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清楚楚體認到,自己有多排拒和某個女人走在一起,從此讓汪恬馨母女由他生命中淡出這樣的想法。
「很抱歉,我先走一步。」一手抱悅悅,一手撈帳單,吃飽了,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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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悶壞了,難得帶她出來,便順道走走逛逛,替悅悅挑選了兩套春裝,以及有助啟發智力的小玩具。
回到家時已將近九點。
「你們跑去哪里了?打電話去你家都沒人接,在外頭逍遙了一整天喔!」在陽台吹風的汪恬馨,見著樓下歸來的身影,穿了拖鞋便出來,在門口遇到他們。
必梓言正低頭找鑰匙,還來不及回答,臂彎中的小人兒已經興奮地搶著回答︰「親親——」
「是相、親,悅悅。」關梓言糾正。
「你帶悅悅去相親?」汪恬馨一陣錯愕。「是相你還是相她?」不會和樓下的兩歲小帥哥吧?
他嘆氣。「相我。」
「……」沒想到會是這種答案,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你……那晚應該跟我說的……」她聲音微悶。「悅悅沒妨礙到你吧?」
「沒。」他原就不打算要相出什麼來。
听他去相親,忽然有些許不是滋味。「那你今天相親感想如何?」
那是個什麼樣的女子,溫柔的?知性的?干練的?聰慧的?嬌媚的?是小女人還是女強人?她一直都不知道,他到底喜歡哪一類型的女孩子……
「很好吃。」
「什麼?!」他第一天相親就把人給吃了?還在悅悅面前?!
「有什麼不對嗎?」
居然在一歲半的小孩面前上演活,還敢理所當然問她有什麼不對?她女兒還不需要這麼早上性教育課程!
「教歹囝仔大細!」她一把奪回女兒,轉身就走。
「恬馨——」關梓言被罵得一頭霧水。她怎麼了?
她回身一瞪,瞪住他欲追上前的步伐。「你給我離悅悅遠一點,別帶壞她!」
砰!門在他面前重重關上。
言,該如何證明,你才會明白,這一生除了你,我再也無法如此深、如此痛地去愛一個人,你究竟要我等多久呢?
砰!拋開手機,關梓言一拳重重捶上桌面。
這家伙到底還想怎樣?他已經搬家、拒接手機、封鎖即時通帳號,不想再扯上任何關聯了,這樣還不夠清楚嗎?到底要怎樣才肯死心?
一而再、再而三地對他說愛,但什麼是愛?愛情可以強求不屬于自己的一切,不顧他的意願,執意痴纏嗎?
如果這就是愛情,那他寧可不要任何人來愛他。
腦海思緒翻飛,過去不願回想的片片段段交錯涌現,他甩甩頭,痛苦低喃︰「不要想,關梓言,別理會那個渾蛋!」
心緒浮躁,他起身走出客廳,推開陽台落地窗,吹吹夜風醒腦,冷卻身心。
「還沒睡?」左手邊傳來熟悉的溫淺嗓音,他側首望去,汪恬馨倚著欄桿,右手舉高瓷杯。「我煮了水果茶,要不要喝一杯?」
「可不可以——」他開口,聲音微啞。「恬馨,妳可不可以過來?」
忽然間,好想听听她的聲音,好想有她陪。
由他神情中捕捉到極細微的異樣,她立刻說︰「好,等我一下。」
放下杯子,換下室內鞋便往外沖。
他已開了門等待。
「失眠啊?要听我給悅悅講的床邊故事助眠嗎?今天是三只小豬,歡迎收听。」進屋後,她打趣地笑問。
「沒,只是有些心煩。」
「煩稿子?還是煩感情事?」不經意踫觸到他泛涼的指尖。「你等等,我去把那壺水果茶拿來。」
「別。」他探手,抓牢了她。「不用,在這里陪我一下就好。」
「好吧。」將手移向他掌心,傳遞暖意。
他回握,回暖的心房,蕩漾著溫柔。
他坐在陽台的搖椅上,仰頭遙望天際幾顆寥落的星子。
這兩張搖椅,是在她們走入他的生活中之後才擺上去的。夏日的乍後,他常抱著悅悅在這里乘涼,有時閑來無事,也會搬來一張小幾,兩人下棋,或是各看各的書。更多時候,恬馨會準備她拿手的水果茶、松餅,一起品嘗下午茶,兩人甚至沒有太多的交談,共同度過無數個寧靜悠閑的午後時光。
「稍早前,妳為什麼生氣?」他被凶得莫名其妙,回來後想了很久,還是搞不懂她在發哪門子的飆。
她坐直身,食指戳他胸口。「你還敢講!當著悅悅的面和女人亂來——」
「我和誰亂來?」他直接打斷,模不著頭緒。
「那個……相親……沒有嗎?」她誤會了什麼?
「我只是說,餐廳的食物不錯吃,悅悅很喜歡,改天可以一起去。不然妳以為我在說什麼?」
絕倒!
「誰在問你餐廳的食物了,你是去相親,不是去當美食評鑒家,難道你對相親的對象都沒感想嗎?」
「……」他嘴唇動了動。「我只留意到餐廳。」
基本上,他現在連那個相親對象長什麼樣子,都快忘得差不多了,所以當她問起時,他唯一的感想就是餐廳的食物還不錯吃,改天也想帶她去嘗嘗。
他是去亂的吧?哪有人相親還帶「小拖油瓶」,全程也只留意到餐廳如何,真難為人家小姐好風度,沒將食物往他頭上倒。
「梓言,你想結婚了嗎?」不然,干麼去相親?
他堅定搖頭。「不,我不想。」
「為什麼?」他是自小在破碎家庭長大還是受過感情創傷?有婚姻恐懼癥?
靜默了下,他反問︰「恬馨,愛情是什麼?」
「你沒愛過?」她想起那通簡訊。果然是對方單相思?
「沒有。」不曾愛過,卻先承受了愛情的瘋狂,以及愛情帶來的傷害。
「愛情——是一個人變成兩個人,你會為那個人笑、為那個人哭、為那個人甜蜜感動、也為那個人心碎哭泣,眼里只看見他。你的心會變得不是自己的,做什麼事情會先考量到他的需求、會不會傷害到他,追逐著他的身影,把他放在心里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時時惦記著,想一輩子都陪著他、和他在一起,只要有他,心就會很暖很暖,听到他的聲音,就能感到平靜。」
必梓言垂眸,久久不語。
心頭……很重要的位置、很暖很暖的感動,心靈的平靜,是嗎?這樣,就是愛情了嗎?
他,有了這種心情。
他若有所思,定定凝視她。「妳……還愛著他嗎?我指悅悅的父親。」
還愛嗎?她被問住了。
那段往事,被藏在心靈很深很深的地方,曾經有無數個夜里,因為不堪承載的思念而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自從關梓言出現後,像是冬日里的一道暖陽,照進那濕冷晦暗的角落,逐漸取代悲傷。
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在被子里哭泣了。
思念,依然有,淡淡地、雋永地化為一彎清泉往心底流,她可以露出真心的笑容了,因為心是暖的,因為在她無助時,總有一雙手牽著她,不多話,只是安安靜靜地陪伴、守護著她和悅悅。
那個人,很重要。
她想,她氣的不是誤會他帶壞悅悅,而是他和另一個女人相親吃飯,他可能將那樣的溫柔給另一個女人的想法令她不開心,她有被拋舍遺棄的感覺。
她很在乎,無庸置疑。
「恬馨?」為何不回答?關梓言無法解讀她臉上復雜深幽的表情。
他想,她可能比他所以為的還要放不開、走不出過去,否則不會連一個問題也無法回答。
第五章
悅悅今天闖禍了,把我列印出來預備要交給出版社的稿子撕得一塌糊涂,然後自知大難臨頭,偷偷把專門拿來「侍候」她的那支「愛的小手」藏起來讓我找不著,又自動擺出可憐兮兮的表情看我,我怎麼打得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