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想再看看你的英姿,露幾手給我看好不好?」她軟聲地向他央求。不肯教?
那她用看的也可以學,只要他肯出手,她就能全部學下來。
「你太夸我了,其實我的功夫沒什麼了不起。」韓渥忙貶低自己。露幾手?再給她看還得了,她就是用眼楮偷走了他的功夫。
「我沒夸你,你的武功真的是好極了,是我看過最了不起的西席先生。」她此時是誠心誠意地贊美他,就是因為他武功太好,她才更要跟他學。
「對,我是老爺聘來的西席先生,要以教授課業為重,不能教你功夫的,否則老爺若知道我教你功夫,會革除我。」他照著她的話來說,搬出關出塵來壓她。
「我爹不會的,教我好嗎?不然讓我看看也可以。」她繼續對他擺出美麗的笑臉,她才不怕她爹。
「習武會壞了你的名聲,這不合禮,我決定要讓你做個有禮之人,而且有禮的千金是不該學粗俗的武藝,我是為你著想你知道嗎?」他把她剛才說過的話全部用在她的身上,輕輕松松就把她制得死死的,讓她沒法再跟他辯。
「謝謝你的教誨,你為我考慮如此周詳,是我胡涂了。」關弄玉暗暗地生氣,言不由衷地感謝他。
「不客氣,這是身為先生該做的。」打贏了這一局,韓渥得逞地笑著,指著她的座位要她坐下。
「我們要上課了嗎?今天還是學關家的地形方位嗎?」她對練武的興趣遠較上課來得大,表情顯得意興闌珊。
「那個已經學過了,今天我們開始學認識九龍鼎。」昨天他就把關家的地形模透了,但是他對那個九龍鼎還模不透,得再深入研究。
「我去取圖來。」又演回好學生的關弄玉,立刻起身表示要去拿圖。
「弄玉。」他看著她的臉思索了一會兒,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這次上課不用看圖嗎?」他上回不是指名要那張圖?
「我想我們得先上另一堂課。」他拉近她,彎子與她平視,高深莫測地盯著她那雙听到武功兩字時,會發光的眼眸。
必弄玉張大了明亮的眼眸問道︰「什麼課?」
他盛滿笑意,「說謊的技巧。」她這門學問修得太差,身為西席的他有必要好好指導她。
※※※
「弄玉,你缺不缺練武的伴?」韓渥坐在屋頂,輕聲的問著又在夜半辛勤練劍的關弄玉。
「韓渥?」關弄玉停下招式,聞聲抬頭找到他,劍尖抖顫地指向地上。
韓渥輕盈地飛縱,滿臉笑容地躍至她面前。
「你跟蹤我?」她的臉上沒有往常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意,聲音冷冷地問。
「我在上頭等你來的。」他總算見識到她不同的一面了,雖然和往日有些落差,可是他比較喜歡真實的她。
「我在半夜練武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她將劍往後一拋回鞘,不莊重地直接以袖拭著額間的汗水。
「知道,我也曾向你暗示過。」他遞上一條手絹給她,在她掌心輕劃過她因握劍而生出的細繭。
「難怪那天你會問我是否習過武,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既然已經被他識破了,她索性不再裝,大方地接過他的手絹。
「我來關府的第二晚。」韓渥誠實地說。
「那晚你看到我練功了?」關弄玉機敏地假設,那天她可能是太過于用心練功,所以疏忽了周遭的危機。
「我還看到你在松林里做的事,也听見你說的話。」韓渥靠在她的耳邊,似笑非笑地說,提醒她他知道的事可不止一件。
「既然你知道我的底細,為什麼這幾天不揭穿?」關弄玉一臉無所謂,對自己做的事被他知道完全不以為意。
「我想看你能演到什麼時候。」韓渥幫她把稍微凌亂的發整理了一下,替她把珠鈿插好。
「你若不揭穿我,我會一直演下去的。」她喘了口大氣,心底很感謝他揭穿她的偽裝。
「我就是受不了每天面對你偽裝的樣子,所以才決定揭穿一切。」不是因為她演得不好,而是因為她演得太像,使他有點分不清她的真面目,害得他也跟她一起假裝。
「求之不得,以後我可輕松了,什麼關家的名媛閨秀?我呸!」她鄙視地嗤道,本性表露無遺。
「這才是你的本性?」韓渥真是開了眼界,一時之間無法適應她的轉變。
「失望嗎?」她揚唇笑了笑,想看這個見了她本性的男人會不會被她嚇跑。
「不,我很佩服你。」韓渥忙拱手稱贊,本性是這樣的人能把大家閨秀扮演得那麼好,能把性格分成兩種過日子,她真不簡單。
「你也很讓我佩服。」關弄玉一手重重地拍著他的胸膛。
「我無才無德,怎麼讓你佩服?」這下子換成他裝傻。
必弄玉若無其事般地模了模他的胸口,突然捉緊了他的襟口問道︰「外表是個書生,其實卻是個武林高手,還委屈的來當我的西席,每天陪我演戲,你來關家到底有什麼目的?」
他咧嘴笑道︰「那你要我當西席又是為了什麼?」大家都是各懷鬼胎,她卻想算得那麼凊?
「為了你一身的功夫。你呢?」關弄玉是個有話直說的人,她到現在還是不知道他來做什麼。
「咱們都是扮豬吃老虎,你的目的是自個兒露出的,我不會像你一樣把我的目的露出來。」韓渥笑著伸手點著她的眉心,雖然她不防他,但他可沒說他不防。
「總有一天我會查到。」她放開他的領子,總有一天她要把這個男人全身上下的每根骨頭都模得清清楚楚。
「請便,如果你夠高明的話。」韓渥無所謂的應著,反正只要他不說,她這輩子都查不出來。
「不高明怎麼會讓你進我家?」關弄玉自信十足,她擺平過的男人太多了,總有一天他也會被她擺平。
「弄玉,你剛才那套劍法是向誰學的?」一連看了她練了好幾晚的韓渥,只對她今晚練的劍法來源有興趣。
「我沒必要告訴你。」她橫睨了他一眼,轉過頭不答。
「其實你的那套劍法不錯,只可惜……」他嘖嘖有聲地嘆息,在她轉過來看他時,又對她搖頭。
「可惜什麼?」那套劍法她練了很久,也是她最自豪的功夫。
「可惜缺乏名師指點,一套好劍法讓你舞得拙劣不堪。」韓渥不留情面地嘲笑她。
「拙劣?你是說我的劍法很差勁?」她的音調頓時尖銳,眼神變得很不友善。
「韓渥心直口快,小姐別在意。」韓渥發現她生氣時的模樣並不可愛,于是舉高了兩手賠罪。
「你憑什麼批評我?你知道這是哪一派的劍法嗎?」他的武功雖高,但也不見得知道那是誰的功夫。
他點著她的鼻子,「知道,你是偷自隱城飛離飛堂主的。」這個女人還真神通廣大,連飛師兄的功夫也偷得到。
「你怎麼知道是飛離?」她瞬間大驚失色,以為除了飛離本人外,不可能有人知道這套劍法。
「我先問你,你見過飛離?」看她出劍狠毒的架式,他就知道這武功得自于誰了,他現在很替她的小命憺心,飛師兄若知道被一個女人偷學了功夫,可能會殺了她滅口。
「曾見過一次,為什麼說我是用偷的?」關弄玉非常介意他的用詞,偷?這麼難听!
「因為飛離不可能教你,若是他知道你偷學他的功夫,他會殺了你,你一定是看了他殺人的過程,照他的招式強記下來,再自行揣摩,是不是?」韓渥很納悶她怎麼會有機會看到他飛師兄殺人,若真被她看見了,飛師兄通常是不會留下活口,她的小命是怎麼保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