我是為你的雙腳設想。」他開始學起她扭轉著手指頭。
「你也很在乎別的男人是否對我不規矩,主動為我趕跑了不少人。」她的眼眸炯炯晶亮,刻意地對他說明他到底為她做過什麼事,笑看他無措的模樣。
「我是不想讓那些男人用眼珠輕薄你……」一直對他說這種話,還用那種眼神看他,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你對女人一向都是這麼周到呵護嗎?」她想他應當是不太可能,因為他自己說過他對女人沒轍。
「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這麼做……」他低下頭承認。
「織羅,你在臉紅。」看他都脹紅了一張臉,連城心中歡欣鼓舞起來。
「有嗎?」他連忙用兩手掩往臉頰問。
「有。」現在更紅了,他連耳根也紅透,大概再過一會兒她就可以看他頭頂冒出熱氣。
「我……我去外頭。」他吹著風,頂著一張紅透的股走向窗邊,想出去散散熱。
「你要出去?我不知道那些男人還會不會再來拜訪我。」她不慌不忙地說,讓他立刻停下腳步。
「這……」織羅坐困愁城。
連城止不住臉上開心的笑,走至他的身邊拉著他的手問。
「不逗你了,你坐一下,這里有琴,我彈琴給你听可好?!」他需要冷卻一下臉上過高的溫度。
「好……」被她軟軟的小手拉著,他又乖乖地任她帶至椅上坐下。
連城在他坐好後,在廂房里備有的七弦琴前坐正,撫弦彈了起來。
「你的琴聲很像一個人。」他在她的琴音里,不但冷靜了下來,還多了一份思鄉之情。
「誰?」她漫不經心地問。
「我家小姐。」想起以前,在他們師兄弟練武時,常可以听見他家小姐從芙蓉閣傳來的琴聲。
她的琴音陡然中斷。
「你家小姐……她美嗎。」她惶惶然地問,手指緊接著琴弦,一種不安蔓延全身。
他的唇邊還帶著笑意。
「美,很美。」他家小姐本來就是個美人,只不過美雖美,卻是個一城之主,平時都要板著臉保持威嚴,只有在面對她的夫君時才會有別人看不見的溫柔。
「我有她一半美嗎?」連城先前的歡喜都因他的活消失了,問起話來也變得有氣無力。
「你?你比她更美啊!」她是他看過最美的女人,怎麼會比不上他家小姐?
「真的?」她被他的話一下子跌得深重,一下子又捧得高高,這使她不禁懷疑他對女人美的定義。
「你為什麼關心這個?」他不太懂,長得美不美很重要嗎?
「我想知道你對我滿不滿意。」她很介意這一點,因為他都沒說過他對她的評價。
滿意?這個字眼太敏感了,他隱隱覺得背後發冷,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干嘛問我這個?」他很防備地問她。
「這個,記得嗎?」她指指自己的臉龐,再度提醒他提了紅頭巾的後果。
「又是臉部問題?你用頭巾蓋起來,再去讓別的男子揭一次好不好?」早知道他就不亂翻人家的頭巾,他這輩子最不想做、也很怕做的一件事就是娶妻,要是生命中多了一個女人,那他的人生不就完蛋了?
「你是嫌棄我?」因為她本來要嫁別人,所以他才不想接手別人未過門的妻子?
「我不是嫌棄……」這要他怎麼解釋?他總不好意思跟她說,他生來就怕麻煩的女人吧?
「我沒有你家小姐美?」那麼就是她的美麗不及他的標準?
「你很美,當然不是這樣……」她不但比得過他家小姐,也能引來一大堆老想偷看她的男人。
「是我不配當你的妻子?」還是他認為他應該能娶更好更美的女人,而不是像她這種來歷不明的女人?
「當然配……」拜托,她若是一個人站在大街上,一定被一大群男人搶走。美成這樣,怎麼會不配?
對于他一連串正面的回答,連城問到後來忍不住賭氣地癟著唇。
「那你為什麼不肯承認我?」不嫌棄她、覺得她美、又說她配得上地,她從一開始就不猶豫了,他到底是在猶豫什麼?
「承認你什麼?」他內心的不安一點一滴擴大。
「我是你的妻子。」她不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告訴他;並且用雙手先捂住耳朵。
他之前的種種不安果然成真。
「妻——子?」他听了後從椅子上跳起,如受驚嚇地大叫;
他這次的叫聲比任何一次都來得大,門窗都隱隱震動。連城雖然早就有折準備地捂住雙耳,還是不敵他的嗓音。
「織羅,我怕屋頂會翻,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叫嗎?」她在他叫過後,覺得兩耳嗡嗡聲不斷地在耳內回響。
「因為我被嚇到了。」活到這把年紀,他從曾未像此刻這麼害怕過。
「你被什麼嚇到?」她掏掏耳朵,輕聲地再問。
「你……」就是她,快嚇死他的就是把他迷得半死、又想當他妻子的這個女人。
第四章
「織羅,你昨晚在門口沒睡好?」倚在織羅臂彎里的連城,總覺得今天他的胸膛硬得像塊石頭。
一晚沒睡,清早就帶她離開客棧的織羅,眼底下黑黑的。
「我根本就睡不著。」他抱著她邊走邊打呵欠。
「地板太硬了?」她就叫他不要睡門口的地板去睡那張躺椅,但他偏偏要去守門口防男人,活該!
「地板不硬,而是你那兩個字太硬了。」地板硬不了他的身子,但當她說完那兩個字後,他的心就像那間廂房的地板一樣,成了一塊沉重又舉不起的大石,硬了一整晚。
兩個字?她仔細回想昨晚與他的談話,然後又跟他說一次。
「妻子?」可能就是兩個字。
「每次听你一說,我的心就有如千斤重,而且後悔莫及。」他很沉痛地嘆氣,而且很想捶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