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頭是有她的,惦著她的情緒、有意護她,這還不足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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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親事辦得極低調簡樸。
村里的人對他們多有微詞,一是怒責他當了負心郎,二是輕視她狐媚手段,奪人所愛,無人願意來喝這杯喜酒。
穆邑塵請了店里的伙計、以及幾位與兩兄弟往來熟識的朋友,也無其余近親,加加減減不過請了一桌水酒宴客。
不過,至少還備了蟒袍嫁服,在兄長友人的見證下,簡單地拜堂成了親。
如此寒磣,他想了都覺心虛。
連新房也只是貼了幾張紅字充數,新枕鴛鴦被還是大哥置辦的,不欲讓人再多費心神,其余全數婉謝辭,卻是委屈了她。
入了夜,她坐在新房內,姿態沉靜,看似並無怨責之意。
「你——」開了口,卻無以為繼。
畢竟,兩人相識時日尚短,感情基礎淺薄,偏又一同做過那極致親密之事,那樣的生疏卻又曖昧,矛盾之下,一時間也不知如何以夫妻形式與她共處。
「忙了一日,你也累了,早點歇著。」他自木櫃中取出舊枕被,移步就要退離新房。
「你去哪兒?」
「呃……我去廳里睡,你安心……」
「要去也是我去。」房間是他的,床被是他的,要真有誰該出這道房門,那也是她。
穆陽關連忙抓住她要取枕被的手,「我不是這個意思。」
第15章(2)
她抬眸,等著下文。
「我以為……我們這親結得倉促了,一切都來得太突然,我不確定……你是不是……」
是不是願意與他同房?
她听懂了。
若是決定權在她身上,那麼——
「我不覺困擾。」
「呃?」意思是要同睡一房嗎?
「我們是夫妻,不是嗎?」
也對,該做的全都做過了,如今名分也有了,再拘泥于同不同房的問題,未免可笑。
「那……」他干干地道︰「我得先說,我夜里不滅燈的。」
「我知道。」
將舊被子又擱回去,寬了衣,一同躺上了床,他睡在外側,將被子分了大半給她,躺得直挺挺的,拘謹得連她一片衣角也不敢輕踫。
這新婚夜靜得尷尬,一聲嬰兒啼哭解了他窘境,趕忙起身哄娃。
哄睡了大的,躺回床上,沒一會兒,換小的餓了。
如此幾回下來,夜漸深沉,娃兒睡熟了,他們也累了,往床上一倒,挨靠著便沉沉睡去。
棒日,他醒來時,已不見枕邊人。
鐵架子上已打好一盆熱水,他洗漱過後,整好衣容出了房門,桌上正擺著清粥與兩碟小菜。
莫雁回熄了灶火,端出最後一盤辣丁香魚干。
「你會做菜?」一直以為她出身良好的人家,就是不懂這些灶房雜務。
「會。」以前家主的日常起居都是她經手打理,雖不是每一道菜都親自烹煮,也必會全程盯場發落,這些事對她而言並不陌生。
「你若有特別想吃的,可以說一聲。」以往她熟知的是家主的喜好,從今日起,她想了解他的習性、飲食偏好,點點滴滴都會記在心上,不再輕忽了他。
「嗯。」他承情地將她為他煮食的第一餐,吃得盤底朝天。村長那頭,他告了幾天的假,村長巴不得他快快娶別人,好讓小女兒死心,早早便允了他的假,好讓他陪陪新婚妻子。
用過餐後,他陪著她四處走走,認識這個將來要一回生活的小村子,途中遇上了幾個村民,以往親切的招呼全沒了,不是冷眼無視地走過,便是在他背後碎語,諸如——「好好的大閨女不娶,硬要去撿別人穿過的破鞋,拖油瓶一認認兩個,也不知圖人家什麼……」
這話不堪入耳,他趕忙拉了她的手快步離去,也不曉得她听見了沒。
應該沒有吧?悄悄覷了眼她側容,神情是一貫淡然,倒是彎起的指,暖暖回握了他的掌。
心,沒來由地踏實了,他緩下腳步,兩人各抱了個孩子,一家子漫步在田野間,穿過了河道,並肩坐在曲橋畔,間或交換幾句不頂重要的瑣碎閑話。
他說,要給孩子取蚌乳名,听老一輩說,孩子會比較好養。
「有這回事?」
「難道你沒乳名嗎?」
「是有。」
「那就是了,叫大寶小寶吧。」
「……」
「你有意見?」
「……沒」
分明就是一副很有意見的樣子。
「我跟你說,坊間听來愈平凡俗氣的名字愈好養,你不要不信。」站在街頭隨便叫一聲大寶,百八十個人會回頭,那些個陰差瘟神癆病表的,想找也不找不著人。
「好,你說了算。」
她神情仍是不變的平和,偏他就是讀出了些許不同,那專注望他的燦亮明眸好似閃動著什麼,他分析不太出來,可柔柔的、亮亮的,教他心房一陣怦動。
沒能意識到自己的言行以前,已然傾,覆上那微彎的唇。
所謂夫妻,就是這麼回事吧!
他沒與誰成過親,無從比較,可如果是她的話,感覺還不壞。
成親以後,有人為他打點家中一切,回到家來,便聞得到飯菜香,夜里天冷時,挨靠著相互取暖,燈燭下,一針一線為他補綴破衫,間或回應他的注視,仰起頭視錢與他暖暖交會……
一次又一次,她總是不經意地踩進他心房最柔軟的角落,那些他從不曾對誰訴說的夢想,一一化為真實,映入眼簾。
生活里的瑣事,她從沒讓他操過一點心,成親前,從不預期這種清冷矜雅的女子會是他理想中的好妻子,可她確實是,甚至比他能想像的還要更好。
一開始沒想過,後來發現,將她的形影擺進那夢想中的畫面里,竟是再契合不過,任憑他再怎麼苦思,也想不出第二個能夠取代這形影的女子,換了誰,怎麼看都覺得不對了。
新婚第三日,清晨醒來,難得一向比他早起備膳的她貪眠了,頰畔輕蹭,怕冷地朝他胸前又縮了縮。
他被散落的發搔癢了鼻,伸指拂開,踫著女敕頰,好柔膩美好的觸感,教他掌心貼了上去,在臉容、雪頰之間來回挲撫。
掌下粗礫的硬繭,摩挲得肌膚刺刺麻麻,她抗議地縮縮肩,低噥了聲,軟如棉絮的聲浪飄入他將醒未醒的意識間,順勢迎了上去,尋獲軟唇,終于如願嘗到夢境中那棉花糖般的軟甜滋味,于是得寸得尺,清晨硬實的也貼纏而去,伸腿勾住她腿彎,蹭著女生特有的柔軟曲線,稍慰躁動火苗。
她還沒完全醒覺,而他醒了,貼纏在一起的身子熱得不像話,抵在她腿縫間的熱燙,渴望進入她。
他啄了啄她,往頸際咬了幾口,她撐開水霧迷蒙的眼,本能迎上前,四片唇糾纏在一塊兒。
「雁回、雁回……」
沒察覺到自己頭一回喊出了她的閨名,如此自然而親匿,掌下探撫著,剝除礙事的衣衫,握住一掌軟玉銷魂。
誰也沒刻意,可就是演變至此,彼此的身體自有意識,尋著對方,熟悉而契合。
他疊上了她,深入她,木板床承載著羞人的夫妻情事,吱嘎晃動著,他熱了眸,凝視身下嬌胴因他的火熱進襲而起伏,婉轉承歡。
縴臂圈上他後腰,柔柔輕撫,他只覺一陣酥麻快意,不自覺哼吟出聲。
他從來不知,原來自己的此處如此敏感,只要輕輕挲揉便會興奮得顫抖,失了自制,頂弄得更深,撞擊出更深沉的快意。
矜持如她,斷斷續續的低吟後,最終仍在極致瞬間,喊出心底深深的依眷——
「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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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心虛
一時失控,月兌口而出的那個名字,錯喊了。
她不確定他是否听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