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井水恰巧犯著了我珍視的河水,我不過是達成她的願望向你要點虧欠她的利息而已。」宿語昂將臉逼近他,挑眉笑問︰「失去一切的感覺如何?,她失去一切時挺了過來,你呢?你熬得過嗎?依你這把歲數,要再用同一種招數攀權附貴似乎行不通,你這朵菟絲花沒有了可依附的大樹還能繼續生存嗎?」
被說中痛處,紀紹榮漲紅著老臉,不敢正視宿語昂。
「我虧欠了誰?是誰唆使你封殺萬業集團?」
「想找出指使人向她下手泄恨?你可能搞不清楚我的為人,沒有人,從來沒有人能指使我做什麼,我會封殺你純粹是為了我自己。奉勸你一句,動我的人是要付出代價的,你一個人付得起也就算了,對你具有存在意義的人呢?他們付得起嗎?」
「你敢威脅我?」紀紹榮轉頭喝道。
他閑閑一笑,「我沒什麼不敢的。」
紀紹榮憤恨地站起身,向後退了一步又一步。
「你不要忘了我還有百分之四十的股權,既然你不讓也無意妥協,那我也會捉牢這些股權,我還是有機會東山再起的,即使你要賣也只能賣你搶去的那部分,而萬業依然可以生存。哼!我耗盡大半輩子得到的萬業絕不會輕易拱手讓人,那些股權就是死,我也會帶進棺材里,你永遠都別想拿到,何況我還有一顆活棋,你能封殺得了台灣的市場,國外呢?你控制得了全世界嗎?我不會倒的,告訴你,我不會栽在你手上的。」
宿語昂聞言立即明白他所指的活棋為誰。
他懶得告訴紀紹榮那百分之四十的股權楚歌早盯緊咬上,現下正忙得很,就待紀紹榮走投無路,他便可下令抽股收工。
他站起身看著紀紹榮得意的老臉,臉上又恢復一派溫文、無害的表情。
「你會不會倒不是你能決定的,是她。」他又打起啞謎。
「究竟是誰要害我?」紀紹榮恨不得將幕後主使人碎尸萬段。
宿語昂並不回答他的問題,向身後招招手,「凱翔、楚歌,在外頭蹲得不累嗎?進來請坐,讓紀先生看看整他的幫凶,不然他會很遺憾的。」
蹲在門縫外的方凱翔和楚歌差點跌成一堆。
「喂!他有第三只眼楮呀?怎麼知道我們在偷听?」方凱翔揉著撞疼的額際,問向也正撫著下巴的楚歌。
楚歌忍著疼推開辮公室的門,邊走邊回道︰「他是鼻子靈,都怪你的香水味太重,才害我們現出原形,下次別亂噴那種怪東西,又不是娘兒們。」
宿語昂坐回大椅,向他們倆介紹︰「凱翔、楚歌,這位是‘前’萬業的領導人紀先生,看在輩分上,向前輩問安吧!」
楚歌一開口就沒好話,「長江後浪推前浪,紀先生,你這浪頭也太低了,咱們不小心就把你推回岸上,只花五天就掠倒了你,讓我怪沒成就感的,還以為你能陪我多玩幾天,可惜實力差遠了,得罪之處不必包涵,回家再修練修練吧!」
「楚歌,說話要有禮貌,不能這樣打落水狗,不然人家會說咱們後生小輩亂沒教養的,對不對,紀先生?」方凱翔搭著楚歌的肩接口道。
紀紹榮被氣得說,「宿語昂,你這是什麼意思?」
「喂!老頭子,在人家的屋檐下你還不低頭?怎麼?輸不起呀?再用那種氣勢對我家主人說話,當心我把你拆得一根骨頭也不剩。」楚歌是非常崇尚暴力美學的。
「宿語昂,這就是你教的兩只走狗?有你這種主人就有這種狗,既然你對我不仁,我也不必對你有義,我是不會放棄萬業的,今天就算我白來一趟,既然你要斗,好,我就斗到底。」紀紹榮撂下狠話,怒目相對。
宿語昂只是埋頭于文件中,並不理睬。方凱翔見狀,立即明白老大沒興趣玩紀紹榮了。
「楚歌,送客。」宿語昂手指著房門命令道。
「老頭子,你走不走?你是要直著出去還是要橫著出去?由你選,別讓我等太久。」楚歌收到命令就要趕人。
「宿語昂,我不會放棄的!」臨走之前紀紹榮仍在門口嚷嚷。
「滾啦!廢話一堆。」楚歌不留情面地甩門轟人。
宿語昂審閱完文件,拿起外衣準備出門。
「老大,你去哪兒?」方凱翔癱在椅子上問道。
「去要屬于我的東西。」
「向誰要?」楚歌靠在門邊也問。
他轉頭笑笑,「紀凌。」
※※※
紀凌在自家的書房中瞪視著手中法蘭剛傳給她的文件。
紀紹榮垮了。
為期不到六天,宿語昂就將他打垮,並讓他沒有反擊的余地。
由于近來忙于整頓預備接收風雲的人馬,她並沒有留意宿語昂的行動,直到真正能休息時,法蘭卻傳來這份令人震驚的信息,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她只能看著這份文件發呆。
天,他下手的方式好狠、好準,直接切入紀紹榮的要害,並且不留給紀紹榮一線生機,要翻身難如登天,如果她是紀紹榮,以這種頹勢她可能也救不回萬業。
她放下文件嘆口氣,想起了和他之間的約定。
但她並沒有給宿語昂目標,就算他深入調查過她的背景,單憑查出的數據就能知道她希望他替自己解決紀紹榮?
為什麼他沒有被她的種種障眼法誤導,而把目標放在風雲科技?她不曾把攻打紀紹榮的野心彰顯于外,他是怎麼猜到的?
紀凌不禁頭疼地輕蹙秀眉。該不該賴皮裝作不認識他?或者不承認他所做的就是她要的成績?
這種小人行徑不是她的風格,做不來。
唉!早知道她就自己下手除掉紀紹榮就好了,看吧!多一樁麻煩事都是自找的,她千不該萬不該去參加那個酒會,不去的話,也就不會沾惹上這號獵人了。
他所謂的接收她指的是什麼?
要人?要風雲科技?還是她的心?
風雲她是不會給的,身體倒是無所謂,沒什麼損失,給他也不覺得委屈了自己,至少他有她認定的某種資格,作風夠強勢、夠精悍,算是一名強者,若換作是別人,她連考慮也不會。
至于心,她有嗎?
淒惻地看著映照在大理石桌上的臉,她自嘲地笑著。
她還記得那刺入身體的冰冷刀鋒,那種痛徹心斐的感覺不止讓她痛楚難忍,同時也刨空了她的心,灌注了滿滿的怨恨和求生的意志,只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要心做什麼?變成敵人打擊她的利器嗎?死一次就夠了,不能笨得再給別人另一次致死的機會。
「小姐,有位先生找妳。」管家李嬸輕叩她的房門,探頭進來。
「是法蘭還是約希?」她直覺地問。
「都不是,是一位面生的客人,他說他姓宿。」
宿語昂?他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紀凌訝然不已。
「小姐,妳要見他嗎?」深知紀凌性子的李嬸明白她不愛與人共處,試探地詢問道。
「請他上來,我想他有事要找我談談。李嬸,勞煩妳沖壺茶上來。」她收好一桌的文件,準備面對現實。
「我這就去。」李嬸應道。
不一會兒正主兒就到了。
「宿先生,這邊請。」李嬸端著托盤將茶具擱在書房的小茶幾上,引他進門。
「李嬸,妳去休息吧!謝謝妳。」
李嬸點點頭,輕掩上房門出去。
「怎麼找到這兒的?楚歌查的嗎?」紀凌倒了杯芳香的紅茶端給宿語昂,輕聲問道。
宿語昂有點訝異地揚眉,接過她遞來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