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人而異﹐對我來說﹐談戀愛就像一種病癥。」花襲人對著鏡子調整衣擺。
「病癥﹖」曉冬訥悶地咀嚼這兩個字。
「沒錯﹐它像是一種隱藏性疾病﹐潛伏在你的體內隨時會病發﹐腦海里常常會不經意地想起讓你得病的另一半﹐只要對方的一個眼神、一句體貼的話語﹐胸口就會覺得脹得滿滿地﹐久而久之﹐你會發現周遭的人事物都因那份幸福感變得好可愛﹐簡單來說﹐那是一種很幸福的感覺。」花襲人吻吻她的臉﹐微笑地替她戴上一頂花冠。
「怎樣才算是談戀愛了﹖有沒有什麼征兆可以判定﹖」曉冬糾著眉心﹐任頭上的花冠歪歪斜斜的掛著。
「有啊﹗最常見的征兆就是會不經意地想著對方。」花襲人撫著臉帶笑地回答。
「會不會夢見他﹖」曉冬憂慮地問。白天常想著他就算了﹐她最近常夢見那個酒醉的瘋子﹐對以往一覺到天亮的她而言﹐睡眠品質大大地降低。「那要看相思的程度﹐也有人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如果常牽掛對方或是想著他﹐夜里對方當然會入夢來。」
花襲人有問必答﹐儼然一副專家的模樣。
「假設那個對象是你曾經非常討厭的人﹐那你會不會改變初衷喜歡上他﹖」她記得花襲人以前也和元探春不和﹐一直沒問他們是如何休戰和解的。
「愛恨只是一線之隔﹐能強烈吸引你負面的情感﹐必然也會有吸引你正面情感的可能﹐只是那種變化很微小﹐大部分的人即使查覺了也不肯承認﹐就看你對自己的心忠不忠實。」
「所以你對你的心忠實﹖」其實也不用問﹐事實很明顯﹐她都要嫁人了。
「承認自己的感情又不是一種失敗﹐忠于自己反而能解月兌一直束縛我的枷鎖﹐若是只顧著面子問題而忽略了內心真正的感受﹐那才是虧待了自己。我想讓自己過得更好、更快樂﹐事實證明﹐多付出一分能得到更多的回報﹐因此現在的我一點也不後悔當初勇于承認的行為。」花襲人坦然地告訴她﹐妍麗的臉龐洋溢著將為人婦的喜悅。
「我懂了。」曉冬低頭輕喃。
「小女孩長大了﹐你在為愛情苦惱﹖」花襲人戴正她的花冠笑意盈盈地問。
「我不能確定那是不是愛情。」
「撇開外在因素不談﹐我問你﹐他讓你心動了嗎﹖」花襲人蹲在她面前問病開方。
「有一點。」曉冬不情願地承認。
「試著和他相處過嗎﹖和他在一起有沒有又酸又甜的感覺﹖」花襲人將戀愛中人的經驗提供她參考。
「不只這樣﹐和他在一起除了酸甜之外還有暴躁和說不出的迷惘﹐有時會覺得很生氣﹐有時又會因他引起的反應感到不安。雖然說和他時常見面﹐但他一不在我身邊﹐我又會想他﹐尤其他靠我太近時﹐我會覺得呼吸困難﹐這里還怦怦跳個不停。」曉冬秀眉深鎖地按著胸前﹐最困擾她的是﹐歐陽峰這個病源體已經成功地進駐她的心房﹐滲入她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這很正常啊﹐當愛情來臨時﹐身體往往比頭腦先領會。」花襲人溫柔地拍著她的掌心。
「可是我們的性格相近﹐兩個都不服輸﹐常吵得不可開交。」光和他斗嘴就佔去太多時間了﹐這樣怎能融洽地談戀愛﹖曉冬愈想愈不可能。
「所以更要找出一條和平相處之道﹐傷害你喜愛的人會讓你更快樂嗎﹖」花襲人有些明白小妮子的心上人是誰了。
「不會。」
「知己難尋﹐不妨給他和你自己一個機會﹐也許你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喔﹗」
花襲人樂得鼓吹她一同投身愛河。
「小表﹐你們挑好衣服了沒﹖」歐陽峰在樓下等得不耐煩﹐爬上來問她們。
「我好了﹐小花還沒。」她指指膝上的禮服說道。
「我這輩子才結一次婚﹐你讓我慢慢挑幾件可不可以啊﹖下去等。」花襲人凶巴巴地推他下樓。
「挑幾件﹖你不是只嫁小春子一個﹖你想嫁幾次才甘心啊﹖」歐陽峰不合作的定住腳步﹐壞心地問她。
「我要做個最美的新娘﹐漂漂亮亮的出閣﹐男人不會懂的﹐去幫探春寫帖子或是喝茶、看報都行﹐不要煩我們。」曉冬怎麼會看上他的﹖花襲人漸漸佩服她敢和這條口沒遮攔的毒蟲在一起。
「小表﹐把你的禮服拿高我看看。」歐陽峰研究完花襲人暴露的禮服後﹐不放心地轉頭看曉冬的伴娘禮服。
「這是小花替我挑的。」曉冬舉高衣裳。
「花襲人﹐你就讓她穿那幾塊破布出去見人﹖」桃色的小禮服既露胸又開高叉﹐歐陽峰噴火地瞅著花襲人。「你有點美學觀點好嗎﹖那些破布很貴的﹐曉冬皮膚白﹐不露白不露﹐她穿起來既貼身又玲瓏﹐況且乘機多勾引幾個男人她才有更多選擇的機會。」
喲﹐生氣了﹖花襲人對手上鮮紅的蔻丹輕呵著氣﹐故意招惹這頭暴躁的獅子。
「她又不賣肉。換過一件﹐不然我就把她包起來。」事關自身的權益﹐他不要別的男人也有機會欣賞他的專屬品。
「我沒意見。」穿什麼都行﹐曉冬不惑興趣地聳聳肩。
「你很專制也﹗她是我的伴娘不是你的傀儡女圭女圭﹐你憑什麼管﹖我就偏要她穿那件。」
花襲人揚著十指張牙舞爪地吼。
「想過河拆橋﹖你們把她送給我了﹐忘了嗎﹖既是我的女人﹐我為什麼要讓她出去養野男人的眼﹖」歐陽峰刁蠻地質問她。
「小氣鬼﹐只是一件衣服用得著這般凶悍嗎﹖沒有人敢跟你搶啦﹗」
「這叫防範未然﹐否則等到失火時再喊救火就來不及了。跑了我未來的愛人同志﹐你賠得起啊﹖那件衣服太過暴露﹐前胸後背露個精光﹐還有裙子才短短的一截能遮住什麼﹖春色無邊會引來狼群﹐我不想在小春子大喜之日單挑一批。這樣吧﹗我替她挑﹐哪﹗這件比較安全保險。」歐陽峰撈起曉冬膝上的禮服扔至身後﹐親自挑了件雪紡小禮服給她。
「她會包得像顆粽子﹗」還真的把她包得緊緊的﹐花襲人忍不住大聲抗議。
「像粽子無所謂﹐除了我﹐里面有啥料誰也不知道。這樣好看多了﹐高雅又不傷風敗俗﹐決定了﹐她就穿這件。」歐陽峰拉著曉冬在鏡前比試半天﹐滿意地宣布。
「穿那件像參加喪禮﹐我的婚禮不許她穿那樣。」花襲人拿起被?棄的禮服堅持著。
「婚姻原本就是愛情的墳墓﹐而婚禮又稱愛情‘忌’念日﹐很合適啊﹗」他挑高眉冷冷地恥笑著。
「笑我﹖沒錯﹐我們是凡人甘心踏入墳墓﹐你呢﹖難道你就不想跟她結婚﹖」
花襲人失去冷靜地喝問歐陽聖人。「小花﹗」愈說愈離譜﹐原本站在一旁打算來個听而不見的曉冬羞紅了臉叫道。
「我很民主﹐結不結婚看她的意思﹐她若想繼續同居也無不可﹐我只要求能和她談一輩子的戀愛﹐婚禮的海誓山盟又能保證什麼﹖不必想太遠﹐實質的情感才能長長久久﹐多謝你的雞婆﹐我們的事毋需第三者費心。」歐陽峰摟著曉冬﹐百般無趣地對花襲人吐舌、扮鬼臉。
「曉冬﹐你真的要和他同居一輩子﹖」花襲人截取歐陽峰的話頭話尾怔怔地問﹐擔心她效法新新人類的愛情模式。
「我哪有這麼說﹗」八字都沒有一撇﹐她想都沒想過這回事。
「我們再多溝通幾次﹐或是生米煮成熟飯你就會答應了﹐要不要試試新課程﹖」
歐陽峰靠在她耳邊以不大也不小的音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