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著饑轆轆的月復部霍然站起,走出將軍帳外,望向營中最偏遠處料理軍營三餐的伙房,菱似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嗯……要是今天她再吃不到能入口的好料,她打算對那群沒用的伙頭夫大開殺戒,把他們全踢出虎騎營來告祭她的肚子,然後再回校場把那些屬下狠狠再操練一回!
第二章
在虎騎管的伙房內,一個個大爐大灶里的柴火正熊熊地旺燒著,里頭二十來名的伙頭夫,正在高熱的爐前準備這一天晚上,得供應給軍營里所有人的晚飯。
莫名其妙被拉進軍營里榮任伙頭夫一職的樂毅,在伙房里簡單地繞過一圈後,不禁高高高地挑起了眉,一臉的不屑。
「你們就只會煮這些垃圾?」他指著其中一盤已煮好的菜,回頭問著把他拉進管的主考官。
「垃圾?」正忙得不可開交的伙頭夫憫頓時停下手中的動作,一齊轉頭怒視這個新報到的成員。
引起公憤的樂毅還在奚落,「只會煮這種連狗都不屑一吃的垃圾,難怪你們要征伙頭夫。」這個軍營果然沒人才,沒一個人能燒出一道像人吃的菜色,怪不得他們的廚房會這麼缺人,缺到把他這個刺客自動請進門來。
「你……」也被點著怒火的副考官,磨牙霍霍地想掐死一點口德和情面也不留的樂毅。
「忍著,他可是我們寶貴的人才啊。」主考官忙拉著沖動的副考官,殷殷在他耳邊勸著。
「好吧,算我吃虧些。」樂毅攤攤兩手,一副委屈不已的樣子。「現在我要做什麼?陪你們一塊兒煮這種大鍋菜?」他抱怨歸抱怨,但也很能隨遇而安的。
主考官陪著笑,把他拉到另一個某人專用的爐灶前,「不不不,你只要負責右將軍的伙食,其它的大鍋菜由我們來。」找他來才不是要他煮大鍋菜,他們是找他來煮殺頭菜的。
樂毅撫著下巴,「只要我負責一個人的伙食?」就這麼簡單?他不必跟那些人混在一起煮垃圾?
「對對對,請你務必燒好右將軍想吃的菜。」主考官頻頻點頭,並且喚人把做菜的材料都堆到他的面前,請他趕快大展身手。
樂毅拿起一顆菠蘿,邊用手掌秤量著菠蘿里頭的水分和重量,邊狐疑地看著那一票神色各異的伙頭夫們。
「為何你們不做這輕松的差事,卻要由我來?」他抽出一柄做菜用的短刀,俐落地削去外皮,漫不經心地問。
「因為你是下一個替死鬼——」主考官很誠實地把話說了一半,就被一群人捂住嘴,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樂毅停下了手中切塊的動作,轉著手上的刀子慢慢抬起頭來。
「替死鬼?」
「你听錯了,是因為我們燒不出她想吃的菜。」副考官忙著補救說溜嘴的真相。
樂毅了然于心地挑挑眉,在江湖上打滾了這麼多年,他的耳朵若是分不清真話與謊言,他就別在江湖上混了。這些人當他是三歲小孩啊?要騙也不事先套好招。
耙拉他來這當什麼替死鬼……只不過是燒飯煮菜的小小差事而已,怎麼會有替死鬼出現?這個軍營到底是在干什麼的?
廚房里的人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就看樂毅肯不肯相信他們的謊言。
望著那票伙頭夫們緊張不已的神色,樂毅暫且先將心中的疑問擱下,很有同情心地裝作剛才什麼都沒听到,又開始切起手中的菠蘿。
「右將軍的嘴很挑嗎?」轉眼間就將一顆菠蘿切塊雕花完畢的樂毅,在撿選做菜的材料時懶洋洋地又問。
「挑!挑極了……」眾人皆垂下頭來,痛心不已地長聲嘆息。
挑嘴?跟他一樣?這個軍營中也有這種人?樂毅听了眼楮都亮了起來,很想會一會也懂得品嘗美食的右將軍。
「你們好象有很多苦衷?」他高高興興地挨在臉拉得比苦瓜還要長的主考官的身邊,很有興致聆听他的苦衷。
「苦衷?是苦頭!」主考官捧著頭低叫,「你不知道,每當她肚子餓而我們又燒不出好菜時,我們營里上上下下就有苦頭吃了!」
「尤其她吃不到她想吃的菜時,不只我們這個伙房,整個軍營的每個人都不會有好日子過,就算不被她操練死地會只剩半條命。」副考官想起往日受苦受難的日子,就忍不住為自己不幸入錯營的命運哀嘆。
樂毅收听完兩位似是吃足苦頭的證人宣言後,對他們所說的苦難大略了解了一點,可是卻弄不清楚那位右將軍為何要來這里整這些只會燒垃圾的人。
「那位講究美食的將軍既是嗜愛美食,又何必來伙食極差的軍營?」愛享用美食卻來這個只出產大鍋菜的爛軍營?那位美食同好似乎是挑錯工作和撿錯地點了。
主考官一臉的傷悲,「我們也不懂她為什麼會出現在軍營里……」那個姑娘什麼事不好做,卻當上了官位極高的右將軍;而她什麼地方不好去,偏偏挑上他們這虎騎營,他們全營的弟兄也都很想去問問她這個問題。
樂毅邊做菜邊听他訴苦,廚房里其它也是滿月復委屈的男人們,在一個人開始倒苦水後,也一個接一個地向樂毅倒苦水,一陣陣洶涌而來的苦水就快把他給淹死了。
听了拉拉雜雜一大串苦衷後,樂毅開始真的有點同情這些又訴苦又落淚的男人們。
「那個右將軍大可在家里當個少爺好好享受,何苦來這里這麼折騰你們?」
「她不是少爺,你弄錯了她的性別。」主考官搖著食指更正。
樂毅手中的刀子滑了一下,並且瞪大了眼。
「女人?」有沒有搞錯?這里有一個女的……將軍?
「對,女人。」主考官頻頻點頭。
「一個姑娘家也能當上將軍?」樂毅怪腔怪調的問。他是不是真的走錯地方了?
這里的人不但怪,居然還有一個女將軍?而且每個人都怕那個女人怕成這樣?
「噓……」副考官忙不迭地掩住樂毅的嘴,「你不要命啦?」把姑娘這兩個字叫得這麼大聲,是想害他們被整得更慘嗎?
「絕對不能叫她姑娘,這是她的大忌,給她听見是會被殺頭的。記得見到她時要叫右將軍,或者是胭脂將軍,懂了嗎?」主考官很謹慎地對樂毅交代,希望他千千萬萬別犯了這項忌諱。
「胭脂」這二字甫從主考官的口里說出,樂毅兩眼瞬間張得像銅鈴般大,彷佛剛有一詞強心劑打入他有一點點灰暗的心房。
「慢著,你說她叫胭脂?」他找那個左容容要的胭脂找得好不辛苦,而這里卻有個叫胭脂的女人?難道左容容是要他來找這個女人?
「對呀。」主考官又據實以告。
樂毅興奮地按著他的肩,「她的臉是不是藍色的?」他找到胭脂了,現在就差顏色而已。那個女人全身上下最好能跟藍色有一點關系,這樣一來,他只要把那個女人帶回去就可以交差了。
「不是。」主考官皺了一下眉,然後很堅定地搖頭。
「那她的眼楮是不是藍色的?」樂毅也覺得有一張藍色的臉是不太可能,于是改問另一個比較有可能的問題。
「她眼楮的顏色和你我一樣。」主考官指著他的眼珠子,又澆熄他的希望。
樂毅還是不死心,「要不然她是否有用藍色的胭脂抹在臉上或唇上?」是女人的話,就一定會用胭脂這種東西,或許那個女人會偏愛藍色這個色系。
「藍色的胭脂?」主考官糾結著眉心,拍著前額苦笑,「少兄弟,世上哪有這種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