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錯了,他也錯了!她終究只是平凡的女子,有平凡女子逃不開的愛怨嗔痴,不知從幾時起,他在她心中變得太重要,不自覺的依賴他太深,她瀟灑不起來……
收不住的淚,一顆接一顆的掉,不願用哭鬧留住他,不願他看見這樣沒用的自己,她倔強地背過身。
他也該轉過身,就此分道揚鑣的,當彼此的關系陷入糾纏不清的境況時,他通常會毫不猶豫地背身而去。他實在不需要女人太多的愛怨糾纏,也疲于應付,該殘忍的時候,他絕對做得比誰都狠。
但是這一套,在她身上完全失了效。
一顆顆晶瑩的淚珠留住了他的步伐,他走不開。
不自覺的嘆息出了口,他伸出手,將她按進胸懷,聲音硬邦邦的。「哭什麼!我又還沒死!」
原本,不是單純的她藉由他治療失戀傷痛,而她收留他漫游後疲累的步伐,彼此相互慰藉空虛的心靈嗎?曾幾何時,一切都變了調……
滴滴的淚,流過不再純粹的男歡女愛;密密的擁抱,纏住不再來去自由的心
一切,全亂了呵!
她的話,愈來愈少了。
數不清第幾次,言立冬視線由電視螢幕移向她沉靜的側顏。以往,她會倚偎在他懷里,陪著他欣賞電視節目,就算是再冷的笑話,她都可以笑得很開心,听她清靈的笑聲,讓人身心舒暢。
可是現在,她不再主動向他尋求依靠,靜靜卷坐在沙發一角,像要與整個世界都隔絕——或者,她想隔絕于心門外的,只有他?
留意到她眉心輕顰著,氣色不是很好,再回想起剛剛晚飯也沒吃多少,一向喜愛下廚的她,今天破例叫了外食……
他忍不住問出口︰「怎麼了?」
「沒。」照慣例,她用淡淡的一個字打發了他。
早知道會是這樣了,她現在根本連話都懶得跟他說!
言立冬不由得一陣氣悶。
「我想睡了,你自己慢慢看。」
睡?現在?晚上八點二十一分?
這麼爛的藉口,她說出來不怕愧對蒼生黎民?
言立冬瞪著她的背影,不敢相信她就這樣丟下他,去睡她的大頭覺。
遙控器轉呀轉,由頭轉到底,再由底轉回來,有線、無線台都讓他轉遍了,沒一台順眼的,腦中浮現的盡是她哀怨的神情……
被了!言立冬發誓,他受夠她的陰陽怪氣了!
心浮氣躁地低咒了聲,他丟下遙控器,跟著起身回房。
床的另一方,空著屬于他的床位,她整個人像只小蝦球,蜷縮在靠牆的角落,小臉幾乎埋進棉被里。
他悄悄上床,由後頭擁住她,輕吻她微涼的頸膚,淺淺拂吻,自耳後、臉頰、下顎,一手解向胸前睡衣的鈕扣,才剛踫上紅唇,她偏頭避開。
「不要。」明白他的意圖,她掙開他的懷抱。「今天不要。」
他頓住動作。「為什麼?」
「我好累,你讓我休息。」
累?多敷衍的理由!
是身?還是心?或者,是對這樣的關系感到累了?
「你何不干脆說,你厭倦的其實是我?」
「不是,立冬,你不要這樣想——」
「不是嗎?你知不知道,你這陣子對我說的每一句話、給的每一個笑容有多牽強?如果和我在一起已經那麼不快樂了,為什麼不明明白白地說出來?」他極度不爽,隱忍許久,終于在這一刻爆發。
不靠近他,也不讓他親近,她不是存心和他冶戰嗎?
「我……」她張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看在眼里更火。「你是想測試我的耐心嗎?那麼我告訴你,我的忍耐度差到極點!」
他咬牙跳下床,不願再多看她一眼。「如果真的這麼勉強,我走!」他受夠她怨婦似的神情了!
「立冬!」她顫聲喊住他。「別走,留下來——」
「還留下做什麼?相看兩相怨?」
「不是。我只是……身體不舒服。」
「是嗎?」他態度冷漠。「哪里不舒服?」
「我——生理期。」她小小聲招認。
他錯愕地回頭,瞪了她幾秒。
而後,什麼也沒說,大步離去。
他——就這樣走了?丟下她,面對所有的無助?
她難受地閉上眼,分不清一波波襲上的痛楚,是來自下月復,抑或心頭。
她以為,她已經將內心的渴求壓至心靈深處,埋藏得極好,可是為什麼,還是讓他感到困擾了?
她不想這樣的,她也想像以前那樣灑月兌地笑看一切,可是,當他變得愈來愈重要,放在他身上的感情愈來愈深,她無法忍受那副擁抱她的身體,去與別的女人纏綿,光是想,心就好難受。
這是女人的宿命,是一旦戀上了,永遠擺月兌不掉的情緒宿命。
但是他不會懂,他的心總在游戲人間,不為誰停留,也許,他一輩子都不會懂,那種愛得心都痛了的感覺。
在他眼里,她只是在無理取鬧,但是他又怎麼會明白,她心底的悲哀?
那天,參加同事的婚禮,看著同事沈醉在幸福當中的甜蜜笑意,她也是女人,她也會向往、也會渴望啊!
尤其當同事笑著對她說︰「原來你有個這麼帥的男朋友,真是惦惦呷三碗公半。什麼時候會有好消息啊?」
她答不出來,笑在臉上,苦在心里。
她怎麼可能有好消息?根本連想,都是奢侈。
同事刻意尋找她所在的位置,將花球拋給了她,其中的善意與祝福無須言傳。當大伙兒起哄,笑鬧著恭喜他們時,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她抬頭凝望身旁笑得滿不在乎的他,心底比誰都清楚,他永遠不會給她那樣的幸福。
她甚至,不會是他的唯一。
她陷得太深,把一切都給了他,可是他的世界,她卻走不進去,這樣不平衡的關系,她如何能不心生怨懟?
他知道這種要收收不回,要放放不掉的掙扎嗎?
「有這麼痛嗎?五官都擠成一團了。」乍然響起的聲音,令她迅速抬起臉。
「你——」他不是走了嗎?
言立冬遞來水杯和一包不明藥物,嘖嘖有聲地嘆息。「本來就長得很抱歉了,如果你的目的是想把我嚇破膽,可以再更恐怖一點。」
常被她糾正的壞嘴巴,在這一刻听來,竟覺天籟般的美妙。
她指了指他手中的藥丸。「這什麼?」
「藥劑師說,這對生理痛有幫助。」
他——是去藥房替她買藥?!
吞下藥丸,看著他將她衣擺拉高——
「立冬……」
「放心,本人沒那麼好的胃口,姑娘貞操無虞。」他沒好氣地道,將熱敷袋放上。
她當然知道他要做什麼,只是意外他會有這樣的舉動。
未及深思,她拉下他,吻了一記。
「干麼?」輪到她發情了?
「沒,只是突然好想吻你。」她將之前他曾說過的話,原原本本的奉還。那是一樣的感動。
「真記恨。」對于她的「報復」舉動,他只是挑了一下眉,上床摟過她,移開熱敷袋,掌心緩慢揉撫,一會兒再繼續熱敷。「好點沒?」
「嗯。」小骯暖暖的,心也暖暖的。
「女人真是麻煩,問題一堆!」他不甚熟練的動作告訴她,這是他頭一回為女人這麼做。
听著他喃喃自言的牢騷,想像他一個大男人去問與生理期相關藥物的表情,她止不住嘴角上揚。
她該感到安慰了,至少他對她不是全然的不在乎。
他瞪著她嘴角的笑意。「不是很痛嗎?」
「那不叫很痛,叫非常痛,痛得想殺人。」
「你唬爛男人沒生理期啊?」夸張!
「是啊。有本事你也痛痛看,等你了解女人的痛苦時再來跟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