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再有這種事發生,你就馬上給我滾!」她高昂著下巴警告。
「你指的是種大麻?放心,種一次就夠了,我只是閑來無事突然很想上上自然課,所以種點東西好觀察植物生態。」歐陽零摘下一片翠綠的葉子嗅著,左翻右轉地觀察葉片的表面。
「想上自然課干嘛不種綠豆?」鏟了她的花園種大麻,就是為了這個?
「我討厭豆類。」歐陽零彈開手里的葉片,正經嚴肅地說。
「討厭豆類?有多討厭?」她眼角閃過一道靈光,興致勃勃地問。
「厭惡至極。」想起他一向拒食的東西,難得誠實的歐陽零鐵青著一張臉回答。
「好,那就土豆、碗豆、黃豆、紅豆、綠豆、毛豆、四季豆。」意映自言自語地盤算著。
「你在念什麼?」听她念了一大串,歐陽零耳朵都快打結了。「往後你的三餐菜單,我會叫碧玉好好打點照顧你。」她洋洋自得地宣布。
「你……」
「或者你比較喜歡吃大麻?」意映笑意盛滿眼底,跟她玩花樣?他是古今第一個。
「明天我就把你的百合全部種回來。」歐陽零臭著臉不情願地說。天天讓他吃豆?
那不如讓他吃全葷算了。
「算你識相。」意映高傲地轉身,懶得看他那臉臭樣。
「映映。」他冷不防地湊到她的身後。
「嘿嘿,這次我有防範,你別想得逞。」上一次當、學一次乖,意映回過頭,一巴掌掩住他準備侵犯的雙唇。
「不,我只是想告訴你……」歐陽零扳開她的手,在她耳邊呵著氣,「你的頭上有只毛毛蟲。」他快步地往後退了三大步,等著看戲。
「啊——」
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映生平唯一的天敵,就是那小小、毛毛會蠕動的足節動物。
看著意映在一片大麻園里又撥又搖頭的丑樣,歐陽零的嘴角慢慢往兩旁咧,一報還一報後的心情甚好。
餅了許久,他在意映使盡全力也沒能將毛毛蟲甩開之際,懶懶地上前擁住她,鎮住她跳躍的身子,善心大發地替她拿掉頭頂的小蟲,繼而捧著她的臉,安撫地印上她的唇。
與毛毛蟲相較之下,歐陽零親吻的舉動對她而言打擊程度算是小多了。在歐陽零具有安定人心的吻安撫下,意映驚魂稍定,腦海里飛掠過繼續沉迷在他吻里的,她心頭一驚,留戀但不感激地推開他,緩緩退至一旁慍火地瞪視。
「趁火打劫。」她紅著臉指控道,對于自己又迷失在他的吻下甚感挫敗。「我最拿手。」歐陽零迷戀地看著被他吻得嫣紅的唇瓣,修長的手指輕刮她白里透紅的臉頰。
「少得意,遲早有一天我會把你轟回梁山泊與魯智深作伴。」意映甩甩頭晃掉腦內殘留的溫存感,掄起拳頭展示決心。
「你不會讓我走的。」歐陽零勾回她,出神地撫著她的臉龐。
「你怎麼……」看著他突然改變的眼神,意映竟然忘了自已原本要說什麼。
「你相不相信一見鐘情?」看盡緣起緣滅後,歐陽零深切地認為自己遇上了今生難逢的情緣,而她就在他尋遍天下後出現在他的面前。
「一見鐘情?」意映傻眼地看著他嚴肅又真誠的臉,緩緩地重復他的問題。
「難道你對我沒有這份感覺?」他像擁著珍寶似的看著她,淡淡的冀望寫在臉上。
「我……」忽然問她這個問題,意映一時之間居然不如該如何回答。
「從那次我吻了你之後,你沒發覺到嗎?」歐陽零靠著她的額際嘆息,那次的吻震驚了他,他相信她的感受也是相同的,不然不會在他吻完之後茫然得像個木頭人,一反她平日的伶俐與冷靜。
「發覺什麼?」意映一直想著他的問話,以及她每次遇上他之後便不能自己的行為,不由得開始懷疑所謂「一見鐘情」的可信度。
「在我們兩人之間存在的東西。」歐陽零抬起她的臉,坦白地說。
「那是……」意映說了一半便神情凝重地住了口。對著他的眼她無法說謊,也沒有把握能解釋那份突生的情愫。
「是什麼?」他手指輕輕滑過她的唇柔聲地問。
「我……不知道。」意映看著他,彷佛也看見了那股存在于他們兩人之間的龐大吸引力。
「還不了解不要緊,多給我一點時間和我共處,你很快就會知道答案。」他傾身向前,又再度在她身上施展吻功,企圖喚回她當日對他的感覺。
「停……你把我愈吻愈迷糊。」意映從他的吻里察覺了一件事,她正如歐陽零所言,爆發出某種需索的感覺,趕忙離開他的懷抱轉過身。
「只要我在你身邊一天,對于你,我永遠不會停止我所說的諾言。」在她轉身之際,他隱約看見她眼底的那份戀意,于是有信心地提醒她那日對她所說的話,她一定會成為他的。
「你也忘了我說過,我會趕你出去。也許不是在短期內,但我們畫家什麼沒有就是有耐心。」她橫了他一眼,甩開他帶來的迷惘,懷著決心離開這片大麻園。一旦她的畫作完成,她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將這個使她也逐漸有成為色魔傾向的花和尚踢出家門。
「別小看敲木魚的男人,他們的耐心多得讓你無法想象。」歐陽零在她走遠後,漾著笑意喃喃。
比耐心?這幾年的和尚他可不是白當的。
涼風徐吹的深夜,正是入眠作夢的好時節,但在沉意映宅子的一樓里,卻燈火通明,熱鬧滾滾。
「听——牌……」沉重寂拉高嗓音,對著麻將桌上的其它三家喊道。
「胡了,多謝多謝。」歐陽零將手上整齊的牌色一攤,開始算台數清帳,和數他又贏了多少錢,並且將放在一旁的木缽擺到沉重寂的面前要帳。
「啊?不會吧?碧玉你呢?」又被他胡了?沉重寂大驚失色,趕緊問向另外一家。
「自模滿貫、國士無雙,給錢!」碧玉對他伸出一只手,勾勾手指也向他要錢。
「國士無雙?老婆?」也是這麼好的牌?沉重寂轉頭看向右手邊的方素素,發現她的表情也是洋洋得意。
「斷麼九、跳滿、花牌,嘿嘿,這局最輸的人不是我。」方素素指著她的牌面,熟練地一一念道,對最後一名的沉重寂投以同情的眼光。「你們三家聯合起來圍攻我,這局不算。」沉重寂沒啥牌品地打散一桌的牌,賴帳地不想給錢。
「誰說不算?拿錢來!」三只手整齊畫一地自三個不同的方向伸來,由不得他不肯。
「再來一局,我一定要扳回局勢。」在被他們掏空荷包後,沉重寂心有不甘地要求再賭一盤。
「肉腳再怎麼扳也是肉腳,省省力氣吧,老頭子。」碧玉邊洗牌邊以不屑的眼神瞄著他。
「碧玉,你是我女兒請來的管家,怎麼可以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沉重寂不服氣的叫道,一上了牌桌她就沒大沒小了?
「牌桌上誰跟你分主僕關系?等一下我就把你殺得片甲不留,輸得當褲子來補我的薪水。」碧碧又開始專注地研究手中的牌色,準備將老板的老爸榨得一滴也不剩。
「老婆,咱們換位置。」沉重寂推推旁邊的方素素。
「不換,坐你那里風水最差,我才不要。」方素素堅決地搖頭。打了一晚,她老公總是排在最後一名,肯定是那個位子風水有問題,換了位置豈不是換她輸?她說什麼也不換。
樓上的意映被樓下的喧嚷聲和洗牌聲吵得頻頻皺眉,一幅以歐陽零為主題的畫即將完成,卻怎麼也畫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