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視她恭謹戒慎的神態,他轉了個彎,改問︰「有什麼事困擾你嗎?」
「呃……」更加愣得徹底。
這--要她怎麼說?面對敬之畏之的師長,想講也講不出口吧?
「不方便?當我交淺言深,我只是想說,如果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隨時可以
來找我。」
「哦,好,謝謝教授。」她受寵若驚地愣愣點頭。
「去吧,別讓男朋友久等了。」
連他都知道?安絮雅嬌容一紅,羞窘道︰「那,教授再見。」
在回家的路上,莊哲毅異常沈默,問他晚上吃什麼也不吭聲,不曉得又在鬧哪門子的別扭。
安絮雅在心底嘆了口氣。
時時應付他層出不窮的情緒問題,久了,她也是會疲乏的啊!
她坐在床頭,靜默地摺疊著剛由陽台收進來的干淨衣物,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走上前,由後頭抱住她。
「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日子?!」
沒讓她有思考的時間,莊哲毅扳過她的身子,迎面就是一陣熱吻,她驚嚇得差點吸不過氣來。
「是你二十歲的生日。」就著柔唇,他模糊低喃。
生──日?!她都忘了。愕然地正欲張口說些什麼,他密密封住,深入纏吻,讓她無法再思考。
「阿、阿毅──」她喘息,承受著他張狂的需索,暈眩中,無措地揪住他胸前衣襟。
莊哲毅無法冷靜,燃燒的欲求、火熱的身體,純男性的征服欲,全都叫囂著要得到她。無法停止的手探入上衣之中,放肆地揉撫酥胸,恣意掠奪每一寸嬌軀的美好──
狂肆的舉動,令她惶懼失措,一切來得太突來,一時之間,她完全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驚慌中,本能地掙扎。「阿毅,不要這樣──」
但是已被所駕馭的莊哲毅,再也無法理智思考,全然不將她的拒絕當一回事,執意進犯,執意掠奪──
「阿毅!」她慌了、怕了!使盡全力抗拒,用力推開了他,拉攏衣襟退到角落,淚眸寫滿驚懼。
「為什麼?」莊哲毅滿臉陰騖地瞪著她。
「我們不是說好,再過一陣子──」
莊哲毅根本听下進去,忿忿地打斷她。「全是藉口!先是說你要把心思放在課業上,全心準備考大學;考上大學,你又說年紀太輕,等滿二十歲再說。好!現在你也滿二十了,又要我再過一陣子,你何不干脆說你根本沒有心要和我在一起!」
「不是這樣的,我如果不想和你在一起,當初為什麼要不顧一切的追隨你,你怎麼可以懷疑──」
「是我懷疑,還是你心虛?有哪對男女朋友會像我們這樣,認識十年了,也天天抱在一起睡,卻死也不肯讓我踫一下?說穿了,不就是為了別的男人,你的心早變了,和我在一起只是敷衍。」
「你又扯到哪里去了?我都說幾遍了,沒有別人,只有你,我一直都只有你,你要怎樣才肯相信?!」她滿心無力,男友的不信任,讓她既傷心又無助。
「那就證明給我看。愛情,不就是雙方無悔的付出嗎?既然早晚是我的人,你還有什麼好矜持的?」
「那是兩回事,你不要混為一談。」他就不能體諒一下她的感受嗎?一再為這種事爭執,真的好累。
「做不到?」莊哲毅自嘲又似心冷地諷笑。「你明明知道我忌諱你和他走得太近,卻還是和他談笑風生的走在一起。是,我承認他各方面條件都比我優秀,我拿什麼和他比?而你又總是一再的拒絕我,這樣,要我怎麼相信,你的心還在我身上,你永遠不會離開我?」他對於上回看見照片的事仍然耿耿於懷。
這算什麼?試探她?!就因為看見她和裴季耘說了幾句話?
她已經無力再辯解什麼了,她每個禮拜都會上裴季耘的課,要想全無接觸怎麼可能?他不覺得這太強人所難了嗎?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難道我就沒其他選擇了?」
「有,當然有。」他忿忿地扭開門把,房門彈向牆壁,發出極大聲響,她驚嚇地瞪大眼。
「反正你整顆心都飛到他那里去了,那就去啊,去找他,我不會強留!」
他憤怒狂吼,殘酷的言論,狠狠擰碎了她的心,她不敢相信,他會這樣對待她--
一轉身,她傷心欲絕地沖出家門,淚水落得太急,看不清眼前的世界,她沒有方向的狂奔,傷透了的心,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盡情宣泄──
到附近采購了幾樣日常用品,裴季耘順手將發票投入捐贈箱,走出超商大門後就是十字路口,在等紅燈的空檔,他不經意地隨眼一瞥,蹲靠在牆邊的熟悉身影令他短瞬間怔了下,沒多做思考便舉步走向她。
「安絮雅?」
對方聞聲抬起了頭,讓他更加確認這個淚痕斑斑的女孩,真的是下午還和她說過話的那一個!
「裴──教授。」才剛開口,聲音就低啞得完全失去原本的清甜柔美。
她到底哭多久了?
他輕蹙起眉。「這麼晚了還一個人在外頭,男朋友不會擔心嗎?」
提及那個字眼,才剛止住的淚,又迷蒙的泛濫開來──
「先起來再說。」裴季耘伸手拉她,握住時,觸及掌心的冰涼,他旋即吩咐︰「在這里等我一下。」
他再度回到超商,買了份關東煮出來,放到她手中。「吃點熱食,暖暖胃。」
安絮雅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關東煮的熱度透過紙杯,傳到掌心,暖暖溫情,讓她心情稽稍平復,起碼,在這最無助的時刻,身邊還有人陪她,感覺到自己是被關心的。
看著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飲熱湯,裴季耘若有所思地開口︰「想談嗎?」
她動作一頓,答不上話來。
裴季耘盯視著她臉上每一分神情變化,淡然道︰「我說過,那是你的私事,不想談我也不勉強。」
沒一會兒,她突如其來的冒出一句︰「教授,你交過女朋友嗎?」
話才問出口,便懊惱地趕緊補上一句︰「當我沒問──」要命,傷心過頭,居然口沒遮攔。
「有過一個。」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回答了!
難道他不怕她拿來當八卦滿校園的灑嗎?
「才一個?」真難相信,條件這麼優的男人,竟如此純情。
裴季耘回視她。「這就是你半夜出現在這里的原因?感情的事困擾了你?」
她垂下眼瞼。「教授,你能夠明白,愛一個人,愛得很累、很疲倦,心里卻還有太深的眷戀,沒辦法強迫自己放手的那種心情嗎?」
「懂。」
「咦?」她驚訝地張大眼,不是向來都只有女人為他心碎嗎?他也會有為情所苦的時候?今天他的每一個回答,都令她意外。
「何必那副表情,卸除掉嚴肅的大學講師身分,我們只差八歲,感情的事我也懂得,今晚,你可以暫時放分考量,如果你想說,我就听。」
安絮雅盯著蔥白的指尖,她確實想找個人,傾訴心中糾結的愁悶,告訴迷惘的她,該怎麼做才好。
「我的男朋友──他叫莊哲毅,我們很早就認識了,我父親早逝,母親基於生活重擔的考量下而再婚,我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了他。
「他是我的鄰居,在那個一知半解的年紀,小孩子听大人私底下的談論,並不十分清楚『拖油瓶』的定義,總是這麼喊我。只有他,會站出來維護我,在我承受別人的笑弄時,以保護者的姿態,捍衛著我。
「母親再嫁的男人,並沒有多好,在母親離世後,他更是沈迷於酗酒、賭博之中,那年,我才十三歲,日子每天都過得很艱難,時時都要擔心輸了錢的繼父拿我出氣,如果不是有阿毅保護我,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