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談過的戀情,有幾段是真正的動心,幾段是因為寂寞,可能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不是真愛,最終結束是必然,只是他比較糟糕,每結束一次就受一次傷害,到最後,什麼是愛情,他已經無法分辨了。和你的這一段,到底是寂寞還是真心,我不想評斷,只告訴你,與你交往,他確實承受極大的壓力,在那之前,他已經許久沒去看心理醫生了,但是與你交往後,過去的陰影沉重地壓在心上,他不只一次夢見過往那些傷害的場面。只是那些血淋淋的畫面中,對象換成了你,他又得回去找他的心理醫師。用那麼大的代價留住你的笑容,不讓你失望,想想他為你做的一切,你認為他對你會是什麼感情?」他甚至覺得,梁問忻這輩子唯一愛過的人,根本就只有她!
能為梁做的,他真的盡全力了,值不值得這個男人全心全意待她,就看她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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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問忻對她,是什麼感情?
與袁孟禎談完,她一路心神恍惚到回家,至今,回來有一個禮拜了,思緒仍未自當時的沖擊中平復。
她依然無法肯定,這男人是不是真的愛她,但是比起他愛不愛她的問題,她更在意的是,一個人待在那間空蕩蕩屋子里,那麼害怕寂寞的他該怎麼辦?
—天又—天,她慢慢地想,愈想,就愈明白。如果他有能力買下房子,不會沒能力獨居,為什麼要與人合租?初見到她時,明明那麼不情願,還是接受她成為室友的事實,那時的表情欠扁得仿佛「只要你別半夜爬到我身上來,一切好談」。
現在回想起來,他是不想一個人待在過于死寂的空間里吧?只要屋內有點聲響,什麼都好。
因為這樣,他總是在寂寞時,掉入愛情陷阱,就連他們之間的轉折,也是在他病後,她的關懷與照拂使他另眼相待,難說一切不是寂寞作祟。
這男人讓她太心疼,只要一想起他承受過什麼,心就疼痛得快要無法呼吸,她想留在他身邊,用她的全部去憐惜他,不在乎他是寂寞還是真愛她。
一個在愛情里受過那麼重的傷的人,要求他再去愛,未免太殘忍。
下意識里,目光又望向桌上的手機。
它不響,瞪穿了它還是不會響。
明知道如果她不主動,他根本不會打電話給她,這男人,可以一手打點滴,一手回她簡訊,就是絕對、絕對不會放任自己打擾她——
打擾?!對了,MSN!
她撲到電腦桌,迅速開機,登入。他果然掛在線上!
梁,你在不在?
等了將近十分鐘,他那頭沒有回應。
不理她嗎?沒關系,這是常有的事,她別的沒有,盧人的功力特別深厚,尤其是盧他!
粱,理我理我理我理我一下下啦……
還是沒回應。每次她最多只要纏他個三分鐘,他就會回她的,難道真的不在?
逮不到他,反倒是另一個人送上門來。
堡作好難找︰梓容,你畢業要干麼?
好難過,好沮喪的小小容︰小慧嗎?我回雲林了,還在想。
堡作好難找︰咦?那梁問忻怎麼辦?
好難過,好沮喪的小小容︰什麼怎麼辦?我們分手了,你不是知道嗎?
堡作好難找︰我知道啊,可是我以為你們會復合。
好難過,好沮喪的小小容︰你從哪里以為的?
堡作好難找︰梁問忻對你很好啊!
好難過,好沮喪的小小容︰你不是說,對我好不等于愛情嗎?對親人、對朋友、對寵物都可以好。
堡作好難找︰……向你坦承一件事,不可以生氣喔!
好難過,好沮喪的小小容︰說吧!我現在被磨得心髒很強了,沒什麼能再讓我驚訝了。
堡作好難找︰其實……我倒追過梁問忻啦!那時是因為嫉妒你,才會拚命慫恿你們分手。
好難過,好沮喪的小小容︰喔。所以你那時和我鬧別扭,說的那些都是借口,最主要其實是爭風吃醋。
一點都不意外。她只是單純,不是笨蛋,小慧在想什麼她多少有個底,只是故作無知維持朋友情誼而已。
堡作好難找︰還有……呃……梁問忻在MSN上找我聊過啦。那時你們還沒在一起,我瞞著你偷偷塞MSN帳號給他。
好難過,好沮喪的小小容︰聊什麼?
堡作好難找︰你呀。他幫你解釋,還告訴我,吵架的事讓你很難過,所以我才會主動去找你求和啦,不過那時還沒看開,想試試自己和梁問忻有沒有可能,才會那麼別扭。後來我真的知道了,他說他從不用MSN的,那天是為了你才會去申請一個新帳號,我只和他聊過幾次,每次都談你,我發現在他眼中的你,真的是很美好呢。你們開始交往後,就再也沒見他上線過了。
沒上線?關梓容目光移向那個顯示「上線」的狀態,不敢吭聲告訴她——朋友,你被封鎖了。
現在回想,他每次都一副好煩的口氣,嫌她太無聊,但是她每次上線,他好像幾乎都掛在上面。
如果他從不用MSN,那掛網還會為了誰?
和小慧聊過之後,下線前她不死心地再試最後一次。
好難過、好沮喪的小小容︰梁,你真的不想理我嗎?唉……人家現在是真的有重點,不是無聊亂鬧你了……算了,不理人我走了,自己蹲到角落去數螞蟻好了。
因為阿娘在吆喝她吃點心了,她打算吃完再回來繼續奮斗。
嗑了兩口蔥油餅,喳呼聲由遠而近。「小泵姑、小泵姑,你的電話一直響——」
她趕緊張手,抱住熱情飛撲而來的小小身影。「謝謝你,悅悅小甜心。」親親愛愛地在隻果頰上啾兩口。
「我有幫你接起來,還有叫他等一下喔!」呵呵笑地鑽到她懷里撒嬌,順便邀功。
「好,等一下賞你一盒牛女乃糖。」抱牢懷中的小人兒,安坐在她腿上,才接來電話。「喂?」
「幾只?」
另一方,沒頭沒腦地丟來這個問句。認出是那道日思夜想的聲音,她呼吸一窒。「什麼……幾只?」
「你不是去數螞蟻嗎?好難過又好沮喪的小小容。」
原來他在!「你在干麼不回人家啊!」
「剛剛趴在桌上睡著了。」
「想睡就去睡啊,掛什麼網……」她停住,頓悟他是在等她,撐著倦意,等待她上線。
心房一酸,她眼眶發熱,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個笨蛋,寧可在電腦前苦苦等她上線,明明那麼想念她,就是不肯放任自己撥電話打擾她的生活……
「為什麼難過又沮喪?」他問。
「就……相親對象又老又禿又矮,不然就是中年發福啤酒肚,找不到一個合意的,嫁不出去……」她胡亂抓了個借口,像從前一樣,巴著他瞎扯一通,其實只是想要他陪陪她,听听他的聲音。
「就這樣?沒別的了?」
「想念台中的美食算不算?」
另一端似乎松了口氣,因為他聲音又輕松了起來,開始有削人的興致。「對你來說,或許算吧!」畢竟「某動物」的人生哲學里,吃佔了生命中絕大部分。
相處了四年,她很快領悟言下之意,哇哇大叫︰「梁問忻!你暗喻我是豬!」
「你確定是暗喻?」不明顯的事才需要暗喻,事實就不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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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乃女乃,小泵姑好奇怪。」
「哪里奇怪?」
「小泵姑那天講電話一直大聲罵人,討厭才會大吼大叫,像我很討厭坐隔壁的小胖,每次都不高興地罵他,才不想和他講電話呢!可是那個人不打來了,小泵姑就每天都對著電話嘆氣,昨天還跟我猜拳,說如果她猜輸了就打電話。我不小心猜輸了,她好像很失望,害人家覺得沒贏她很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