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臻聳聳肩,朝外頭揚聲喊︰「若瑤姊,老板好像不太想理你耶——」
孟行慎渾身一震,掀開相隔廚房與外場的布幔。
姜若瑤點了一下頭。「那沒關系,你忙。」
「胡說什麼!」孟行慎瞪了員工一眼,迅速追出去。
「若瑤,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要誤會……」
「我明白。」她諒解地笑了笑。「那你現在忙完了嗎?」
他愣愣地點頭,在那麼美麗溫柔的笑顏下,幾乎失去語言能力。
她似乎……愈來愈常對他笑了,那柔軟如水的嗓音滑過心扉,暖暖的,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受,卻會讓心跳不自覺加快頻率。
「那好。你這里有沒有休息室?」
「有……」店里有規劃一個小空間讓員工更衣、休息。
一進更衣室,姜若瑤鎖上門,直接對他說︰「上衣月兌掉。」
「啊?」是她說錯還是他听錯?
見她拿出剛由西藥房買來的藥膏,懂了她的意思,臉頰微熱。「不用了……」
「月兌掉。」
「……」
昨天夜里沒留意,今晨看他穿衣時,身上的災情真的有點慘。
他身上的痕跡,有些是前一天照顧生病的她,被揍被咬,再加上昨晚她激情難抑時不慎抓傷了他的背,簡直是雪上加霜,青青紫紫好不精彩,也難怪人家會懷疑他們徹夜狂歡,連續在床上滾了好幾圈。
她指月復沾了藥膏,一處處謹慎涂抹。
這是一具很陽剛的男人體魄,結實的肌肉,是屬于長年勞動的健壯,而不是上健身房刻意練出來的,她想起洪師傅說,他是打小練武,有功夫底子的,可以保護心愛的女人……
芙蓉頰微微發熱,想起他抱她時,剛毅的臂彎,卻有其柔軟力道,強悍卻又不失溫存,在他懷里,出乎意料地感到安全舒適,讓她一覺到天亮……
「若瑤?」背著她,他看不見她的表情,但能感覺她動作極溫柔。
藥膏味道不難聞,涼涼的,帶點薄香,但是最讓他腦袋混亂的,是她身上隱約傳來的女人香,以及指月復柔軟的撫觸……
搽完背後,她順著往手臂、胸前移動,他急忙抓住她的手。「我自己來……」
再讓她模下去,思緒就快無法控制,對她胡思亂想了……
姜若瑤沒有異議,將藥膏交給他,斂眉思索。「晚上有沒有空?」
「有。」本能地答完,他才問︰「要做什麼?」
「我還沒逛過你們這里的夜市,願不願意充當地陪?」
「好。」她現在心情好一點,有興致四處走走看看了嗎?
「那你忙吧,晚上店里忙完再打個電話給我。」
孟行慎目送她離去,久久回不過神。
她這句話的意思,是在約他嗎?可是……他以為經過昨晚的事,她應該會避開他才對,尤其大家傳成那樣……她還肯約他一起出去,那是不是表示,她沒有不高興?
可,她不是說,那只是一夜,她喝醉了,沒別的嗎?她應該知道,再和他出去,真的像是默認他們是一對了……
「嘿!老板,人都走遠啦,還在痴痴地望!」宜臻冒出來,拍了下他的肩招魂。
孟行慎瞪她一眼。「你們下次不要在她面前亂講話了。」萬一她誤會,不高興了怎麼辦?
哇!老板不開心了耶!那麼擔心人家的心情、想法,還敢說不在乎!
孟行慎真的是一個很體貼的男人,一起出門,他總會在極細微的地方照料到她的需求,在夜市人潮多的地方,會不著痕跡地用手臂將她和人群隔開,盡可能不讓她沾染到人體的汗味、體味,沿路吃吃喝喝,他會體貼地幫她拿飲料、包裝袋,讓她從容自在地享受美食……
與她交往過的男人里,他不是最帥的,各方面條件不算出色,平凡得在擦身而過之後不會讓人特別有印象,但卻是在一起感覺最輕松、最舒適的。
「這小番茄好甜,你吃吃看。」叉了一顆,送到他嘴邊。
他一手替她拿飲料杯,另一手幫她拿水果,沒讓她雙手沾得甜膩,她替他服務一下也是應該的。
盂行嗔對這透著親密意味的舉動感到不甚自在,卻沒拒絕,微窘地張口咬掉竹簽上的水果。
也許就是因為在一起的感覺太好,她順口邀約,他便順口答應,有時她也會到他店里用餐,知道她吃得清淡,他會另外烹調,員工們很習慣這位嬌客的到來,為她預留角落她常坐的專屬座位,還替她準備雜志打發時間。
每回她來,不會點餐,就只是靜靜坐著、翻翻雜志,等他忙完店里的來客,會親自煮適合她喜好的食物,過來陪她一起用餐。
然後有一天,他沖動地開口約她。「我鄰居結婚請客,要不要一起去?」
「咦?」
「那個……」他面頰有些可疑的暗紅,一路蔓延到脖子。「就上次你陪我買滿月禮的那家,他們這幾年敲了我不少紅包,我們可以挾怨多吃一點……」好爛的說詞!講完立刻唾棄自己。
她輕笑。「好啊。」
于是,關梓勤婚宴那天,他們一起去了。
席間,他成了眾人圍攻的對象,一直調侃哪時要輪到他請客。
在新人休息室里,他前去道賀,還被關梓齊調侃。「喲,這不是傳說中的‘奸夫’嗎?地下戀情終于台面化了?」當然是緋聞女主角不在,才敢這麼沒口德。
好他個孟行慎,真大的狗膽,敢囂張地雙雙出現,不怕被那群婆婆媽媽凌虐致死?
幫新娘子補妝的關梓韻听見,不苟同地瞥了四哥一眼。「你沒有更好的形容詞了嗎?」
「那是你不常回家,不曉得這兩人‘偷情’歷史多精彩!」
「哪里有很精彩……」有九成都是穿鑿附會,胡說八道。
「意思就是還是有,只是沒有很精彩而已?」關梓修雙手抱胸,嘆息接口。「老同學,你的道行太弱。」完全不是他家四弟的對手。
「最好他有臉否認啦!我听媽說,那個四嬸婆听賣菜的阿忠叔家鄰居的朋友說,他都直接在人家住處過好幾夜了,還同進同出,每晚都听得到很害羞的聲音喔!」關梓容忠實提供情報。
「……」這是第幾手消息?
明明就只有一夜,其他都是送她到門口就走了好不好!
現在才知道,原來關家比誰都八卦!
听得暈頭轉向的關梓韻,努力跟著繞來繞去的關系圖,總算理解後,力持冷靜地問了句︰「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問我們自己的鄰居?」
全面冷場。
對齁,他們為什麼不自己去問就住在隔壁的當事人?
比較沒神經的關梓勤左看右看,來回打量了大姊與孟行慎,本能就冒出一句︰「所以阿慎哥你現在對大姊已經沒——」
「梓勤!」新娘子不早不晚地打斷,態度無比自然。「你乖,先出去招呼客人。」
接收到暗示的準新郎眼神往門口看去,心里暗暗挫了一下。姜若瑤哪時站在門口?
她敲敲半掩的門扉,禮貌地笑了笑。「來跟兩位新人道喜。還有——行慎,你媽問你要坐她那桌,還是要年輕人坐一起。」
孟行慎看了看她。「坐朋友那桌好了。」一群年輕人,她會比較自在。
向關家人打過招呼後,他帶她先行就座。
那天晚上,他們小喝了一點,告知母親後,先送她回家,沿著田間小路散步,吹吹夜風醒酒。
她發現他很好玩,不管有沒有醉,只要踫一點點酒就會滿臉通紅,不像她,喝再多都臉不紅氣不喘,醉了看不出來、不醉也看不出來。
她淺淺微笑,順勢去牽他的手,他回眸,再自然不過地握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