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提及,他立刻想起臨走前大哥交給他的東西。
他趕緊翻找出來。
里頭,是一疊為數不少的銀票,一方他連日來始終遍尋不著的絹帕,以及——一封信。
像是領悟了什麼,兩人對望一眼,不約而同的讀取信上的內容。
仲宣︰
所有的事,我全明白了,這些年,苦了你們,為兄深感抱歉,而今——完璧歸趙。
如果,若蕖心中有我的存在,我自是當仁不讓,但事實證明,她的心一直都只容得下你,所以,我將她還給你。
她,從來都不屬于我,這些年來,我努力的想取代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然而,全是徒勞無功,她的人,她的心,她的一切,早就都許給了你,真正沒資格爭、沒資格奪的人,其實是我,你知道嗎?
若蕖是個好女孩,她對你矢志不渝的志節,更是教人心折,我想不服輸都不行了。你,若蕖,蓮蓮,才是真正的一家人,這當中,並無我介入的余地,除了祝福,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些什麼。
別覺得有愧于我,只要你們好好的對待彼此,牽手到老,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了,因為,你們的幸福,便是我的幸福。
兄伯禹手書
看完了信,有好半晌,他們都沒說一句話。
她早該明白的,相識七年的伯禹,是那麼的溫文敦厚,怎會用這種手段強迫她?此刻她才恍然明白,他之所以逼走她,為的是成全她。
難怪昨晚,她一直覺得有人尾隨在她身後,如今想來,那必定也是伯禹的安排,否則,他怎可能放得下心,殘忍的在大半夜逼走她?而仲宣,又怎可能知道她的下落?
他是那麼的用心良苦,她欠他的,該如何還清?
仰起頭,她對上了關仲宣閃著淚光的瞳眸。
「蕖……」他微顫地朝她伸出手,帶著強抑著的渴盼。
「仲宣!」她沒有猶豫地投進他懷中,緊緊抱著。「我不要再放開你了,仲宣,別趕我走,我絕對不要再離開你!」
「那就別走,我們死都不分開!」他激烈地擁抱她,釋放了壓在靈魂深處的狂炙愛戀。
欠大哥的,他無以為報,只待來生再還,今生,他再也不想放開懷中的女子了。
「仲宣……」她驚疑地仰首。可以嗎?她終于盼到屬于她的幸福了嗎?
必仲宣俯下頭,以熱烈的狂吻,封住她的話,也消弭她的疑慮。白若蕖閉上眼,全心全意地回應他,讓孤獨了七年的靈魂,再一次交會、纏綿——
「娘,叔叔——」細女敕的童音喊著,一雙小手輕扯著他們的衣擺,將兩人由激情狂濤中拉回。
必仲宣先低頭看了下小蓮蓮,深思的眸又移回她紅暈未褪的臉龐。「蓮蓮——是嗎?」
白若蕖清楚他指的是什麼。她輕咬下唇。「你……怎麼知道?」
「因為那一句‘完璧歸趙’,更因為大哥說,我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版訴我,蕖,這七年來,你根本沒和大哥同房過,對不對!」
白若蕖將臉埋進他懷中,悄悄點了下頭。
「噢,蕖……」他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只能以綿密的擁抱與親吻,表達他滿心的感動。
「人家也要抱抱啦!」不甘被忽略的小小人兒吃了一大缸子的醋,出言抗議道。
兩人相視輕笑。
必仲宣伸手將蓮蓮抱起。「小寶貝,我們三個人,永遠不分開,好不好?」
「好啊,好啊!」小蓮蓮忙不迭的猛點頭,悶悶不樂了好幾天的小臉,今朝首度笑開。
「那我問你哦。你比較喜歡喊我爹,還是叔叔呢?」
「當然是爹。」連想都沒有,她答得篤定,雖然明知最後一定會再被叨念一番。
「那就喊吧!」
啥?出乎意外的答案,教蓮蓮張口結舌。怕他反悔,她飛快地喊出聲。「爹!爹!」快得差點被口水嗆著。
他的傻女兒呀!關仲宣動容地摟住她。
「蓮蓮,你知道,你的名字誰取的嗎?」
「娘說,是你取的呀。」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為什麼給你取這個名字呢?」說這話的同時,他的目光飄向白若蕖,深情的凝眸,在風中繾綣糾纏。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蓮蓮猶兀自天真地說著。
「因為,你娘是我心中,最美的一朵出水清蓮。」
白若蕖不語,五指與他密密交握,多少濃情,盡在不言中。
心,不再沉重,只因擁在懷中的,是他今生最刻骨銘心的眷愛。
天地雖蒼茫,然而,他已不再孤獨,漫漫天涯,與她攜手,與她相伴。
他,不再是一個人,不再宛如游魂,飄蕩無依。
一切只因有她。