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子閎根本沒去管她是否流了淚,仍是卑微地向那女人求情,「Linda,你真的誤會了……」
「誤會?事實就已經擺在眼前了,還說我是誤會?」Linda得理不饒人,愈說愈是起勁,不屑的瞄了詠音一眼後,高高地仰起了頭,「要不然,你把那束花拿回來啊!你敢拿回來我就給你機會解釋!」
他轉頭望著詠音身旁的那束花,又看了看詠音,臉上流露出近乎乞求的神色,口中還發出類似小動物的申吟,「那束花……那束花……」
他用不著開口,她就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
其實,在譚子閎摘下面具回復他原本嘴臉的那一剎那,那束玫瑰花對她的意義,早就煙消雲散了。
就在她沉陷在絕望的痛苦之時,一陣冰冷驀然襲上她的臉龐。
詠音抬頭一看,Linda手上拿著一個空杯子,桌上的那杯冰開水全都潑在她臉上了。
Linda用著潑婦罵街的態勢對她叫囂著︰「你這個賤貨可真不要臉,敢勾引我男朋友,你算是哪根蔥?!也不回去照照鏡子!三十一歲沒人要的老女人,還敢來跟我Linda搶男人?!哼!」
搶她男人?
這話是從何說起?
面對這個無理取鬧的女人,和一個沒有擔當的男人,她已經懶得去辯解了,她只是坐著,任憑冰冷透心的涼水和著淚水,在臉上渲染開。
那女人乒乒乓乓發了一陣火後,甩頭就走。
譚子閎連看也不看詠音一眼,尾隨在其後喊著︰「Linda,你听我解釋啊!」
餅不多時,他又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一把拿起放在椅子上的玫瑰花,匆匆地對著詠音說了聲︰「對不起。」又轉身沖出了餐廳。
詠音還是呆坐在位子上,四周投來各種不同的眼光,有同情的、鄙視的、有當成是看了場鬧劇的,就是沒有人走過來給她一個安慰。
她忽然抓起滿杯的酒,仰著臉將整杯酒灌進口中,又趴在桌子上,放聲地哭了起來。
***
盧湛新坐在書桌前,思索著過幾天要交出去的企畫案。
他一邊模著額角上的傷痕,一邊沉思著。
每次只要將掌心貼上這個傷痕,他的心情就會感到無比的安定,思緒也會更加的清晰。
可是今晚也不知為了什麼,他無論如何都定不下心來寫他的企畫書。
他起身走到窗前,外頭正下著雨,朦朧的雨景有種淒涼的美感。
抬頭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鐘,時針指向八點,他才想起他已經在書桌前坐了四個多小時,連晚飯也錯過了。
想到廚房尋些東西來填飽肚子,才走出書房,竟听見門口有陣金屬互相踫撞的聲音,像是有人在門口想要進來,卻找不到正確的鑰匙。
是誰會在這個時候冒著雨來找他?
他知道詠音有他的鑰匙,但她從來就不曾在晚上來過他這兒,況且,听外頭的聲音,這個不速之客好似在一根根試著不同的鑰匙,這應該不會是音音才對。
不會是個想闖空門的小偷吧?
他起了警覺心,躡著腳走到門前,從門上的貓眼看出去。
是音音!
他嚇了一跳,趕緊開了門,眼前的景象卻將他震懾住了。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詠音──雙眼浮腫,神態狼狽,原本柔順的長發亂草似地貼在臉上,全身濕淋淋地,雪白的衣服上還有著斑斑的污漬。
看到湛新開了門,她才仰起臉來,眼中泛著淚光。
「小新──」才喊了他的名,詠音的淚水已在瞬間潰決。
濃濃的酒氣將湛新震住了,一向不喝酒的她為什麼會……
她撲進他的懷中,緊緊抱著他,控制不了的痛哭失聲,「他……他怎麼可以……嗚……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嗚……」
足足愣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她口中所說的「他」,是那個譚子閎。
忍著揪心之痛,他努力讓自己就像平常一樣,盡一個好朋友的責任,摟著腳步虛浮的她,安撫道︰「先進來再說。」
他不想去探究譚子閎到底做了什麼事,才會讓她如此的傷心,他知道如果此刻向她追問原因,可能會對她造成更大的傷害。
因此,他只是將詠音扶到自己的房間,讓她躺在床上,又翻出一條厚被子,蓋住她冷得顫抖的身軀。
「小新……」
「你先別說話,把濕衣服換下來,去沖個熱水澡,要不然很容易感冒。」他拿出幾件自己的T恤和短褲放在床頭,「我去煮碗姜湯讓你暖暖身子。」
走到廚房,俐落地煮好了姜湯,他端著湯正要走回臥室,房內卻傳出砰的一聲,像是有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快步的跑進房里,滾熱的湯灑了他滿手,但他完全忘了痛,只擔心詠音是否受了傷。
臥房里卻看不到半個人影,他慌了手腳,過了片刻,才听到詠音孱弱的聲音從浴室里傳來。
他連忙將姜湯放在一旁,沖進浴室,卻看見詠音已然昏倒在地上,掛在牆上的蓮蓬頭還在不停地灑著水。
彼不得熱水淋在他的身上,他彎下腰來,一把將詠音抱在懷里,然後扯過掛在架上的毛巾,細心地幫她擦拭著臉上的水珠。
這時他才赫然發現,詠音身上竟然不著寸縷,一副完美而細致的女性胴體就這麼呈現在他的眼前。
但此時的他根本無心去想其它的事,他只擔心她剛剛摔倒撞傷了頭,連聲地想喚醒她。
「音音!音音!」
他喚了好幾聲,才听見她輕呼一聲,緊閉的雙眼睜了開來。
「小新……我好怕……」她虛弱地申吟著。
她在雨中獨自走了好久才到這里,像一艘飄蕩在暴風雨中的小舟,跌跌撞撞的終于找到這個溫暖的港灣,她害怕這又是個甜美的夢境。
一雙強而有力的臂彎正摟著她,那男性特有的氣息燒炙著她的腦細胞,令她有不同于酒醉的暈眩。
「別怕,有我在,別怕。」
听到她如此哀傷的聲音,他整顆心都碎了,他暗自發誓,無論譚子閎對她做了什麼,他一定要把譚子閎給碎尸萬段!
詠音把頭藏在他的胸膛,口中嚶嚀著︰「把我抱緊一點……不要……不要離開我!」
「不會的,我不會離開你,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他忘情的說出長久以來最想對她說的話。
酒精的威力仍在她腦中肆虐著,她沒有听出他話中的含義。
他的臂彎讓她感到一陣暖意,她像一個窩在襁褓里的小嬰兒,貪婪的享受著那份安然。
一種熟悉的味道掠過她的鼻子,那是小新身上藥皂的香味,她想起那天小新給她的吻,溫柔而又狂熱的將她帶上了天際……
「吻我……」
她眷戀著那種甜蜜的滋味,在精神恍惚中,大膽的提出了這個要求。
他先是愣了一下,望見她媚眼如絲的神情,微噘的唇仿若對他發出邀請,他不禁心中狂跳。
他低下頭來,將灼熱的唇貼上她的唇,細細的去體會她所散發出來的溫度,然後又稍稍地移動著他的灼熱,吻遍了她整個唇瓣,像一只嘗著花蜜的蜜蜂,在花瓣間閑適地悠游著。
而她所要的卻不僅僅是這樣。
她放肆的手勾住了他的頸子,將他拉近了一些,強烈的要求他進一步的撫慰。
他則響應了她的請求,輕輕地撬開她整齊的牙齒,吸吮著她蘊涵的蜜汁,仿佛希望藉著彼此的交融,將他潛藏了二十多年的情意,全部傾泄出來。
詠音閉上了眼,陶醉在他火熱的懷抱里,她的心靈似乎在這一刻,得到了徹底的解放。
蓮蓬頭依然灑著溫熱的水,滿室的蒸氣幻化成了濃濃的雲霧,將兩人緊緊的包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