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中的到底是什麼毒,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毒十成十來自毒仙,毒仙是娘的舊識,就算她想從毒仙那里拿到解藥,也得先過母親那一關。
但是她不想將自己這個把柄落在娘的手上,好用來威脅奉稹劍,讓她這般全身無力動彈,連說話都很困難,肯定也是娘的計畫,她就不相信娘真的會眼睜睜的看著她毒發身亡。
「我不會攔你們的,只是這一走,你就等著替她收尸吧!」羅艷霜無所謂的說。
奉稹劍當機立斷,「說!你到底要什麼?」
羅艷霜輕輕揮手,「也沒要什麼,听說你是堂堂鎮北將軍,那就先把你的將軍權杖交出來吧!」
對一個朝廷武將而言,將軍權杖乃是皇上所賜的珍貴權杖,緊急時,見權杖如見將軍本人,是非常貴重且關乎性命與名譽的物品,不輕易離身,更不可能輕易給人。
然而她話才剛落,鏘的一聲,一面金質權杖應聲丟擲到她的腳邊,她旁邊的一個人趕緊撿起來,交給她。
她看也沒看那權杖一眼,直直的看著他嚴峻凜然且義無反顧的神情,遺是似笑非笑,「不錯嘛!被爽快。」
「解藥給我,立刻!」
她也二話不說,爽快的將解藥拋給他。
奉稹劍立即拔開瓶子上的木栓,要將解藥喂給夏語冰。
「你確定我給的是真的解藥?」羅艷霜忽然開口。會不會太天真了?
他喂藥的動作頓時停止,凌厲的目光疾射向她,一語不發,但渾身散發出一股如刃如劍、如暴火、如冰川的狂騖氣勢。
她心中一凜,輕輕眨眼。
夜叉?
瞬間,她以為在他的背後看見了一尊夜叉,他渾身欲裂山河般的氣勢彷佛一尊夜叉般狂暴而猙獰,正燃燒著熊熊怒火,準備朝她砍殺而來,她心想,也是,曾經縱橫修羅戰場、血染雙手,並踩過無數尸骨的男子,當然會有這般教人感到戰栗的威勢。
丙然不可小看這男人。
她微微一笑,「解藥當然是真的,我又不會害她。」
他與她對視半晌,確定她不會欺騙他,才又將解藥送到夏語冰的唇邊。
「不要……我不喝。」夏語冰無力卻堅定的揮開藥瓶,撇開頭,緊閉嘴唇,看著母親,「把權杖還回來。」
他眉頭一攬,語氣一轉,變得輕柔而誘哄,「語冰,喝藥。」
她依舊緊閉雙唇,不願就這樣被當成把柄,明明就是一場騙局,她卻連揭穿或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只能像待宰的羔羊一般任由她母親捏在手心里玩弄。
見她不肯喝藥,他心焦的輕喚,「語冰……」
一旁的羅監霜說起風涼話,「脾氣還是很倔嘛!明明已經連話都快說不清楚了,還在那里使性子,真是……」她頓住,因為看見奉稹劍拿起藥瓶,一口飲下,然後俯身,吻住夏語冰的唇瓣。
「唔?」夏語冰十分訝異,不禁微微張口。
眼看機不可失,他順勢將藥汁灌進她的喉嚨。
一時之間,客棧里所有的人都傻眼,驚嘆聲與抽氣聲此起彼落。
「咳咳……咳……」被迫喝下藥汁的夏語冰戚覺意識清醒了許多,神情卻更加陰郁了,她知道他擔心,但是她一喝下藥,等于更加逼他往陷阱里面跳了呀!
他見她喝了藥之後,原本蒼白的臉龐果然已經有了些許血色,但似乎還是有些古怪,她的身體依舊軟如爛泥,根本無法動作,是藥性如此?還是…
「這是怎麼回事?」他怒視羅艷霜,「你騙我?」
「解藥不只一劑,另外一劑等等再給。」她笑了笑,騙人騙得理直氣壯。
「你還想怎麼樣?」
「跟你聊聊。」
「不要……」夏語冰低聲呢喃,依舊氣若游絲,看向奉稹劍,「我們走……現在……」她猜不出母親的心思,但必須遠離她是絕對肯定的。
「放心,她暫且不會有事,所以我要跟你單獨聊聊。」羅艷霜丟下話,也不管他會作何決定,逕自往客棧的樓上走去,因為她知道他一定會跟上來。
第7章(1)
客棧的一間上房里,夏語冰被放躺在床上休息,門外是奉稹劍帶來的護衛們在看守。他們一進馬廄就被迷昏,直到剛剛才又被喂下解藥,醒了過來。
她母親知道若是放她一個人在房里,奉稹劍肯定放心不下,所以才又命人讓那些護衛醒過來,保護她。
其實這樣根本是多此一舉,剛剛客棧里所有的人都是騙家人所假扮的,原本客棧的掌櫃和伙計們則一開始就已經被全數迷昏,這些騙家人除了會騙她之外,根本不可能會加害她。
但現在他們要騙的人不是她,而是奉稹劍。
此刻她的意識非常清醒,身體卻重如鉛塊,動也動不了,而這樣吊詭的情況從剛才與奉稹劍分開的當下她就明白了,射中她的那些毒針根本不是真毒,而是假的毒,只是讓她的征狀看起來像中毒,實際上是一種類似軟筋散的藥,目的是讓她無法動彈,無法干擾母親即將對奉稹劍進行的事。
很好,毒仙也已經開始受母親影響,變得會騙人了,這兩個人湊在一起,簡直就是狼狽為奸。
她可以清楚的听見隔壁客房傳來的對話聲,是母親正在跟奉稹劍對話,還有……另一個女人?
「你這是什麼意思?」隔壁客房中,奉稹劍冷厲的質問羅艷霜。
這間客房里原本應該只有他和羅艷霜兩人,卻突然又進來另一名女子,一個樣貌與氣質皆神似語冰的女人,而當他知曉這名女子為何會出現在這里的原因時,簡直無法置信。
「就是我剛剛說的意思羅!」羅艷霜坐在桌子旁邊,閑閑的喝了一口茶,「第二劑的解藥需要經由跟具有特殊體質的女子才能取得,我算好心了,還特別幫你準備了一個女人,可是我千挑萬選的,怎麼樣?這女子看起來挺不錯的吧?」
「奴家願伺候奉將軍。」女子滿臉嬌羞,柔聲的說。
「你這是在跟我開玩笑?」他看也沒看那女子一眼,瞪視著羅艷霜,整個人彷佛倒豎著滿身的寒厲尖刺。
「我看起來像在說笑嗎?」她閑閑的反問。
「我拒絕。」
「那就隨你,反正命不是我的。」她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
「一定還有其他方法可以得到解藥。」
「沒有了。」
「我不相信求取解藥竟然得用這樣的方法,簡直荒謬!」
「你可以不信,反正我沒差。」她還是一臉無所謂。
「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為什麼非得這樣為難我們?」她看起來不像是真的想要奪財或害命,卻這樣百般刁難他們,肯定另有原因。
「我高興啊!」她理直氣壯得不得了,「我就是想要把你們兩個都要得團團轉,這樣我看了就會很高興。」
「你跟語冰是什麼關系?敵人嗎?」
她攤開雙手,「差不多……別動!」突然大喝一聲,同時接住他襲擊而來的一掌。
砰的一聲,兩人用力擊掌,然後各退了半步,顯示兩人武功相當,就算真正要交手,誰也沾不到半點好處,而兩人的厚勁掌風雲時將旁邊那名女子震得差點站不穩腳步。
兩人厲眼相對,羅艷霜冷冷的開口,「你是已經忘記隔壁房間還有你要救的人嗎?還是你以為你帶來的那幾個三腳貓護衛有辦法對付得了我的大批手下?想要隔壁房間的人活命,就別擅自動手動腳。」
「你……」奉稹劍怒目咬牙,另一掌劈向桌面,整張桌子應聲碎裂。
她不為所動,「就算你再生氣也沒用,想要解藥,就只有一個辦法,只要你跟那個女子,自然有辦法得到解藥,反正你那個妻子的個性也不好,脾氣又拗,不愛笑又不溫柔婉約,你何必那麼執著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