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懷孕了。」
「什麼?」
她似早已料到他的反應,一言不發,滿臉倔強,縴細的手卻不自覺地撫上了平坦的小骯。
這里面,竟住著一個小生命……
她不知道別人听到醫生宜布懷孕時,會有什麼樣的反應,當時的她只覺得……錯愕,以至于完全無法反應過來。
相對于她的反應,醫生倒是一頭熱,不厭其煩的為她解說著懷孕需注意的事項,又指著超音波畫面上的小圓點講個沒完。
她沒有辦法體會將為人海的喜悅,完全沒有辦法,她腦海中唯一的想法是——
完了!
她自由的日子全沒了!
「你……」男子煩躁的來回踱步,還碎碎念著︰「怎麼會這樣?你怎麼會懷孕?我們不是都有做防範措施的嗎?」
「杜先生,很抱歉,什麼叫‘我們’?」翻翻白眼,打斷了他的叨念,冷冷的說︰「你可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呀!請你仔細的回想一下,在我去買之前,你做過哪種防範措施?」
啐!什麼話嘛!
他以為她很想要嗎?
懷孕的是她,害喜的也是她,他有什麼好煩的?
再說,若不要生,要上手術台的還是她,他煩個屁!
他頓時語塞,臉色也不似之前那般難看,「漪漪……」
「杜總裁……」
他不知方才在想些什麼分了心,緊急回過了神,「啊?什麼?」
「你不用擔心,我沒打算要麻煩你。」話才剛說完,她忍不住地抱著垃圾桶又是一陣干嘔。
看著她虛弱的模樣,他有點于心不忍,蹲在她身邊,想幫些忙,卻不知所措。
吐了一整天,又沒怎麼進食,肚里的食物早吐光了,她只能嘔出些苦澀的膽汁。
他胡亂的抽了幾張面紙給她擦嘴,又扶著吐得腿軟的她坐回沙發上。
她歇息了一會兒,仍是覺得虛弱無力。
「你……」
「你……」
他們不約而同的開了口,又不約面同的停下讓對方先說。
「你大可不用擔心,我沒打算要麻煩你,你只要拿點錢給我,我會自己處埋。」過了一會,她才開了口。
反正給張支票,一切就與他無關了,不是嗎?多麼簡單干脆啊!也多麼符合他們這種公子哥兒的行徑呀!
「那……你要怎麼處理?」他背對著她,聲音悶悶的,听不出情緒。
「這還需要問嗎?」
依他過往的經驗,他應該很清楚會怎麼處理的,不是嗎?
听到她的話語,他陡然轉過身子,看著她不發一語,誰也模不清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麼……
第一章
好吧!讓我們話說從頭。
筆事,大概是從那一晚開始的。
那一天,是裴漣的婚禮,身為妹妹的裴漪擔任伴娘一職,完全合乎情理。
可裴漪一點也不想當伴娘。
並非與姐姐感情不好,而是要她穿著白紗裙與高跟鞋,整天跟著新娘當影子,任人評頭論足,她才不要!
費盡了唇舌,甚至願意自掏腰包為姐姐請個專業的助手幫忙打點,可偏偏裴漣指定要她,說是要她實習一下。
啐!她根本就不想結婚,實習個屁啊!
就她所看到的,女人的幸福與否純粹是運氣問題,運氣差一點的被打得半死不活;嫁得不錯的,可整天就是忙公婆、丈夫、孩子……一點自己的時間也沒有。
那她們的理想怎麼辦?難道就這樣奉獻給這個家了?
她才不要咧!
她有她的理想,她從小就立下志願要踏人政壇,不像姐姐的夢想是當個美麗的新娘。
而現在,她好不容易學有所成,跟著形象正直的立委做了四年助理,還趁下班後的時間去念了法學碩士,經驗、學歷、人脈萬事俱備,才正要大展身手……結婚!?
啐!神經病!
話還沒出口,母親已用著含淚的盼望目光看著她,柔柔的、哀怨的問;「漪漪,你不會想讓漣漣遺憾終身吧?」裴漪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她娘來這招,因為在當時醫療不夠發達的年代,
她母親生她時差點難產而死,對于母親,她總有著不能解釋的愧疚心理。
拒絕的話語到了嘴邊又自動吞下,她漾開了溫柔的美麗笑容,用著繼承于母親的柔柔嗓音道︰「媽,我當然不會讓姐姐失望。」「那就好。」母親喜滋滋的離開裴漣的臥室。大門一關,裴漪整張臉垮下來,睇了姐姐一眼。
好,很好,算她狠。于是,從裴漣訂婚到結婚這段日子,裴漪非自願的被使喚了近半年,全都是為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好險,這一切的一切;就到今日為止。
繁復的婚禮習俗,裴漪一點也沒有不耐煩的表情,臉上始終掛著笑,因為過了今日,姐姐所有的問題她都可以不理會,全丟給姐夫處理就好。哇哈哈哈!解月兌了!
終于,冗長的喜宴到了尾聲,裴漪攙扶著姐姐回到休息室,
門一關,把姐姐丟給大隊人馬迅速更衣整裝,她則完全不顧妝扮得宜的禮服與發型,
忙不迭地倒進柔軟的沙發,兩腳一蹋,腳上的三寸高跟鞋瞬間飛出。啪噠——高跟鞋命中牆壁,又來個七百二十度轉體側翻,然後悲慘的落地。
按摩著早巳酸痛的腳丫子,裴漪還是忍不住嘮叨了幾句,「哇靠!」
到底是哪個豬頭發明高跟鞋這玩童兒的?根本就是虐待人!」裴漣自鏡子反射中瞧見了妹妹的失態,不禁微抿了抿唇,又好氣又好笑的,「漪,你怎麼老是這麼大火氣嘛……」話方落,她的視線又回到了自己臉上。
輕撥了撥額角華下的一綹發絲,「今天來的人可不少,還有很多你姐夫生意上的朋友,大部分都是沒結婚的單身貴族,你可要留一點給人探听。」探听?有什麼好探听的?
她生來就是這個德性,不爽就是不爽,想發飆就發飆,一點都不想用外表去掩飾她的情緒,
不像裴漣,即使心里受了委屈,在人前也絕對不會表現出來,所以從小到大,她得到的贊賞總是沒有姐姐來的多。‘啐!他們沒結婚干我屁事?我又不是要來挑老公的!」說完,還翻了翻白眼,完全不符合這身禮服的優雅氣質。裴漣失笑,「你看,你又來了!」
虧你還是個知識分子,都念到碩士了,說話還這麼難听。」我說話哪里難听了?’
就在姐妹的對話間,專業的造型小組已完成了最後的妝點,默默的退出新娘房,將空間留給她們。
見外人都走了,裴漣才睨了她一眼,沒好氣的道︰「你剛剛說了一個‘屁’字。」
「哈!‘屁’是人的正常生理狀況之一肚子有氣就會放屁,古人叫做‘下氣通’,現代人就叫‘屁’,這有什麼難听的?」
「你……」裴漣被她頂得回不了口,「你真是無藥可救!」「我說的本來就沒錯,不信你打個電話給孔老夫子,看他會不會放屁。」
說到斗嘴,裴漣還真不是她這個妹妹的對手,裴漪在立法院里見習久了,立委那套唇槍舌戰的功夫,她早已有了九成的火候,一般人想和她抬杠,不是會被她的口水淹死,就是會被自己的怒火燒死。「算了,我不跟你扯了,真是會被你氣死。」裴漪見姐姐被她頂得連話都不說了,趕忙換上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順便轉移話題,「姐,今天你是新娘子,要等洞房花燭夜時才會欲仙欲死,如果現在就讓我氣死,我怎麼對姐夫交代呢?」說著,雙手還不老實地在裴漣的腰際亂捏一通。
「你不要亂模啦!」裴漣實在拿這個妹妹沒轍,被她這麼一搗亂,原本板起來的臉又垮了下去,求饒著,「算我怕了你,停停停!別搔我癢了,頭發都被你弄亂了啦!哎晴……」「吼——這麼怕癢,很疼老公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