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其他人可不這麼想,自從那個雨天,她送他回家開始,關于他們的流言就沒有斷過,再加上在餐廳被一群好事的同仁看到,傳言更是甚囂塵上。
他曾想過,是不是減少接觸,避個嫌比較好?畢竟她現在有杜非雲了,不曉得他會不會介意。每當想這麼說,看她似乎完全不受困擾,他也就說不出來了。
今天各部門經理要在十二樓開會,她不會出去用餐。
他開口正想拒絕——
「你是不是在追駱經理,怕跟我出去吃飯她會誤會啊?」
他一頓。「沒這回事。」人類的聯想力有多豐富,他總算見識到了。
「那就去嘛,我知道公司後面的小巷子進去,新開了一家拉面館,是日本人開的哦,口味很道地,帶你去吃吃看。」
「拉面嗎?」他唇角微揚。「好。」
踫了那麼多次壁,沒想到他會答應,她反而呆住了。
身後不遠處,抱著一迭公文下來的駱采菱,站在原地數秒,踩著腳下的高跟鞋離去,敲擊地板的重重聲響,不曉得是在跟誰嘔氣。
必毅听到了,微微側身,凝視她離去的縴影。
十二點半。
隨意吃了幾口,便向廖惠茹告罪,先行離去。
提著溫熱的湯食上十一樓,采菱還在樓上開會,他將午餐托給門外的秘書轉交。
多少也听了點傳言,再看到「愛心午餐」,秘書小姐忍不住調侃他︰「明明可以交給秘書去跑腿的公文,她都堅持要親自送,能不能告訴我,你們資訊部是有什麼養眼帥哥嗎?不然我們經理怎麼動不動就往資訊部跑?」
「……面冷了不好吃。」完全答非所問。
在他離開後的十分鐘,駱采菱開完會回來,由秘書手中接過午餐,神情有些許驚異。
你要記住的第一個任務是,我喜歡吃拉面哦……
他真的,記住了?
掀開盒蓋,湯食熱氣燻得眼底,一片朦朧。
第十章
上任滿一個月的周末,公司同仁幫她辦了個歡迎酒會,不分部門,自由參與。來的人不少,目光梭巡全場,沒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她不意外。這種場合,他向來不參加的。酒酣耳熱之際,狂歡、勁歌熱舞、躲在角落耳鬢廝磨的……滿室擾攘中,她卻只感到孑然一身的——孤寂。
她是今晚的主角,被灌了不少。酒氣在胸月復間翻騰,她扶著昏沉的頭,退出Pub,翻找出手機,點開電話簿按了幾個鍵……
十二點整。
沐浴餅後,正準備就寢,床頭的手機鈴聲響起,關毅伸手按下接听鍵,耳邊傳來低弱的輕喃聲︰「你睡了嗎?」
他愣了一下,拿開手機看來電者,確定沒認錯聲音,皺眉又貼回耳邊。
「我喝醉了,過來接我好嗎?我想去你那里。」
她是不是撥錯電話了?此時的口氣帶點小女人醉後嫵媚,以及向情人撒嬌的耳畔呢喃……她是要撥給杜非雲嗎?看來醉得不輕。
不打算在此時講理,直接說︰「等我,我馬上去。」
他知道酒會的地點,換了衣服,以最快的速度到達她所在的位置。
她正蹲在人行道上,忍著想嘔吐的難受感。
「采菱?」他憂心地上前。
「你來啦!」仰眸見著他,唇畔泛起一朵滿足的笑花,軟軟地將身子靠向他。全心倚偎的姿態,仿佛他是她的全世界……
「走好,我送妳回去。」接過她遞來的車鑰匙,扶著她的腰起身。
「我要去你那里。」她開口要求。
他腳步一頓,不語,繼續往前走。
不說話,就代表答應了。她吁了口氣,雙臂纏抱住他的腰際。
將她安置在駕駛座右側,系好安全帶,才平穩地上路.
車內氣氛很安靜,她偏靠著椅背,半垂下眼臉,看起來似乎很累。
他關了冷氣,稍微開點車窗,新鮮空氣或許會讓她感覺好些。
夜晚的車道很靜,他們都沒有說話,只剩電台播放的音樂,輕輕流泄在車內,他與她之間,一首又一首。
面對你未曾有過的安靜
竟察覺到驚慌的神情
終于開口做出了決定
你要放棄這段情
你從來不曾試著了解我
愛你比愛自己更多
而我所做的各種努力
看在眼里從不放在心里
為你掏了心
岸了情
再多苦我都認命
你卻不動心
不領情
一片痴真卻隨風飄零
受難以回收
情依舊
愛你堅持不罷休
就算再重頭
還是錯
依然對你愛不釋手
(詞/林賢)
怎麼……會播這種歌曲?
他乍听之下,心神微微一震,握住方向盤的指節抽緊,略略側眸瞥視她,她出奇地安靜,半斂的眼眉,看不出情緒。
她,听到了嗎?
將車開到他住處樓下,扶著她進門,問她︰「要洗澡嗎?」
「要。」理所當然地,伸手討衣眼。
沐浴餅後的她,身上泛著和他一樣的沐浴乳香味,穿著他同樣過大的衣物,盼妝盡卸,純淨素顏幾乎與八年前無異,含情的眼眸仍有眷戀,那一瞬間,他幾乎比惚地起了錯覺,以為回到從前——
狼狽地別開眼,將自己由那雙水媚明眸抽離,不讓自己沉陷在錯覺中。
「床讓妳睡,我睡沙發。」他指了床鋪,拿來雜志翻閱,不敢再看她。
「你可以——上來睡,我不介意。」她輕輕地,說道。
雜志掉在地上。洗完澡了,酒意沒有稍微消褪嗎?
不曉得在緊張什麼,他慌亂得有些可笑。「妳、妳先睡吧。」
她像要說什麼,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點點頭,爬上床的左側。
時間過去多久,他沒去數,布谷鳥壁鐘發出整點的報時聲。
三點了。這本雜志一個字都沒進到他腦海,她側身蜷睡,棉被拉高到下顎,留下右方空蕩蕩的一大片床位。
他移動僵硬的身軀,悄無聲息地在她留下的床位躺下,關掉床頭那盞暈黃的燈光,房內陷入一片黑暗。
他沒有辦法睡,眼楮一閉上,嗅覺、感覺就會愈靈敏。同樣的沐浴乳香味,卻在他們身上散發出不同的風情,交融成男人與女人的曖昧氣息。
柔媚馨香回繞在鼻翼之間,想到她溫軟嬌軀就躺在他旁邊,身體不自覺地為她而緊繃。
隱約的女性馨香益發清晰,腰際讓橫來的玉臂摟住,他微愕。「采菱?」
她並沒有其他動作,只是將臉蛋貼靠在他胸膛。
她想起,剛剛不經意由公司同仁那里听來的對話——
「原來,關毅和駱經理,真的只是朋友而已耶!」
「妳又知道了?」
「他親口告訴我的啊!本來他中午答應我的邀約我還高興了一下,誰知道半竟然一邊吃拉面一邊告訴我,他有女朋友了。」
「好笨哦!駱經理條件那麼好,大家搶著要,他居然不要。」
「很多男人搶,不代表他也一樣要心動吧?他說他走很一板一眼的人,心中只能放一個人,名額滿了就容不下其他,那個人在他心里藏了很多年,他這輩子部下可能有不愛的一天。駱經理條件再好,只有這種人,是打不動的。」
只有這種人,是打不動的。
懊死的對極了。她實驗證明過了,不是嗎?
「采菱?」輕輕地,又喊一聲。她睡著了嗎?
「喊姚千慧就親親密密的『慧』,喊我就是客客氣氣的『采菱』,挺差別待遇的嘛!」答案是,她沒睡。
必毅愕笑。「妳希望我喊『菱』?」
「還不難听啦。」低哼聲幾乎听不見。
「我不曉得妳會計較這個。」
她哼了聲,小手輕輕滑動起來,撫觸他僵直的背脊。
「采菱,妳——」他啞了聲,忘記要說什麼——因為小手已經鑽入睡衣里頭,撫觸肌膚溫度,甚至——囂張至極地吮吻露在上衣外頭的頸際肌膚,那力道好似刻意要留下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